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着兰溪的渡头,渡头将兰溪山涧的夕阳揽在岁月的余晖里。飞鸟鸣叫着掠过,彩云栖息在晚霞的光照里。
小汾河流淌在山壑间,折出山峦,蜿蜒在弓里排,走进兰溪的大片塅田,顺着湾道,融入东去的章江河。章江就把夕照中的渡头给挽在臂弯里,用翠绿的色彩装点黄昏的鸟鸣和花香。
水面不宽阔,却将南北两岸割裂成两世界,渡船自然成了衔接南北世界的摆行者。河沙嘴上,兰溪渡头凸显而出,一溜烟的木排桩,构成了稳固的渡头模型。船进渡头,像进船坞里,安稳,无风浪。
河岸边的柳树镌刻着沉滞的蝉鸣,那鸣叫声显然不如鸟叫动听。昏黄的夜幕即将零落下来,渡头阴森的柳岸也就装扮不出白天的辉煌与热闹,夕照下的船坞像是阴沉着长长的脸庞,无笑容,没活力。你走进渡头,仿佛沉入寂寞。无人过渡,渡头下的船坞简直是沉滞的荒土,枯燥,寂寥,沉默。
在夕阳沉落兰溪的山涧之前,小小的渡头突然出现一群过渡的女孩。女孩不闲暇,不寂寞,不单调,她们的舌尖浮泛起清袅的歌声。歌声里有音律和节奏,音律和节奏里不断沉浮着岁月的青春轮廓。
渡头虽小,却因那群女孩的到来而活泛起绿色黄昏的热闹。青翠的歌声又逗引住了远飞鸟声的回环,把夕阳下的晚霞给张贴在兰溪渡头的余晖里。撑渡的艄翁劲头重现,支撑起那架飞度南北的船,荡漾出古老年代里应有的劲歌。
过渡的女孩子们把古老渡头的夕晖给罩住,罩住的还有两岸飞奔的彩云。
静候渡船从对岸划来,女孩们观察着夕照下的古渡头。兰溪的山水,青葱苍翠,随意给花草树木点染一下,美景跟图画般,秀丽得眼花缭乱,秀丽得心旷神怡。
渡头的树多是水曲柳,也有水性黄杨木,还有水性楠木。那些树伴着河岸,根底不露,深埋在泥沙里。岸边和水里的树也就站立得稳健和刚毅。水波冲来,树根下是万千旋涡,那些树却纹丝不动。章江河与小汾河的流水,湍急而清澈,却映照不出那些树的歪斜和倒伏,它们刚直地站立着,夕照下站立成笔直的身影。
树影婆娑,彰显出渡头生命的韧怪和刚强。那群女孩就在树下坐着,唱着歌,聊着天,充满活力地候船,充满生机地歇脚。歌唱罢,她们折下柳叶,又动情地吹一曲曲妙音,吹给她们自己聆听。
艄翁在动情的聆听中,把渡船从对岸摆渡了过来。抽着烟筒的艄翁乐呵呵地迎着每一位女孩上渡船,渡船上一时沉淀出生命的青春和生命的活力。岸汀沙际,翔鸟重集,蝉鸣麇至,兰溪的渡头在夕阳下闪现多彩的色度。
渡头启动了那艄翁摆渡的渡船,船在艄翁的摆渡下,将那群有活力的女孩摆向对岸。白茆、青蒲、红日、绿水,清幽幽地晃眼而过。飞鸟掠过头顶,彩霞飞度树影。
夜幕即将被拉拢,苍莽行将被镌没,日复一日的夜晚毫无疑问必定到来,花草树木、山川溪流、彤云苍天,立刻就会沦为夜的奴役。在夜色里,那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地沉入无边的灰黑色。
只有那渡船,顽强地映照在黄昏的夕照里,一轮一轮地忠实着自己的职责,把过渡者摆渡到他们要到的目的地。那群女孩子就这样被渡船忠实地摆渡到了河对岸。
兰溪的渡头在夕阳的映照中,不计较傍晚的色彩,不计较来日的恍惚,不计较前路的枯燥或喧闹,虔诚地行使在自己的航道上,把人生的奉献给演绎得色彩斑斓,炫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