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尾狼

夹尾狼

□黄平

下乡检查，领导都有专职驾驶员。驾驶员都有绰号。有叫“特警”、“海马”、“叫天子”的，也有叫“夜猫子”、“黄鼠狼”、“夹皮”的。每个绰号都有它的来源故事。

“夹皮”到达茅雨乡政府后，丢下其他五个驾驶员在乡接待室闲聊，独自到亲戚家看电视，招呼也不打一个。等领导开会的时间快结束时，他回来了。“特警”摸出烟来准备散一圈，顺带摸出了个印有茅雨乡政府字样的信封，“叫天子”摸火机出来也带出个同样的信封。“夹皮”用疑惑的眼神扫了一眼在一起的每个驾驶员。“特警”和“叫天子”当着“夹皮”的面，从信封里掏出200块钱放入钱夹。

午饭之后，领导们又到了秤砣乡检查。“夹皮”紧跟他服务的领导身后，连领导上厕所都要守在厕所边，领导开会他也要守在门边，随时观察着领导的一言一行，以及会议的进展与动静。这使“夹皮”显得像一条忠实的狗，有点寸步不离主人的味道。他生怕一不留神就失去了得好处的机会。“夹皮”没看到乡政府的人员有发“信封”的动静。下午吃饭的时候，几个驾驶员单独一小桌。“夹皮”说秤砣乡太“夹扣”，一点表示都没有，还是茅雨乡好，连驾驶员都要发200块钱，可惜他不在。“特警”说，人家见人就发，哪个晓得你不在场呢。上完菜后，乡里的工作人员提了瓶酒进来说：“领导说你们辛苦，拿瓶酒给你们喝，平均每人一两多点，不得问题。领导们晚饭后还要开会，可能走得晚，师傅们要多等哈”。哪个都晓得，喝了酒怕运气不好，在路上被查到“酒驾”不好交差。“夹皮”想，这一天，每个驾驶员都得了200块钱，只有他划不来，一点好处都没有，枉自跟着的是县领导，而且还寸步不离地守了领导一下午。如果酒再不喝，那更划不来。“夹皮”本来就好酒，而因为开车，常常是看着别人喝得自己喉咙痒。

“夹皮”迅速打开酒瓶，倒了满满的一碗，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起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喝得山鸣谷应。其他几个驾驶员忍不住的笑，“夹皮”扫了在座的一眼说：“你们笑哪样？我只不过是找个心里平衡而已，有哪样好笑的？”夹皮喝了那碗酒后，吃了两碗饭。又把剩下的那半瓶酒放到车上，想带回家，有时间慢慢品。酒是茅台，谁都晓得是好酒，“夹皮”还对“海马”等同行说：“我比你们值得，你们只得200块钱，我算得了一瓶茅台，至少值800多块钱！

“夹皮”没想到，晚上的会开结束后，领导看他脸红筋涨的，还有一大股酒气，于是问：“你喝了好多酒？咋到现在都还有一大股酒气？”这家伙看了看领导阴沉沉的脸说：“有好几两。一瓶酒我打开来，他们一个都没有喝，我觉得可惜了，就倒了一碗喝了”。领导批评他说：“这种乡村公路七弯八拐的，这叫我咋放心坐你的车？”回去的时候，领导叫乡里安排人代驾，“夹皮”清醒得后悔不迭。

“夹皮”不晓得，其实领导早就想换他了。因为他的年龄比领导大，领导觉得不好驾驭，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借口。为领导服务的工作人员，不要说是驾驶员，就是贴身秘书，领导都喜欢聪明能干又唯领导马首是瞻的年轻人。“夹皮”就这样被领导换掉了。

原来，得“好处”的事，全是五个看不惯“夹皮”给领导开车冲天冲地的，故意戏耍“夹皮”的。从此，“夹皮”变成了“夹尾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