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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蔼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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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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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排

 

大余水库油罗口的汊河小萌河的竹排,给我以很深的印象,那河的渡船与别处不同。

只要有江河溪流,必定会有船只在水面上横渡,将两岸衔接为一块的,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但在油罗口水库的库尾那小萌河,却是一个例外,我无数次在那里驻足瞭望,从来没有见过一条渡船在两岸间摆渡。这段河面,无渡船。

油罗口水库位于赣江支流章江河的上游,是大余最大的水库。水库最尾端的那支流河道小萌河,像是一条百白练,躺卧在帽子峰与梅关之间。帽子峰是大庾岭一座陡峭得闻名南雄、大余、信丰三县县域的峰峦,而梅关则承载着古代中原与岭南的交通、人文、货源,誉载史册,名震天下。

小萌河没有渡船,六根楠竹箍制而成的竹排,承载起河南北两岸的通畅。浩渺水库白浪,拍打着小萌河。小萌河悠悠然地将山野的清闲和幽静,全都尽揽怀中,把一张张山涧清幽的画卷给展现在过来渡往的世人眼前。

渡河、渡水、渡涧的排子,在小萌河水面上,本来该有竹排、木排、渡船三种的,但却只有楠竹竹排一种。我没见过这里有木排,没见过这里有渡船,那古老的楠竹排子,野渡无人“排”自横。

南北岸渡江的山民们用六根楠竹竹子很整齐很对称地扎在一起,人站在竹排上,就可以在水上悠闲地漂流,悠闲地游弋,悠闲地垂钓。

 即使到了帽子峰伐木的旺季,一行行、一排排、一溜溜的大木筒从小萌河里顺水而下,而到油罗口水库库面上,人们也从来没有为小萌河打造一只渡船的打算。

那些装载着大木筒的木排由撑排佬撑着,顺油罗口水库而急冲入章江河,顺章江河流而到赣州,进赣江而到南昌去卖的。木材丰富,随便打造一架木船,为小萌河横渡,也是很便捷的,但没有人真就顺手将那些木排上的木头取出来打制的。
水面上苍茫的木排从我们渡客眼前急匆匆地给撑过,那傍晚时分的霞光,映照出了大庾岭黝黑的山峦、山脊、山梁。小萌河的山民对放排出山去的那些木排都是很厌弃、排斥、痛恶的,他们绝少靠近那些停泊在岸边的长长木排,最多从远处瞄上两眼,山民们相互说上一阵子,吐一口痰,闷闷地走开。

山里的毛孩子却对撑出山去售卖的那些木排怀有好奇心,他们就穿过白莹莹的水滩,蛰伏到那些木排边边,怯怯地看看,又大胆地跳上木排,左摸又捏的,掏取新鲜的感受。

这些即将被撑出山去卖掉的木排给毛孩子的感觉,就是要比楠竹排要好。木排宽大,厚重,沉稳。他们觉得,如果用木排来撑渡,肯定要安稳些,要更有安全感,行驶起来会更有倚靠的直觉。

毛孩子又发现,那些竹排却又黝黑些,笨重些,是楠竹竹排所没有的。楠竹竹排要洁白些,要轻巧些,行驶起来自然会比木排要灵动巧捷,简约明快。

他们就从木排上拿起几缕炊烟,留下几许不屑,跳下水里去,到一边找寻属于自己的孩童快乐。

毛孩子们继续在水里嬉戏着,不再管那些将被售卖的木排的命运,不羡慕它们可以顺江流到南昌去见大世面。楠木、檀木、鸂鶒木、松树、杉树、桦桐树,无论贫贱,命运都是被烧、被卖、被制成木制品来使用的,无可多加同情怜悯。

那些毛孩子几个人撑着楠竹排子,径直行驶到河心间,停住就不动了,随后他们跳进河里去抓鱼、捕鱼。抓到鱼后,又爬上竹排,身子精光赤膊地挺立,好像就在水面上任由漂游一样。他们清楚地触摸到那清凉的流水从脚背上平缓地划过,洋溢着潇洒的惬意。

孩子们在小萌河上,在油罗口水库的库尾水面上,在大庾岭那深壑山沟里,寻觅到了自己的快乐。那快乐从楠竹排子上生发而来,辐辏在弯弯的溪水汇入处,辐辏在青山绿水间。 

竹排从那些即将被撑出山去的一长溜一长溜的木排边,洋洋洒洒地滑行而过。那竹排上的孩童,在阳光照耀下,浑身灰黑,双目炯炯,满意的笑容张扬在眉宇里。

山岚夕照,青山飞雁,给大庾岭腹地的山川点缀起了傍晚时分的悠闲和快意。满月似乎会呈现,正柔和地平行在东边的峰峦隐约处。远方的帽子峰,近处的油罗口,沉淀到了安宁的氛围中。今夜,绝无风浪,河面会将竹排安抚得坠入梦乡,坠入梦境,坠入山壑的阒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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