牛僧孺嫁女

牛僧孺的小女儿左挑右捡，不知不觉就成了剩女，他的哥哥牛蔚看不下去了，就问妹妹有没有中意的人，妹妹说看上了布衣秀士邓敞。邓敞是封敖的门生，家里贫困，连大学文凭也没有，给老师封敖做个秘书，混口饭吃。

牛蔚找到邓敞说，我有个妹妹尚未出嫁，你和她结婚吧。我会帮助你升迁的，你不会在乎我妹妹的年纪大一些吧。

当时邓敞已经结婚，岳父姓李，在福建工作，官至评事。邓敞已有两个女孩子，一个15岁，一个13岁，都写的一手好书法，邓敞的诗文都是两个女儿抄写的。

邓敞出身贫寒，连个大学文凭都弄不来，更别说当官了。虽说进士是考出来的，但平时还要做一些别的功课。比如把自己的诗文抄写多份，广泛散发，在京城有了文名，主考官与阅卷官如果不录取这些广有文名的举子就显得自己没有水平。还有一条就是拜老师，如果拜一个名声显赫的老师。平日请教，四时八节拜访，老师如果有精辟的评论流行于世，主考官与阅卷官照样得买帐。而要抄写诗文甚至刻板印刷、拜会老师没有银子哪那成。家中一贫如洗，自己在京城长安一漂就是十多年，家里的日子全靠岳父接济，凭自己在书中用功捞取功名，难保阅自己卷子的那位大人不打瞌睡。况且自己已经六下考场，还未成功。说不定八辈子都考不上大学，而每个人只有一辈子的活头。平日在封老师手下做事，送个信拜访个人，别人都骑着高头大马，顶不济也有一头漂亮的小毛驴，自己靠两条腿行走，夹杂在老师的高头大马与精干短打扮的仆人堆里显得份外扎眼，吃饭时叨陪末座，走路溜在后面。邓敞分明已经从封老师的骨头缝里读到了蔑视的眼神，只是除了封老师这里再无处可去。

如果做了宰相的女婿，香车宝马有的是，还愁发达不了吗，更别说那张破进士文凭了。想想家里贫穷的可怜状况，邓敞牙一咬心一狠，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邓敞取得大学文凭后，就与牛僧孺的女儿结婚了。结婚时牛家送给女儿一份丰厚的嫁妆，从没有展过眉头的邓敞前额亮晶晶的，新婚的牛氏觉得邓敞越看越耐看。过了几天邓敞就带着新婚妻子回老家，快到家门口时，邓敞对牛氏说，我很久没有回家了，让我先回家安排一下，在家里等你，你随后就来。

邓敞回家后不敢告诉妻子他再婚的事实，悄悄地坐在家里。第二天牛氏的仆人赶着马车，带着嫁妆径直走到了邓敞家里，把带来的嫁妆满满当当地摆了一院子。李氏惊问，你是谁家的仆人，怎么在我家院里摆满东西。仆人说，邓夫人马上就要来了，她让我们先把嫁妆放在院子里。

李氏说，我就是邓敞的老婆，他哪里又有什么夫人呢？说着就号啕大哭起来。

不一会牛氏到了，知道了自己目前的处境，找到李氏说，我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我的几个哥哥都在省部级做大官，既就是我不嫌邓敞贫穷，难道我就嫁不出去了吗。要说不幸的人，难道只有夫人你吗，我愿意与夫人你一同侍奉邓敞。夫人你就是再生邓敞的气，难道就不看你那两个可爱的女儿吗。李氏想到官府告邓敞的重婚罪，两个女儿拉住李氏的袖子不停地哭泣。

安顿好两位夫人，邓敞就上任去了，后来邓敞官做到秘书少监分司，工作能力很强，就是有一点让同事看不惯，只愿吃请，从不请吃。更有一样怪癖，同事之间的生老病死之事，他从不随礼，悭吝尤甚，成了一个出名的铁公鸡。每每发了工资就存起，存到能铸一锭银子时，就颠颠地跑到银匠那里，把薪水铸成银锭存放起来。

家中的日用，全靠牛家供给，邓敞四时八节总是抢着与妻子拜会岳丈，只是去时赶着空马车，回来时总是一定要把马车装得满满当当的，不但要粮油等食用物品，就是烧的木炭也要想法装一些。妻兄牛蔚每每看到邓敞这样贪婪，心里就有一股厌恶之气溢上脸来。

黄巢叛乱时，邓敞逃到河桥，节度使罗元杲请邓敞做副使，黄巢又追来了，邓敞在逃跑前，把家里的钱财全部埋在了地下。仆人看不惯邓敞平日的悭吝，就告诉了黄巢叛军，邓敞辛辛苦苦聚蓄的一点儿钱财就做了黄巢的军费。

古人观至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