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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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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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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浪河轮船

                 木浪河轮船

 我的家乡在乌江边上,具体区域位于黔中安顺,在普定县三岔河下游,有一个叫木浪渡口的边上。虽如此说,但离这渡口,要翻一座大山,走路要一个多小时。老家所在的村,名叫窝子,到渡口,一直都走在下坡。那是一个高山之中的凹地,名副其实。从窝子寨子出发,经过打奶哥坡脚,过石板寨,然后七弯八拐往下走,个把小时,才到青岗林。青岗林有两个生产队,属石板大队。但这个小山村在普定到补郎的公路边,要是有钱,拖拉机可把煤拉到门口。汽车呢,一车煤要百把多块钱。在七十年代,乡村人家,能装十几吨的解放牌汽车,拖一车这样满满的煤,除非几家人有工作的,能节约出点钱来,打伙买来分,不然的话,没哪家买得起!尽管如此,那个时期,交通不便的山村,要烧煤,要么人挑马驮,有劳力的人家,鸡公车车,吆牛到河边接。

 我会牵牛到河边为父亲接鸡公车的时候,正上小学。那时候,从渡口到老家,分两段路,一段是公路,从渡口到青岗林。一段是父辈合伙修得可过鸡公车的山路。车煤都在正月过完年后,这一车就接连半个多月,才能备足一年烧火做菜做饭煮猪食的煤。

 等到我家那牛习惯了汽车喇叭声,以及浓雾般呛人的灰尘,我也适应了尘土飞扬的路,或者天变下毛雨的泥滑烂路,以及震耳欲聋的汔车喇叭声。

 开始学吆牛接煤。那时候,父亲们每天天不亮就相互邀约,一起上路,以便互相照顾,到郎东风煤厂去车煤。从煤厂到公路,有几百米年上坡路,据说,父亲们需要换气,两人拉,一人推,到公路边停稳后,歇好气,一起推着煤车上路。从此起步后,直到河边,全是下坡路,肩上只是换换背带,两手捏好车把,顺公路内侧的一边走就行。到了大转弯,高高的岩上,我们在渡口上,父亲们的身影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出发前,母亲把牛嫁担、牵索绑在牛角上,还和一起前往的伯娘、婶婶交待,带我一下。六岁,要走十里多的路,还要提着两个粑粑,或者装上一铝钵饭菜。每次到河边,除了把牛拴好后,我会刮一抱芦稿叶喂牛。然后,就是借过河接煤的名誉,上轮船上去玩。

轮船也叫轮渡,一次能开上三辆解放牌汽车,如果有红星拖拉机与解放牌汽车同船,同样可渡三辆。这船上,中间低,车轮占的位置略高一点。中间边上有个小木房子,烧个桶桶煤火。那些烧火煤,煤车上船,和师傅打个招呼,每辆煤车上,捡一箹箕煤砂子,堆在小木房子内一侧,随时需要随时添。船头有两个摆渡的师傅,各拿一根长竹竿。那竹竿,在我的印象中,是大斑竹的,那绿包褪尽,那颜色褪得白生生的,也不知是否与长期在水中浸泡有关。那竹竿一头是锃亮的铁箍钢钎,一尺多长,四梭形的。轮船到岸,那渡竿放在船中间,车下完时,我试着拿了一下,好重,难得拿动。

 记得船上三人,两人负责摆渡,一人负责指挥两边渡口车辆上下。指挥的人,穿件黄军大衣,解放鞋。除了手势,嘴里还吹着哨笛。那个时候,渡轮船的人,一天到黑的往返两岸,吃饭都是在小火上热一热就吃,三下五除二吃完,喝杯水又继续。

 那时候,木浪渡口,除了大轮船,还有一条专门渡人过河的木船,可载十多个人。有一根钢丝绳,横在河面。专门摆渡的人,五六十岁。他累了的时候,忙过河的人,他会讲要注意哪些方面,并教人家渡过去。人上去,只要一人站在船头,拉着钢丝绳,就可以横渡而过。渡过到岸,将船头绳索拴在固定的钢钎上就行。轮船往返到岸,也有这样的固定办法。只不过那是钢绳,有套,放在固定的钢钎上就行。

 那个时候,从去的这边过去的车,都是空车,小娃娃容易混过去,只要不乱跑,站在边边上,听指挥就行。虽是正月,天气还冷,但那边岩上,却有水流,像几绺白线。挂下来一样,白哗哗的。我觉得那水肯定甜,所以跑过去想尝一尝。没想到,急慌慌去,仰头张大嘴,就被那水砸得拜了几拜,差点摔倒,还不敢父亲讲,并急忙混上大轮船上回来。

那个时候觉得,到河边接煤,看大轮船,就是长见识。回去爱跟比我小的伙伴瞎摆,说像长五间的房子这样长,大得从河这边到那边,横在中间,大河水都冲不动!船两头上车下车的那两条“腿”,大树圆木锯来做的脚,扎实得狠,上面大钢钉钉厚木板,重车上下,那两条腿,禁不住会跳。渡口边,大船一旦靠岸,浪花扑上岸,哗哗哗的,岸两边冲得亮铮铮的,玉滑滑的。好多小朋友长大后会吆牛到河边接煤车时,爱去渡口边爬起摸那玉滑滑的石头。

 其实,我喜欢吆牛接煤,主要是贪吃。送去的饭,哪怕苞谷饭,母亲也要加点米。菜吃,再苦也要多放上点油。粑粑嘛,除了火柴,要么带点醮了吃的红糖功白糖。虽然贪嘴,但那时到河边,算是长见识,爱讲给没到过的小伙伴听。

自从八十年代修建了木浪大桥后,木浪河河渡口停用,至今四十多年了。

 解放前河两边为争渡口还打过一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官司。

 现在坐车经过木浪河渡口,不禁会想起曾经一片繁忙的渡口,想起童年,想起过去沉重的岁月,想起汽车过路时的一路尘土飞扬,想起大轮船摆渡的两岸的繁忙。虽然如今原有的路基,早已朽坏,杂草掩没了从前的一切,但迹象依然,岁月还在昭示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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