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山茶

古山茶

我们村庄的古老山茶树，该是早于村落就生长在村庄里的。那些古茶树，该有一千五六百年的历史，然后我们兰溪村才在隋唐期间，在江西古南安府的大余兰溪坝，择地选土，隆重地立基建村的。

树木葱茏，村落拥翠，鸟语花香，山壑悠然。那些古茶树，就这样年年深秋开满了洁白的花朵，把兰溪给装点得素洁清幽的。是的，山茶是在秋季到早春这五六个月期间盛开鲜花的，深秋绽放，早春收果，满山飘香，异样景致。

不留神的人，久居山里，可能也不会发现山茶是在深秋开花的。深秋时季，大庾岭青黄一片，一眼望去，枯黄突兀的山头，那山茶的洁白素净，煞是显得格外耀眼，格外奇异。静心观赏，地上一层层的白花，树上一重重的白色，很吸引人的精气神。

而在洁白的花朵里，山茶还夹杂着分量不轻的金黄色，金黄色也是古山茶的本色。山茶会有少量的紫色，粉红色，大多以洁白色彩著称。这时候，绵延细雨的秋色已经结束，稻谷已经归仓，山坡上那古茶树的纯白色彩，很是晃眼。

深秋的山坡上，昆虫悄然匿迹，沉入到冬眠的准备期里去了。那夹夹虫、金龟子、大绿虫，前段时间还是浑身翠绿耀眼，现在秋风一起，就沉入到了哑火的时节，有的已经冬眠去了。

寒意还没有全到的深秋里，我们山民就在古茶树的默然寂然里，享受着深秋带来的丰收欢乐中。在树底下游戏着，捉着秘藏。忘了读书，忘了牧牛，忘了打猪草，忘了去山上打柴火。

那些古山茶，枝叶笔直挺立，却又枝叶茂盛翠绿着，不是那些大叶灌木林的枝叶所能比的。在苍翠的枝叶间，有些暗红色的光泽也呈露在整棵整棵主干间，将山茶点染得色彩不单调。

山茶那一串串、一簇簇鲜红色的硬皮果实，将深秋的花朵衬托得更加色彩纷呈，更加鲜艳夺目。有采茶籽的山姑背着竹箩，忙碌在古山茶的侧边，她们在收捡着山茶籽。温暖的阳光照射着，收捡茶籽的山姑们感到暖意融融。

山鸟飞雀成群结队地鸣叫在头顶，像要跟山姑们争抢那古山茶的茶籽，争抢那一年的果实。古山茶的茶籽被山姑摇落了一地，她们就蹲在树底下收捡着，弓腰弯背之际，大竹箩大竹箩地就装满了茶籽果。

山茶籽大小不一，色彩方面，有的是黄的、黑的、绿的、花的，把林间瞬间的宁静给驱散了，将深秋浅层次的寒意给驱散了，青春的活力展现在山谷的脸上，展现在山茶籽的丰收上。

在忙碌了个把月后，山茶籽就在盛开的山茶花映照下，由那些灵巧的山姑给全部收捡一空。不多久，水碓房的上空就飘来油茶香香的油味。

临冬时节，古山茶是不会凋零的。深秋寒意凛冽，冷天砭骨，那些昆虫早就深藏在枯草堆里，深藏在泥地里面，一动不动的，古山茶依然在秋风里鸣唱着它们自己的秋歌。凄厉山风吹过，阴冷朔风刮过，山壑冰冷，深谷黝黯，古山茶依然挺立着笔直的身板，在抗拒着，在饱绽着花朵。

喜鹊不畏寒冷，站在巢穴边，晒着太阳，梳理着长长的羽毛，不时地高歌着幸福的歌谣。连同那八哥，连同那乌鸫，连同那山雀，喜鹊正把深秋的顽强抗击力给展示在凛冽寒风中。韧怪的个性，不言而喻。

山岩上那一坡坡的古山茶，本就是常绿灌木丛，在肥土沃地的润泽下，树高长成了二三十米，七八层楼层高，树枝甚至是独木成林，隐天蔽日的，煞是壮观。常年不落，翠绿苍劲，风姿绰约，自然会招人怜爱，被人喜欢的。

细细看来，那古山茶树，枝桠再枝桠，蓊蓊郁郁的，不会因秋意到了而光秃秃的。它们越是到了寒冷异常的时节，绿色反倒更加浓郁，花朵越是盛开得欢乐。端庄高雅，美丽可餐，金黄色的花蕊，不断地绽放出馨香味道。

山茶树，迎春树，水仙花，红梅，被世人美称为“雪中四友”。这是自古以来人们长期形成的共识。经得住酷寒的拷击，经得起时间的淬炼，经得了贫瘠的土质，茶树的品质也就淬然而变身为高贵和高雅。

乡村的那一丛丛高高大大的古茶树，年岁已然千百年。那独木成林的一大片，已把山岗给蓊郁成了绿荫氤氲的山地。古山茶，连绵起伏，深秋季节更加翠绿，深秋季节更是展开着朵朵洁白耀眼的花。

花香遍地，绿荫成林。大庾岭的山壑里，古山茶那刚毅的身影，正在将季节的寒流给全部击退。有鸟语花香，古山茶遍布的山岭，不会冷寂和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