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聪明

文黄福平

他的脸，是一副长期日晒雨淋的样子。虽然个头不到一米六，身材瘦小，但眉毛浓黑，眼睛圆而大。他看起人来，如果他不笑，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他是彝族，与同学之间讲话，总是带着笑容，生怕得罪人，小心下意的样子。

每天除了上课和早晚自习看书认真外，晚上打饭吃了后，他最爱哼唱《小城故事》：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展，听是一首歌……边哼唱还边自得其乐地两手打着啪子，两脚也禁不住跳了起来，有种乐曲悠折中翩翩起舞的样子。他的姓名让时间擦得越来越模糊了，但和他同一个村寨的同学，爱喊他的乳名，这样一来，在同学中间，喊他乳名小猫的人就多了，反而渐渐淡忘了他的大名，特别是毕业三十六年后。

高二的那个夏天周末，天气晴朗，小猫和我，端起放有脏衣裤的瓷盆，带上肥皂，去宁谷小河上游的水荡边洗。洗好后就晒在小河边的刺篷篷上，然后太阳偏西时，看看周围没有能年得见我们的人，我们俩打个响指，脱掉解放鞋和衣服裤子，钻进水荡，像两条鱼，自由自在。把身上泡得能搓出疙痢粑的时候，就用手抠，用洗脸帕搓，然后在水中游，洗干净年，出水上岸，收起东西回学校。那个时候，安顺县中的同学，和宁谷中学一样，大都来自农村。对于盆和帕，在用法上，大家都爱这样说：“各人一块帕，洗脸又洗胩；各人一个盆，洗脸洗脚一个人”。所以生活上很不讲究。只不过县中的同学，大多数是通过考试，成绩比较拨尖来的。

晚饭后，离自习课还有一段时间。虽说是自习，但老师时常会到教室走一走，看一看，看有没有同学做作业时需要问老师的。特别是上语文的刘元康老师，不论热天冷天，都爱戴个鸭舌帽，背着的扣的双手，在教室游来游去，还主动问同学，作业有没有疑问？如果不懂就不要怕害羞，要大胆问。学问、学问，在学的过程中，有疑问就要多问。老师会认真解答的。有一天晚自习，小丑问刘老师，写作文有哪样技巧?刘老师伸手摸了摸头，揭了一下鸭舌帽，几乎光了的头让我们晓得他为什么一年四委都戴帽。刘老师想了想说：“作为，关键是多看书，除了熟悉课文，多看课外书，看多了，写起作文来就不难了！所以有人讲，作文无技巧，多看多想多思考！”刘老师话音刚落，小丑陋连说谢谢。

后来高考，听说他考取了中央民族学院。在我们班算是考得好的。多数只考上中专、大专。没考上的史有全X安与孟X飞。同学中还传言，小丑陋将来是当领导的料。

他分配到某区政府，后来“建、并、拆”中改为镇。上级正在考察，准备提拔到重要领导岗位时，他的人生突转直下。

他的夫人是汉族，婚后在民族习惯与思想观念上，两人合不来，常发生矛盾。虽然孩子都上初中了，但他两口子相互之间的关系还是无法磨合。按理说，便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好说好散。但他仕途上处在上升期，担心离婚会对此带来不利影响，所以不爱提及，反而喜欢借酒浇愁。有一天晓上，他喝醉了酒回家，他夫人烦他，说了几句气话，想扶他上床睡觉。他不要扶，并且还用力将他夫人推开。他这上推，他夫人仰天后倒在地上，从此不再起来。喝醉了的他还骂他夫人说；“装，装，装得像点！怕要死来骗我?”这个时候他孩子不在家，他自己上床睡觉。第二天他醒来后，发现他夫人确实没了气。知情的同学说，这个时候，如果他理智一点，赶紧报警，把情况说清楚，纵使判刑，最多算过失杀人，再判也不过三四年。可是，他怕这事影响他的前程，就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晚上，他就将他夫人子残忍地碎尸万段，分装几个口袋，在夜色掩盖下，分别丢入远处的河流之中。

最后河中碎尸被人发现之后报案，公安机关通过侦察，将他逮捕归案。事情的经过他和盘托出。

他说他家在农村,又属于彝族，有自己的传统和文化。谈恋爱的时候到不觉得，结婚后，他夫人对他的父母，都不好好待见。有机会见到，都有点垮脸垮嘴的。见到兄弟姐妹,他的夫人也没有副好脸嘴。这样的日子长了，他心理很不舒服，感到很压抑。他做了不少思想工作，说父母和兄弟姐妹，各开门，另开户的，又没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也没有和他们有十大冤九大仇，见到没必要做出不好看脸嘴。可他夫人总是说，见到他的家人就是感到不舒服，就是高兴不起来，就是见到就烦，就是前世的冤家，就有解不开的结。所以他经常爱喝酒。要不是为了仕途，他早就把这婚离了。

唉，人的幸福离不开道德品质，人的悲剧往往就是控制不好思想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