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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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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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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仲朋的秋天

梁仲朋住在汝州县城西的街南面。汝州县城傍边有个小村庄,傍山依水,风景优美,非常幽静,他常常一个人带着酒食,骑着匹白马,悠悠荡荡地骑到那儿欣赏大自然的美景。他早晨去晚上回来,在那儿一待就是一天。

这一年八月十五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梁仲朋一个人在小村庄里悠闲了一天,躺在一个庄户人家看秋玉米的草棚中,看一地绿油油的玉米茁壮成长,玉米地里套种的黄豆结得鼓鼓胀胀的,它们正在做着一个个美梦,梦见热烈的夏天,梦见骄骄的阳光,暴烈的雨水倾盆而下,泥土暄极了,有很多绿色的心叶正在无极限生长,长出更茁壮更绝美的绿叶,开很多很多充满希望的五颜六色的花儿,还有浓浓的豆花儿,白嫩嫩的豆腐在眼前晃荡,那是心梦中的白马王子哟!就连农人极不喜见的龙子草也长得一派气势,一个个信心爆棚样地挺着臃肿的身子,她们也要做新娘的,正做着结婚的好梦。灰条条可嫩呢,她当然是灰姑娘的表妹,这会儿欢天喜地地与伙伴们长在一起,一丛丛一簇簇地拥挤在一起形成一种群体蓬勃的气势,也不胆怯了,也不萎缩了,一改往日羞涩的小样儿,把一个个小嫩叶儿极情地、舒放展开,向上向着蔚蓝的天空,表达着自己极纯美极真切的向往,狗尾巴草虽然不喜欢人们给它起的这个小名儿,这会儿在阳光一片灿烂的时刻,也暂时放下了些许的委屈,让绿色捧宠着欢笑着。蓝色妖姬绝艳地与别的小黄花小红花不同,把一种纯蓝色展示于天地之间,展示妖艳的同时也隐约表达着一种绝不雷同的高傲与孤冷,兵草不服气了,它不能开花的,只把手中锋利的兵器向高空扬了扬,车前草却仍然伏在地上,向过往的车辆高喊着“在下”、“卑职”的自称,擀杖花着急万分,没有想到打扮一下自己,就在并不细腻的擀杖上全都绽放出了红紫的花儿朵来,高高在上的蓝天表现出一种豁达迷样的微笑。

小糜子赶着争着生长,只争朝夕的样儿只怕明天早上有霜降下来,糜子穗头齐刷刷一律向着太阳微笑,也不嫌见天扭得脖子疼。大白菜骄傲地挺着圆圆的肚子,把一个个丰满翠绿献给温情的太阳,青头萝卜急急忙忙地往地上钻,个个争得青头白脸的,蒲公英花儿还在照旧开着,虽然它也觉得这炙热中有一丝丝凉意,但它潇洒惯了,并不以为意地把黄色绽放成一团笑容可掬的模样。弯曲低调的小溪一改静悄悄安分劲儿,突然就热烈地欢笑起来,奔放起来,跳跃起来,日渐一日地不管不顾地大声演唱起来,天上的白云在尉蓝色的天际里闲闲地疏散着,一点儿也没有了夏的暴烈春的缠绵,而是呈现出一种悠闲自在极致般地旷达与历练。

一只油黑的蚂蚁爬上了一棵松树,它在松树的松针上来来回回爬动,那儿有吃的吗,那儿有心爱的人等待?一只啄木鸟飞落在一棵柳树上,它头饰蓬松、花艳,啄木鸟在等心上人吗,它有天敌吗,它今天会饿肚子吗?土豆花开得旺旺的好看。

地上的高粱长得可茁壮了,地埂上的蒿草、艾蒿,还有小黄菊花、小紫菊花也都长鼓了花蕾,地埂上为什么不种庄稼,地也得有间隔,人的心儿有间隔吗?地埂上就有一株荞麦花开得正艳,它成熟后农人能收回它吗,如果不能,那也许就是蚂蚁的口粮,或者就落入泥土,终于又会变成一粒泥土地的颗粒的。揪几片艾蒿叶子,揉成一团拿到鼻子处细细地闻起来,一到盛夏四爷就满沟寻得割艾蒿,割下艾蒿搓成草绳,是吸烟的火种,更是薰蚊子好方子,炎炎的夏夜,天热得睡不住,就有那哼哼叽叽的蚊子吵得人心烦,只要点着艾蒿草绳,看见那一个火亮,更主要的是远远闻到一股艾蒿点燃的香味儿,就能安心不少呢。

休息够了,梁仲朋晚上才从小村庄往家里赶。晚上天气仍然非常晴朗,天地间没有一点点云雾和一丝丝尘埃,只有静静的月亮挂在天际,特别地圆特别地明亮。

回家的路上,总要路过一个大家族的墓林,这墓林里栽种了一大片高高的白杨树。秋景里到处是树叶落得五彩斑驳的树木,白杨树林雄纠纠地挺立在秋夜里,微风过处,轻轻的树梢晃动一下,很有一种军人般的威武气势。路过墓林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听到林子里有“嘁嘁”的声音,就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林子里飞出来。梁仲朋以为是惊起来的栖鸟,不一会那东西飞到梁仲朋怀中,又从他的怀中钻出来落在马鞍桥上。明亮亮的月照之下,只见它就象一只装五斗米的箩筐那么大的东西,毛是棕黑色的,整个身体就象一只奇特的人头,眼睛鼓鼓的象个圆球,给人的一种感觉就是特别地和善友好。

它称梁仲朋为老兄弟,对梁仲朋说:“老兄弟,不要害怕,我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你孤独,过来陪你说说话儿。”它身上有股很大的腥膻气,说话声音却完全与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它一直陪着梁仲朋走到汝州县城门外,看见城中灯火闪烁的光亮,就向东南方向飞去了,眨眼的工夫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梁仲朋那天回到家后,没有向家里人提起这件事。

一月后的一天夜里,月亮升起来,夜色很好。梁仲朋在院子里一个人孤寂地饮酒,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就有了的吟诵诗篇意思,酒喝到八成醉时,就想起了一月前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件怪事。正思忖间,那怪物忽然从屋顶上飞下来,对梁仲朋说:“老兄弟,在想我啊?”

梁仲朋醉得挪不动脚步,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那怪物说:“老兄弟,今天的酒宴,我做东儿,你买单……”它不停地倒酒、喝酒,每杯酒端起只是抬抬翅膀略微让一让梁仲朋,就把酒全倒进了嘴里。梁仲朋仔细看它,只见圆圆的脑袋下细脖子上还长有个肉瘤,象脆香瓜那么大,飞翅既是它的双耳,又是它的两只翅膀。鼻子上的黑毛白毛交杂,鼻子大如鹅蛋,吊在嘴上面。它喝了几斗酒,就醉意浓浓地蹲在桌子上,仿佛一只箩筐平平地放在酒桌上。

不知怎么地,梁仲朋乘着酒意,忽然站起来,拿起一把刀子,向它的头部刺去,它稍微一愣,刺中了脖子,血迸洒出来。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大哥大哥我很伤心,老兄弟老兄弟你要后悔。”

说完就慢慢地往后退,眼睛盯着梁仲朋看,看看离梁仲朋离得远了,就躲上屋顶,不再出现。

明亮的月光下,院子里血迹斑斑,一把老扫帚上,洒上一道血痕,在月光下么射出紫色亮光。酒醉的梁仲朋,突然就被自己孟浪的出手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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