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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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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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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贵娃轶事

土匪贵娃传奇

六七十年前,泾川境内出过一位人人谈之色变的土匪。据说这个名叫贵娃的人早先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种了半辈子庄稼,四十五岁上才当的土匪。他中等个子,是个衣不贴身、鞋不紧脚的邋遢人,见了人就憨憨的一笑,根本就看不出一点恶相,当了土匪后,却抢人掠货,心狠手辣,尤其是抢走富户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糟踏够了,才放回去。其实呢,他当庄家汉时可不是这样的。

1

贵娃7岁时,爹因病离开了人间,是娘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那时他家穷,13岁就给财东家放羊,到了17岁,就给财东扛起了长工。因为要喂牛,就住在财东家。财东有个女儿,叫小芹,16岁,住在后院,和贵娃喂牛住的地方,只隔一墙。那是院内的墙,没有院墙高,村里人就叫小墙,大约有4尺半高。贵娃喂牛,常隔墙看见一头乌发,听到阵阵笑声,那是小芹在走动。随着双方渐长,慢慢的半个脸都瞅得见了,偶尔瞥一眼,但见一个白嫩嫩的脸在笑。那时候没有贵娃也不知道人有阶级之分。在贵娃是挣钱养家糊口,在财东,人家总是为自家干活的。工钱多少和吃食的好坏,是财东家的事,但双方关系还不错。所以小芹见了贵娃,按辈分自然得称贵娃为哥。再者她终日在家学女红,难得见人,所以一听贵娃喊叫牛,她也精神为之一振,开始总是瞅见一个乌青色的光脑壳和日渐隆起的双臂在眼前晃动,后来看得多了,就觉贵娃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是个拉得出来的男子汉。仅仅隔墙相望,双方只不过是认识罢了,甚至没有正而八经地说过话!

就在小芹16岁那年的八月十五这天,出了点事。财东读过几天书,附庸风雅,请了几个朋友喝酒赏月,也是合当有事。平日小芹总和奶妈睡在一起,那晚奶妈在前院侍候客人,小芹看了一会月,躲在葡萄架下听牛郎和织女说话,不知不觉就在凉席上睡着了。那晚有个年轻的财东,酒喝得醉眼朦胧,撒完尿路过葡萄架,想摘串新鲜的葡萄吃,一进葡萄架,就看见一个美丽的姑娘睡在凉席上,稀疏的月光透过葡萄叶照在小芹的身上,更增添了无穷的魅力,微风过处,轻轻掀动裙角,把那玉洁的大腿不时暴露在那年轻财东的眼前。那财东是个色鬼,见此良机,自然不肯放过。待到小芹醒来,色鬼早已得了手。小芹气愤地狠狠地抓了色鬼一把,连哭也没敢哭,她知道爹在前院招呼客人,这一喊叫她的名声可就完了。此事过后,小芹谁也没告诉,只推说自己病了,但从此有了心思,今后如何嫁人成了她成天思索的事。

嫁给那色鬼,小芹自然一百个不愿意,但再找谁,已经不是处女的她,结婚后如何做人。那会儿女人把贞洁看得和生命一样重,如果失了贞洁,等于失掉了性命一般。要使不愿意寻死,那就随便嫁鸡嫁狗了。于是小芹就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开了心,思前想后,觉得只有嫁给贵娃这一条路了。当时贵娃是啥也不知道的。

从此小芹就盯上了贵娃。常常贵娃哥长、贵娃哥短的叫着,让贵娃干这干那。贵娃即使心里不愿意,也不能不干,给人家扛长活,就得听人家人指派嘛。

第二年春上,贵娃在财东家果园里干活。那是个梨园,叶芽刚露出个小耳朵,满树的梨花可露了脸,白花花的一片,惹得群蜂嗡嗡嘤嘤,满园的春色。贵娃在树下松土,干得兴起,脱光了上衣,一镢头一个深坑,积蓄了一冬的力气,正好有了去处。那天小芹见贵娃进了果园,远远地跟了来,看见那绿叶白花和平展展的土地上,有个小伙子抡圆了一双胳膊在干活,不禁瞅得脸红耳热,想要走到跟前,和他说些什么。当时小芹是站在合志沟这边瞅的,果园在合志沟那边,这沟很小很浅,沟底只有浅浅的溪水向东流去,合志沟上架着个独木桥。小芹要进园,就急急忙忙地上了桥,一瞅沟下流动的溪水,吓得两腿一颤,就势爬在了独木桥上喊叫救命。贵娃干得正欢,忽听得有人喊救命,跑到跟前竟也愣住了——他没办法救。小芹爬在桥上,拉又拉不起,最后贵娃只好跑到沟底,站在桥下,把小芹扯到怀里,抱上了沟。这几个动作最多不过三五分钟,但小芹却轻闭双眼,身子紧紧贴住贵娃,听着贵娃心跳得叮叮咚咚,只怨这沟太浅。贵娃抱住小芹一霎那,只觉得浑身一热,竟有些头晕,只看见小芹脖后那一小块白净的皮肤,狠不得咬上一口鲜鲜的嫩白。上得沟来,贵娃竟出了一身大汗,跑进园子,半天扶着镢头,没力气挖下去,小芹则甜甜地盯着贵娃哭。临下工,还得贵娃牵着小芹的手走过独木桥。那一夜,贵娃梦见了小芹。

转眼到了冬天,小芹不知怎么病了,请了好多医生看了也不见好,最后请了一个五指比鸡爪还瘦的老先生,他开了药方,竟要鲜鱼做药引。鱼塘财东家倒有一个,但当时冰冻三尺如何钓得上。最后求贵娃帮忙,贵娃二话没说,凿了个冰窟窿,喝了一葫芦酒,就跳进了鱼塘。待提上鱼来,早巳冻得说不出话来。说来也怪,小芹吃了用鲜鱼做药引的药,病竟然好了。当时贵娃因下鱼塘受了风寒,小芹在奶妈的陪同下,带上礼物来看贵娃。贵娃正发高烧,脸红红的,更加显得精神,小芹则大病初愈,越发显得娇美。两人四眼,眉目传情。恰好奶妈要和贵娃娘讨论鞋样,就扔下小芹进了里屋,两个少男少女圣洁的心就不知不觉靠拢了。直到天黑,小芹才从贵娃家出来。

到了五月端阳节那天,小芹妈和小芹爹到小芹她舅家去了。傍晚,奶妈也被她的儿子叫回了家,小芹就一个人在家。等到晚上,贵娃干完了一天的活,喂了牛,正要回家,小芹就趴在墙头喊,贵娃哥,别回家,今晚就我一个,我怕。她语无伦次地说完,脸就红红的了。贵娃一听小芹一个人在家,不觉有些担心,也有点害怕,他怕遇见小芹。他早已喜欢上了小芹。但觉得两家差距太大,所以就强压住心头的思念。两人就趴在小墙上说起话来,说着说着,小芹就被贵娃从墙那边拉了过来,两人进了柴草窑房。

柴草窑房是铡牛草、放牛草的地方,修得比较简陋,但满房是铡了的和没铡的牛草,干活的人累了,喜欢到柴草窑房中一躺,纳头便睡,但一般人也不轻易进来。这就给贵娃和小芹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条件。那一晚,小芹柔柔地躺在贵娃的怀里,贵娃轻轻地抚着小芹的头发,两人只觉得幸福极了。

小芹就枕着贵娃的胳膊,说起了她16岁时的那次遭遇。贵娃听了,不由怒火万丈,恨得直咬牙,才知道小芹下嫁他是有原因的,但他也愿意娶小芹。不是贵娃那时有多开通,而是他知道自己家境贫寒,娶黄花闺女是掏不出聘礼的,所以对贞洁就看得比较轻,再者又不是小芹的过错。小芹一听贵娃愿意,就甜甜地亲了贵娃一口。贵娃一激动,紧紧地捉住了小芹那瓷嘟嘟的乳头。小芹口里喊着贵娃哥贵娃哥。贵娃一听,就哆哆嗦嗦地脱光了小芹的衣裳。小芹则温顺的如一只玉兔,闭着眼睛任贵娃剥。贵娃剥光了衣裳,双手轻轻地从头到脚摸小芹那丰腴的身子。贵娃那拿久了铁锨把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小芹。小芹就呻吟起来。贵娃刚刚要偷尝禁果,恰巧那时上弦月从没遮拦的窗子上照了进来,柔柔地泻向小芹那白玉般的身子,贵娃忽然感到一种未曾经验的崇高感,他轻轻地在小芹那嫩嫩的乳头上咬了一口,就连滚带爬地逃到他在东家的住处,临走,扔了一句:“你款款地待着,等我挣钱来娶你。”

小芹听了这话,方才从迷梦中惊醒,美人鱼般地从草堆上跃起,拉住贵娃不要他走。但贵娃执意要走,他要把那最香最甜的一口留在新婚之夜,临走拉住小芹又轻轻地抚摸小芹迷人的身子,抹下沾在她身上的几节麦草。那一夜,贵娃兴奋得没睡着,小芹激动得没睡着,她不知怎么,觉得贵娃那肉特别香,她一见贵娃,确实有点儿挪不开脚步了。

贵娃知道,要想娶小芹,没有三十石麦子不行。但自家只有三亩地,吃饱饭都勉勉强强,那有剩余的粮食,眼瞅着心爱的人却娶不进来,那苦味可只有自己知道了。但苦归苦,人总得活下去,只能拼命给人家扛活。

端阳节那天小芹爹娘没回家,就是给小芹看婆家去了。小芹都18啦,按年岁可不小了。财东不是早先没考虑,实在是可供选择的小伙子太少了,殷实富户不多,而殷实富户人家的儿子和小芹年岁相配的就更少,仅有的那么几个,不是长相不搭眼,就是人不太机灵。今天看的是个杀猪的,行当虽然不是个好行当,但人总是要吃肉的,那小伙子就杀得一手好猪,唯一让财东俩口感到不舒服的就是那小伙子年轻轻就腆了个大肚子,好在那是职业病,谁让他杀猪呢?双方没有大的意见,也就基本上订了下来。回来给小芹一说,小芹一听就哭了起来。

那会儿给女孩子看婆家瞅媳妇,是用不着跟女儿商量的,更说不上征求她的意见,至于合得来合不来,婚前看的是八字,婚后看的是运气。小芹再不愿意,并不影响结婚的进程,小芹也就只有暗暗地哭泣。贵娃知道时,鞭炮已在惊天动地响着,贵娃惊呆了。这里有句俗话,鞭炮一响,大姑娘变成婆娘。贵娃眼瞅着小芹在哭声中上轿被娶亲的人抬走了。

2

自此贵娃没了精神,干什么活都乏不遢遢的,每晚就在屠户家庄子周围转游。那屠户养着一条好狗,整天啃的是猪骨头,有的是精力,一见贵娃转游,就汪汪汪地咬起来。贵娃恨得直咬牙,心想你爱咬就让你咬个够。狗一咬,他就蹲下不动,狗不咬了,他就惹得狗咬。这样一直闹了三晚上,狗咬了三晚上,吵恼了屠户,拿起鞭子把那狗打了一顿。那狗学乖了,远远瞅见贵娃,也不咬了。贵娃就开始了漫长的守夜活动。一直守了三年夜,也见了几次小芹的身影。还有一次在涝池边贵娃饮财东家的牛,碰上了在涝池边洗衣服的小芹。小芹见贵娃来了,忙把屠户打伤的胳膊袖捋了下来,其实屠户打小芹,贵娃早知道。那屠户干人活不行,整天地吃猪鞭,吃多了就打小芹,堂堂一男子,不知怎么一副女人手段,掐、拧、抓,在小芹身上任意取乐。结婚三年,还没一男半女,把一切不是都报怨在了小芹身上,说小芹是头不下猪娃的母猪。小芹这几年虽说在苦水里泡着,但天生的好身材,加上营养好,越发显得迷人,就像一个成熟的桃子,鲜艳得惹人爱怜。那屠户火大,天天要折腾小芹一回,可就是像公鸡给母鸡踏蛋一样,上得快,下得快,撩拨的小芹欲火难耐,哭又没处哭去。单单只苦了贵娃一个,白天挣死挣活地出苦力,晚上又守灵般地一夜一夜地熬,人累得走了形。小芹知道贵娃在她家转游,吓了一跳,忙劝贵娃别这样。贵娃见小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特别难受,想自己爱她爱得死去活来,人家却不领这个情,不由觉得苦到了极点。自此也就打消了在小芹家转游的念头,但一晚上不去,心里特别难受,人又闷得慌,看看没别的去处,只得又来到小芹家庄外面,静静地蹲在墙墩边,瞅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屠户修的是靠山的半明半暗庄子,贵娃就蹲在山边上,呆呆地瞅着屠户撒尿,小芹喂狗、关门、熄灯。

在小芹结婚第三年五月的一个晚上,贵娃照例到小芹家转游,呆到后半夜,刚要起身回家,忽见三个人影来到屠户家门前,杀了狗,闯进了屠户家。贵娃正待要喊,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来。只是悄悄地跟了进去,原来是土匪来抢,那伙人逼住屠户要钱,屠户不给,那伙人顺势给了一刀,屠户杀了很多猪,没想到自己临死也是一刀送的命。那伙人抢了钱,打昏了小芹,背上银元就跑了。贵娃见土匪走了,忙跑到小芹跟前一摸,还有口气,就想救人,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背起小芹就跑,快到他家时,想想不妥,就背上小芹到了背后洼。

背后洼是个大山沟,贵娃放羊时把背后洼的旮旮旯旯都搜寻走遍了,有次丢了个小羊羔,他找了半天,从一个小洞里钻进去,走了不到十几步,竟来到了一个大草滩上。草滩的崖下也有一个洞,那洞直通沟边,是沟边的水从上往下冲出来的。那时贵娃小,有好奇心,从沟底竟爬到了沟边。沟边是个大胡圈,胡圈底一侧有个小洞,被大石堵了多半面,攀着胡圈上长着的小树,就可以上得沟来。贵娃顺原路返回,找见了小羊,把那洞用一个石头堵死,闲了就搬开石头,走到崖下的洞里,收拾收拾。那洞是黄绵绵土的,多年没流水,干燥得很。贵娃收拾好了,又把洞口堵得小小的,尽量伪装得如天然一般,夏天就割了草,晒得干干的,搬进洞堆起来。这几年心里一不高兴,就走到背后洼,搬开石头,躲进洞里,一躺就是半天。那晚他就糊里糊涂地背了小芹进了背后洼。那时地广人稀,很多地方人迹罕至,所以贵娃发现的那地方竟无人知道。他那晚放下小芹,就急急地回家了。

待到第二天贵娃到山上看了小芹,割了苜蓿回来,人们才知道屠户被杀。天刚亮贵娃就到财东家赶牛放牧,顺便割苜蓿,所以人们也就不怀疑贵娃。只是小芹生死不明,财东虽非常着急,但也不敢太多张扬,万一自己姑娘让土匪抢去做了押寨夫人,他那脸还往哪搁,只好把一片爱女之心压在肚里,暗暗喊苦。贵娃腾出几天时间,把崖下的洞底用大土块一层一层垒好,在洞的向阳干燥处,栽了四根半截木桩,木桩的中间绑了四根木椽,割下草搓成草绳,急急地缠了两层,一个像模像样的土制弹簧床就做成了。贵娃高兴地爬上那床,试了试,弹性很好,就咧着大嘴笑了。

小芹那天主要是吓的,贵娃救到这洞里,她就清醒了,看见贵娃忙前忙后地做床,她不由得想起公兔往窝里衔草,母兔在旁边看的情形,甜甜地注视贵娃那专注的神情,不由觉得无限幸福。贵娃做好了床,就将小芹抱到床上,然后满沟寻起大石块,准备堵洞口。他们呆的地方,是个大沟底,沟底平平的长满了草,稀疏地长着几棵鬼拍手树,沟里有一股泉水,悄悄地流着,最后流到了地底里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四面悬崖,只有那个小洞可入这沟里,村里人们称无人沟圈。如果贵娃和小芹知道有个伊甸园的话,那么想来也不过如此。待到贵娃把洞口堵得小小的,仅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时,他才停下来擦了擦汗。以后的几天,他就在洞中给小芹泥了个小灶台,买了口锅,又在一棵大树旁挖了个坑,把泉水引到那里蓄起来。这期间他始终处在一种极度的兴奋之中,根本没有考虑以后的事,也没有亲近小芹。自从那天把小芹抱上床后,就再连小芹碰也没碰过。只要每天看见小芹那丰腴的身子,看到小芹那甜甜的笑脸,嗅到女人那迷人的气味,贵娃就觉得足够了,极普通的一句话,极简单的一个动作,贵娃都觉得有丰富的内容,都是那样幸福。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小芹脱离了屠户的老拳,心情就格外的舒畅,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辈子跟定了贵娃。她躲在洞中,贵娃什么事都不让她干,她就瞅着贵娃精壮壮地跑前跑后,想到他们以后的生活,就觉浑身一阵阵发烧,不由口里说道,贵娃哥,歇一会吧,别累着身子。小芹本意想和贵娃说说话儿,贵娃却错会了意,干得更欢。这一段时间,贵娃干完了财东的活,天就不早了,急急忙忙扛个扁担进了沟,得先把柴砍下,才能来看小芹。这时天已经黑了,贵娃来又脚手不闲,要么往墙上钉个木棍,挂东西,要么摸黑割把草摊开晒上,好给小芹做饭用。活做完了,天就黑得很了,靠着洞底抽一锅旱烟,人就累得睡着了。

小芹本来给他讲白天她是怎么过来的,看不来时辰,做吃了三顿饭还不见天黑,说着说着忽听贵娃的烟锅叭哒一声掉在地下,才知道贵娃早已睡着了,就捏起两只粉拳,轻轻地给贵娃捶背,捶着捶着,就被贵娃那浓烈的男子汉气息所迷醉,不由悄悄拉起贵娃的一只胳膊,轻轻地咬了一口。这一咬:贵娃就醒了。贵娃一醒,就要回家,小芹撒娇着不让回家,说她怕。贵娃说,这没人沟圈,连鬼也飞不下来,就更别说人了,我不回去,人家问我在哪里住的,我咋说呷?

那回小芹男人被杀,是三个过路贼,不久在邻县作案事发被捉,被齐茬茬地砍了头。保长回来说了这事,屠户的被杀也就算有了主。小芹爹虽说想女儿,也不知道问谁去?那三个强盗被杀,只能问鬼了。贵娃说这话其实是个借口,这一向他拼命地干活,每晚一捆柴,第二天一早挑给缺柴的人家,换二三升麦子,或者攒下等有集了再挑到集上卖。那时候没有煤炭,人们的主要燃料就是木柴,所以销路一直很好,只是靠卖柴发不了财。贵娃想等攒些钱了,在北塬畔上买几亩地,再带上小芹正而八经过日子。所以他见了小芹就躲,怕坐得离小芹近了。

小芹可不这么想,她现在认为已经是贵娃的人了,贵娃却不亲近她。每晚贵娃走后,就不停地想,想和贵娃在一起多么快活,一块下地,一块做饭、睡觉,她枕在贵娃那粗壮的胳膊上,听贵娃那咚咚跳的心音,让贵娃那厚厚的大手轻轻地抚遍自己的身子。想得忍不住了,她就狠狠地抱住贵娃的破棉袄,一顿牙咬嘴啃,折腾到后半夜,方才乏乏地睡去,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起来,一天没有精神。到了后晌,就想着今黑了一定要留住贵娃哥。

贵娃的如意算盘却打不好,凭空要供给一个人的吃喝,在那时并不是一件容易事。虽然十分地想和小芹亲近,但总觉得对不住小芹,自己两手空空,怎么对得起小芹那嫩嫩的身子和甜甜的笑脸。每天来看一回小芹,狠狠地看个够,回去就做梦见小芹的梦,想想他们都是二十二三岁的青年,谁熬得了这份苦?第二天贵娃就觉得特别乏,但该做的事还得做。就这样两人不即不离,坚持到了第二年夏天。贵娃毕竟攒了几个,但离买地还差得太远。这心思他才向小芹提起,小芹竟忍不住扑在贵娃怀里,连连叫着:贵娃哥,你太好了,我这辈子要对得起你。当然小芹并不赞同贵娃的这个长远打算,但一时又说不服他,日子只好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小芹晚上照例睡不着觉,早上起不了床,有时贵娃来了,她还穿着裤头躲在床上呢。贵娃也见惯不怪,盯着她那挺挺的乳头,久久却没行动。小芹一个人呆惯了,贵娃不在,有时她就干脆脱得光光的走出走进。她看厌了落叶,看惯了雪花,看够了春草,如今又等来了炎炎的夏天,她只觉得浑身绷得紧紧的,总觉得像缺点什么,想发泄又没处发泄。贵娃来了照例是老样子,死木头一个。

贵娃可不这么想,他每天见到的都是一个新小芹,都是一种新感觉,小芹那挺挺的乳头,那肉嘟嘟的屁股,那白瓷瓷的肉,贵娃看得久了,竟觉得那如一朵开放的美丽花朵,手动都不敢动,怕动一下掉下一瓣花朵,怕自己那手弄脏了小芹。小芹越是显露,贵娃越是看着神圣的东西,敬重着,虽然他的目光抚摸了小芹那嫩嫩的身子上千上万遍,但贵娃总认为,小芹那美丽身子,可别让我不小心碰坏了,这么美好的东西,让我选个最好的时候,再慢慢一口一口地尝吧,一点一点咀嚼。三伏的一天,小芹觉得浑身燥热,就在树下的水坑里洗了澡。当时已正午,阳光直射,照得她身上热热的,她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光光的身子,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想想贵娃哥抱住她这光光的身子,该有多好。暗想了一阵,不由拿定主意,今天凭什么都不穿衣服了,贵娃哥来,就像贴饼子一样贴上去,非拉他到怀里不可。这样想着,就跑到那洞口,轻轻搬下那石头,要等贵娃来。等了一会,不觉有些乏困,就在洞口旁边睡着了。以前这样的情况也有过,只不过从来没有等住娃。

且说那天有个放假的学生回家,村里人称之为洋学生。自然是富户人家的儿子,文化没学多少,洋腔洋调倒学了不少,身穿西装,脚踏皮鞋,鼻子上方架一个金丝边眼镜。那天他进沟打兔子,扛着一杆猎枪,打了半天,一根兔毛也没打上,正在气急败坏,忽然被一阵过雨浇得躲逃了洞,惊魂未定,就看见一个美人鱼般的身子躺在那里。他惊得刚要钻出洞去,小芹恰好被雷声惊醒,一见有个男人双目死死盯着她那光光的身子,不由羞得满脸通红,抓起几个石块,朝那洋学生一砸,转身朝崖下的洞里逃去。暴雨啪打着小芹那优美的曲线,在洋学生看来那实在美极了。这洋学生自然谈过几个女朋友,也接触过她们的身子,但她们要么忸忸怩怩,要么皮肤紫如黑面,那有小芹这三分野气、七分妩媚的迷人,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跟着小芹的后脚爬进了洞。小芹正待要赶,那洋学生开了腔,他一看这洞里床、锅、灶俱全,就知小芹当然是人了。

“小妹你先别打,快穿衣服要紧!”洋学生一开口,小芹方记起自己一丝不挂,早已羞得泪流满面,边哭边穿上了衣服。那洋学生已拧干了衣服,擦净了皮鞋,笑嘻嘻地和小芹拉起了闲话。

小芹自从进了没人沟圈,整天就只见贵娃一个人,仿佛把其他人都忘了,今天这洋学生一来,她就觉得格外新鲜,倘若那洋学生开始有什么不规行为,也许小芹会拼命的,偏那洋学生深深懂得玩女人的那一套,先和小芹套起了近乎。小芹因为不知道外面的事,对洋学生说的每一句话都激动无比,待到小芹发现,她已半躺在那洋学生的怀里,洋学生一只细腻的手轻轻地揉搓着她那敏感的乳头,一只手款款地抚摸她那一头浓浓的秀发。外面的雨如急箭射下,溅起朵朵水花。洋学生也不急,手溜溜地抚摸着小芹光洁的身子,话儿柔柔的。小芹口里暗暗喊着贵娃哥的名字,心里却迷乱的很。渐渐的,小芹的上衣被剥开,洋学生就撅起略带冰凉的嘴唇吻起小芹的乳头,渐吻渐重,终于用舌头卷起,使劲的吸吮起来。小芹早巳不能自持,待到洋学生伸出那鲜红的舌头探寻小芹的小蜜嘴时,小芹早已晕得云天雾地。有一种奇异的快感涌上心头,洋学生才把他那略带凉气的身子压向小芹。

这一晚雨下个没停,贵娃因为沟里水大没有来,那洋学生也没有走。小芹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有说不上的舒服,转眼一瞅,那洋学生就睡在身边,不由心里一阵阵恨贵娃,贵娃哥、贵娃哥,都是你的错,你的小芹等了多少夜你不来,却让人家占了先。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两人吃了早饭,说了一会话,就又温习起昨日的功课。那洋学生嫌那床窄,就将贵娃割的干草铺了一地,两人在干草上滚了起来。

贵娃那一晚到了背后洼,雨下得太大,沟底的水变成了一条汹涌的小河,贵娃试了几次,都被水冲到了沟边,没办法过去。第二天天刚亮,贵娃不顾箭杆大雨就直奔背后洼。他想从胡圈的那个暗道直下崖底下的洞中。这个路他没告诉小芹,说了怕她害怕,况且他已把洞底用土块垒实了,所以一次也没走过,这回雨大,只能从这里下去。下到沟底,他悄悄地取了一大块土,准备吓一下小芹,刚把头伸进去,就看到了一个令他肝肠俱断的场面:一个精瘦的青年正搂着小芹那白净的身子,小芹也紧紧地抱着那青年,嘴里还发出轻轻的呻吟。小芹抱着抱着,忽然一翻身将那小伙压在了身下。小芹那丰腴的脊背上,深深地压着了几节干草,令贵娃想起了曾经的柴草窑。贵娃痛苦地大叫一声,头猛往起一抬,他不想自己是在洞中,脑袋顿时碰在坚硬的洞壁上,贵娃只觉一阵眩晕,身子一斜就倒了下去,往下倒的时候,脚一动,把垒下的黄土块墙蹬塌了,立刻听见两声凄厉的叫声。

待到贵娃醒来,走到那一对男女跟前看时,那男的已一命归西,小芹也受了重伤,连惊带怕,眼见也活不成了。贵娃只觉头痛,举起拳头要打小芹,最后拳头砸到地上,直砸得拳头血肉模糊,方才听见小芹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小芹将这几天突然的遭遇对贵娃讲完,就咽了气,留下贵娃一个人呆着。

3

贵娃受了这次打击以后,就绝了娶女人的心思,一心侍养的把他娘送了终,就一个人过活。有一天他走进城时,遇见一个和尚晕倒在路旁,贵娃搀回家,请医生看病,送汤送药很是卖力。那和尚病好后为了报答贵娃的一片救命之恩,精心地给贵娃教了一套拳脚。和尚走后,贵娃闲了就练,渐渐的力气大了,扛两麻袋粮食,就如担一担水那样,毫不费力。但贵娃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人,人们只知道他力气大,并不知道他有了武功。

就在贵娃过四十岁生日的那一天,早上他起来撒了一泡尿,急急忙忙到草窑里端草给牛添草时,一进柴草窑,吓了一跳。柴草窑里睡着一个女人,见贵娃进来,连忙求饶说,大哥,我昨晚讨饭,天黑了没处去,就睡在你的柴草窑里。贵娃一人过日子,家里穷得得丁当响,他关心的只有牛,每晚睡在牛圈后,大门不锁是常有的事。平时有讨饭的或说书的来了,没处去也在贵娃家住一晚,贵娃也尽力帮助。今早上碰见这个讨饭的,虽然吓了一跳,却并不奇怪,看那面黄肌瘦的样子,想是昨天没讨到饭,就转身进屋,取了煮熟的几个洋芋给那讨饭的,那讨饭的女人吃了几个洋芋,已有了一点精神,昨晚她投宿到贵娃家,也是一位好心的大娘指的路,今早见主人这样好心,心想走前得谢谢人家,讨饭的人也知礼数。那讨饭的就走进牛圈,牛圈里已不见了贵娃,就又追到里屋,正待要谢,却被屋里的光棍气息打断了刚说了半句的话。原来贵娃一人过日子,满窑钉满了木橛,衣服什物全挂在这些木橛上。睡觉起来,脚往后一蹬,被子被蹬到炕脑,晚上睡时,伸手一拉,被子就拉到了炕前。

贵娃说:“谢啥哩,你快讨你的日子去吧!”说完就做起自己该做的事来。

待到贵娃晚上收工回来,却见隔壁的四婶子领着那讨饭的女人又来了。四婶子说明来意,贵娃才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四婶说那女人叫小玉,是河南发了大水,丈夫孩子都让大水冲走了,小玉爬在一棵槐树上,才捡了条性命。大水过后,小玉寻找娘家人,一个人都没留下,只得一人去逃灾,已经讨了半年饭了。她见贵娃一人,就想留在贵娃家。

小玉当年33岁,虽然饥一顿饱一顿,毕竟年轻,今早上听了四婶说起贵娃的情况,心里不由一阵喜悦,就在四婶家梳洗一番。这阵见贵娃瞅她,本来皎洁的脸上也淡淡地显出些红晕。贵娃见了,已自有七分满意,想想今后的日子还长,也就同意了。但因贵娃这辈子还没结过婚,就想讲个礼数,来个明媒正娶,当晚仍把小玉送到了四婶家。

不几天择了个黄道吉日,贵娃就娶进了小玉。这小玉是个小家碧玉。以前和丈夫、儿子过日子,勤快而又工于心计,把个小家庭安排得有眉有眼。到了贵娃家,也是上炕剪子下炕镰,针线锅上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不出几日就把贵娃家来了个大变样。贵娃有说不出的喜欢,这才觉得日子是日子,家是家了。

贵娃高兴,小玉咋样呢?小玉对贵娃人确实没有挑剔的,唯一说不出口的是,贵娃不能亲近她。原来贵娃自从在背后洼发现小芹和那洋学生的一幕后,一想起此事就恶心,也觉得自己都过了四十了,娶女人还不是两个人凑在一起过日子,早已没有床上的想头了。结婚当天晚上,也是各人睡各人。小玉因为是新进门,不好意思问,认为贵娃那天跑累了,待到日子一久,小玉就借故天冷,钻进了贵娃被子,先将她那嫩嫩的身子贴紧贵娃的背,然后用那滋润的手慢慢地抚摸贵娃。贵娃被一贴一摸,恍然又忆起他和小芹的事,不由猛地转过身,抱住小玉又咬又啃,咬啃够了,就搂着小玉号啕大哭起来。小玉心想可能贵娃离女人时间太长了,咋一见激动过了头,也就默默忍受着贵娃的咬啃,到了贵娃大哭起来,她就又伸出那纤纤玉手,轻轻地给贵娃抚摸揉搓脊背。

两人日子过得久了,小玉就慢慢地引导贵娃上路,贵娃像个迷途的羔羊,羞答答地跟着小玉走。可惜不知是贵娃熬的时间长了,还是心里压力太大,挣得气喘吁吁的,汗流浃背,小玉千方百计地扶持,总是帮不了贵娃的忙,反倒搞的两人都非常难受,事后又乏乏地半天提不起精神。小玉有心让贵娃去看病,又不好意思说,贵娃开始还觉得难为情,后来也就认命了,认为这辈子享受不了女人。但自此后就让小玉那纤纤玉手给他摩挲脊背,直到抚摸的他轻轻地哼哼几声,方才心满意足地睡去了。他这一招,可苦害了小玉,小玉每天晚上贴着一个男人宽阔的脊背睡,却又亲近不得,本就不好受了,加上双手抚摸贵娃的背,惹得她心迷神乱,到了贵娃哼哼的时候,她就用一口玉牙轻轻咬住贵娃的肩膀。日子一久,小玉也就死了与贵娃同床的心。

小玉和贵娃结婚的第二年夏天,有一回小玉到涝池里洗衣服,碰见了本村保长的弟弟饮驴,就又惹出一段故事来。

这保长的弟弟姓郑,31岁了,整天赌博,赌光了就跟在保长哥哥后面,吆五喝六,催粮要款,输得连媳妇都押给人了,就又寻花问柳起来,经常闹得四邻不安,却都敢怒不敢言。那天他给哥哥骑的驴来饮水,一眼就瞅上了小玉。小玉低头洗衣服,因为手上用劲,每搓一下衣服,她那低垂的脸上就显出两朵桃花,一隐—显,看呆了保长弟弟郑二狗。郑二狗趁小玉不注意,把驴牵到小玉旁边,借给驴捋毛之机,偷掐了驴鞭一下,驴痛得一跳,就朝小玉冲去。小玉躲闪不及,早被驴蹄溅起的水淋湿了衣服,那干净的衣服上也溅上了几块泥巴。郑二狗忙上前赔不是,这一来二去,两人就算正式搭上了话。小玉因平时很少出门,只和贵娃在地里劳作,不知道郑二狗的为人,见郑二狗的驴溅湿了自己的衣服,连连赔不是,也就没有防备郑二狗。郑二狗三言两语弄清了小玉是谁的媳妇,也就有了主意。忙说:“大嫂你别生气,你这衣服我洗不成,我想个法子赔你吧。这祸是驴惹的,还让它来赔,你啥时候推磨,我叫驴给你推一晌磨,好吗?”

那会儿人们吃的面,都要用石磨磨,这磨面的活都是女人娃娃的事,男人在地里干够了累活,回家吃了就睡,女人安顿好了家务,就在黑夜里磨面。磨窑常是在崖边上挖个小窑,安个石磨,有时磨窑连个门也没有,磨完面有时鸡都叫了。磨面时油灯也舍不得点,夜静人深,常常会听见石磨磨面的声音。

那晚小玉恰好要磨面,也就随便答应了,心想用一回驴推磨,也好早点回家给贵娃纳鞋底,说不定人家只不过是嘴上说说,就在那晚的磨窑里,郑二狗在小玉半推半就中成了好事。只是到他俩完事时,驴把空磨磨得直冒火,第二天贵娃就寻石匠,说是他家的磨子又老了。自此郑二狗和小玉三天两头在一块混,只是瞒着贵娃一人。

小玉自从和郑二狗勾搭上,也觉日子过得有味道起来,侍候贵娃更是周到勤快了,贵娃也觉得满意,只是心想自己无后,就有些发愁。后来竟认起了干儿子,几年间认了七八个干儿子。有时贵娃出门,一路上都有孩子干大长、干大短的喊叫声,贵娃也就笑哈哈地答应着。这几年风调雨顺,贵娃家的小日子越过越好,贵娃心里高兴,也就忽视了小玉的事。

这年秋天,贵娃到一干亲家吃了干儿子的结婚酒,就趁着酒兴回家。那天是八月十五,贵娃和干亲办完了干儿子的婚事,就一边拉闲一边喝酒,不知不觉喝到了半夜,人有了七分醉意,才离开干儿的家。走到自家门前,觉得一阵尿急,就拐进自家玉米地哗哗地撒起尿来。尿撒完刚要出玉米地,忽见前面有一对白忽忽的东西在晃动,隐隐约约还有哼哼唧唧的声音,贵娃心里不由骂道:哪个儿的猪娃没圈,来吃老子的玉米。气冲冲地走到跟前,却原来是郑二狗和小玉在玉米地里野合,刚才晃动的是郑二狗的两个屁股蛋子。当贵娃走到郑二狗跟前,还没认清是谁时,郑二狗爬起来就跑。贵娃只来得及挥起长烟锅杆,朝郑二狗的腰上打去。郑二狗趔趄了一下,还是跑掉了。贵娃正待要追,却被小玉抱住了腿。贵娃挥手就打,边打边骂,一句“娼妇”出口,竟惹来了小玉的一句话:“谁叫你是个阉狗哩!”

“谁说老子不能!”贵娃大喝一声,恶向胆边生,狠从心里来,“老子今天干不了你,就把头割了当尿壶!”不知是酒的力气,还是一股气势在助威,贵娃烧郑二狗的剩饭,竟使小玉呻吟起来,贵娃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这时他醒了酒,翻身下马,就瞅见一轮圆月正笑咪咪地瞅着他,不知是在祝贺贵娃的威武,还是在嘲笑他的后来!

4

贵娃呆呆地盯着天上的月亮,听凭玉米叶哗哗地响,过量的酒闹得他头痛,刚觉得有些凉,就有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贵娃知道是小玉,没有吭声。不一会小玉又搀起贵娃,两人就默默地回了家。自此后两人的话少了,但床上的事却成了每晚必不可少的功课。贵娃打些散酒,先喝三盅,就恶狠狠地扑到小玉身上。小玉觉得有愧,就一任贵娃想咋干就昨干。 那晚上在玉米地里郑二狗挨了贵娃一烟锅,腰子疼得直不起来,一看医生,才知被打折了一根肋骨,就乖乖地躲在床上,一躺三个月,自然把贵娃恨得要死,一边养伤,一边想着整治贵娃的毒计,只待伤好,就要报复。

贵娃本是个老实人,心想自己的老婆偷人,是自己的老婆错,虽然也十分恨郑二狗,但也没再打算寻郑二狗的麻达,事后听说打折了郑二狗的一根肋骨,也就觉得扯平了。到了腊月的一天夜里,郑二狗趁月黑风高,把贵娃家的大门锁上,就放起了火,急忙中,贵娃只和小玉赤身逃出了火海,就在磨窑中安下了家。第二天天明,贵娃一看他的大门锁着,才明白昨晚开不开门的原因,也知道是郑二狗使的坏,怒气冲冲去找郑二狗算帐。三找两找,人还未找见,却见五个保丁一拥而上。贵娃虽有些拳脚,怎奈昨晚一夜未睡,体力已自不支,打了一会,就被五花大绑,以扰乱社会治安罪送进了县城的牢子。

贵娃蹲了三月监狱回来,磨窑里不见了小玉,一问邻居,才知小玉受不了苦寒,又被郑二狗勾引走了。贵娃一听,几乎气炸了肺,想想头一次找郑二狗失利的事,就咬破嘴唇先忍了这事。

第三天晚,他先进去杀了郑二狗和小玉,又窜进保长家,打昏了保长,抢走了保长四十岁的老婆,就躲进了他好长时间没有去的背后洼那山洞,整整玩了十天,才托人传话让保长把钱拿来赎老婆。保长本待不赎,贵娃捎话不断,羞的保长没法子。贵娃在监狱没白蹲,跟上一个犯人学了些字,就把那绑票的帖子到处乱贴,保长只得掏钱赎回了老婆。

贵娃干杀人越货的事时,刚刚45岁,正当壮年,一人一身,啥也不顾。自此以后,专抢富人家的年轻老婆和大闺女,抢去以后,就想方设法玩弄,而且再也不相信女人,每回出洞,把抢来的女人脱得光光的,用绳子捆好,只有吃饭才放开双手,一时闹得陕甘宁几省都有了名,说是出了个采花老土匪,官方派兵来抓,却不见了踪影。贵娃学精了。抢来了个姑娘,就不出洞了,白天睡觉,晚上出洞取水做饭,用赎来的钱买下面,早已积了三个月的粮食,根本不怕官府。后来在抢一个商人的闺女时差点被捉,紧要关头被商人的伙计一棒打倒商人,才逃了出来。后来贵娃就拉起了杆子,弄了三支土枪,照例地抢女人,玩女人,玩够了却不再让赎,那样太慢,也不见得个个都来赎,还不如干脆卖给窑子里,钱来得快。

两三年过后,贵娃已发展了12人,人员也十分的杂,有穷困无家无舍的,有逃避罪行的,也有失意的地痞流氓。贵娃就把人马拉到十架梁。他那背后洼的秘密洞子,只有小合一人知道,贵娃嘱咐小合,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后来又提小合当了副手。小合自然忠心耿耿,下死力气为贵娃拼命。但贵娃总觉得商人伙计出身的小合不实在,瘦瘦的身子好像叫人捉摸不透。

到了贵娃50岁的时候,早已声名远扬,官府悬赏十万元买他的那颗头,他的部下也胡作非为,不但照例抢富户人家的女人,连穷人家的也不放过。贵娃只是保住了一条:玩富人家的女人,穷人家的女人他不染指,至于弟兄们要玩,他就不管了。一时弄得乌烟瘴气,民怨沸腾,县官只得级级奏报,请求派兵围剿。终于派来了大兵,机关枪一响,就吓得贵娃的喽罗逃跑了三个,两仗下来,一死五逃,贵娃见状,就叫剩下的弟兄各自寻找活命。恰恰那时他已玩够了女人,报仇的心也淡了,就借机让大家散去。当时他本想也找个清净地方,金盆洗手,就此不干,可巧他刚抢来了个县科长的年轻老婆。这年轻女人长得风流极了,一对杏眼勾人魂魄,又长了一张小巧玲珑的樱桃小口,甜蜜蜜的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好听,更加那床上功夫,常常让贵娃玩上一两个时辰,还觉得意犹未尽。别的女人抢来,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拒不合作,虽然那样更能勾起贵娃的兴致,但也累得贵娃一身臭汗。这个妙人儿却不同,不说她主动上床,就她那一个鲜嫩嫩的舌头,舐得贵娃兴起,便欲挺身迎战。贵娃就想先玩上几个月,等玩够了再各走各的路。小合却意外地也要留下,贵娃再三劝阻,小合终是要留,贵娃也只好同意。

却原来这妙人儿是小合当伙计时那家商人的女儿。当时小合就和那妙人儿恋上了,不想那商人坚持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党棍,正当小合苦恼不堪时,恰巧贵娃来抢,出于义愤,小合救了贵娃,但从此也失去了那妙人。后来小合终于打听到了那妙人的下落,就怂恿贵娃带人去抢。抢来之后,小合本想讨来做老婆,不想贵娃被妙人儿迷住了,小合就暗暗和那妙人商量,让她先迷住贵娃,两人借机逃走。那妙人就拿出了在官场交际中学来的房中术,哄得贵娃团团转。正当两人想逃走时,军队来剿匪,只得耽搁下来。后来贵娃宣布散伙,却又留下那妙人儿,小合只得留下。

贵娃带着小合和那妙人进了背后洼的崖下洞里,就让小合买了些面,蛰伏下来。蹲了不出三天,小合就和那妙人儿睡到了一块,两人一合计,套出了贵娃藏银元的地方后,就在贵娃又一次要那妙人儿抚慰他身子时,那妙人儿杏眼圆睁,玉牙一咬,抓住贵娃的男根拼命捏将起来。贵娃疼得刚要起来,被小合从背后一枪托,贵娃就抱着满肚子对女人的怨恨离世了。

小合和那妙人儿逃到外地,开了一个绸布店,过起了小日子。但不到一年,被那妙人儿的前夫买布时认出,那妙人儿又和前夫合谋,杀了小合,出任县长太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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