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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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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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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屋基

大屋基

文\黄平

因当时在村里,房屋所占面积第一,只有大户才能建造这样的房屋,故名大屋基。虽然存续的历史不长,但这名称,在一个两三百户人家的村庄,称谓形成并习惯,则众人皆知。

我的老家在窝子。解放初是黔中普定县东北的一个村庄,名叫窝子。

窝子的地理位置,东眺轿子山、南联安顺城、西接坪上,北望补郎。置身于群山之中落窝处。

传说中这地方,有人居住时,野兽出入随时可见,白面狸更是常见,真到现在时可遇之。那时野果遍处,犹以枇杷为主。果子狸(方言称“九机灵”)多,枇杷果成熟后,这地方便是它们的我园。吃饱枇杷之后,枇杷籽拉出来,还是枇杷籽。最初入驻的人就将这地方命名为窝子。

窝子是仡佬族和汉族杂居之地。汉族以黄姓为主,仡佬族以王姓为主。从历史的角度看,窝子属于移民聚集地,历史不过200年左右。

代代相传,从留存到现在的文契与族谱显示,黄姓入黔第一代始祖梅溪公,1412年率前来,择居于平坝。1860年,入黔黄氏第八代淮公所传至今的田契文约,至今170年。从淮公到我辈(“忄”字辈)六代人(以下尚有三代),按黄氏字派计算,从平坝第八代(偏旁为水)移居双坑,从第九(字派为火)曜公算起,淮公属于黄氏入黔第十一世祖,由于其间家道中落,第十一世(代)是黄氏史上移居双坑后,创业最艰辛的一代(以淮公为长的代表)。淮公娶郭氏,生三子。郭氏四十岁上亡故,续娶莫氏,生二子。二子中之长曰金题,次曰德芳(无后,1914年任国民政府兴义专署警察局长,后考取功名(当时县长才算得上正式官籍正县级官员)任政县长,未赴任而因故离世)。

大屋基为金题公所遗。据健在的黄氏老人回顾,大屋基始建于1945年初,建成于1947年春。规模为长五间,假三层,梁高为丈八八高。左右与后干砌石墙,一锤、一錾,方正成批,砌工丝毫不差,取石合缝。每一块石头,平均花费人工需要三天方能打造合格。虽然左右两边有大山墙,但九个头的立柱,左右最挡边同样有立柱,有穿榫,有柱础。立柱镶于石墙中,由两边外墙,不见木柱。

楼板是红漆的,七十年代,我上去玩,虽然斑驳,但当年的风采犹见。底层中间,有十几米长的走道,有如椅的红漆木栏。七十年代初,我发蒙读收,请来的老师,都被安排住在大屋基上的房子里。那时候,大房子,有假三层。屋顶是一个模式的整齐划一折方石板,得非常整齐。石板下钉上一层密不透风的木条。而上下楼,走的是“包箱”楼梯。后墙的石窗孔非常窄小,大概两巴掌宽,高不到两尺,上呈三角形。前面的房间,每格房间前都有木格窗。堂屋左右有耳门各两道。地面上留置有平铺的方正的厚石块,干净利落。就连2008年(大概)病逝的任县政协副主席的贺光辉老师,在那不堪回首的十年中,到窝子教民办,住过大屋基上的房子。我一九七六年小学比业的时候,贺老师和她幼小的儿女,和我们同照。小学时上课、下课,无铃可敲,、是吹哨笛。老师在大常门前用力连吹三四次,就是上课铃。

大屋基前左侧,有一座雕楼。高三层,从枪眼分辩。石墙所建,正方形石板为盖前后呈长方形。凭经验,宽三米,长约六方。最上一层为沙墙,石灰沙浆粉糊外墙。

现在的大层基,除基脚可见当年的影子外,除后墙一半之外,全都就成了水泥钢筋建筑。

大户在“改朝换代”中,成为历史。但是,大屋基见证了大户的存在,流传着大户的故事,讲述着大户的过往,特别是大户创业中种种难以言说的历程。

六十年代中期出生的我,七十年代进过大屋基。那时候,大房完好。虽然解放初的七区政府(顺序为城关、化处、马场……),已改白岩区,且迁往白岩,将窝子改为公社、改为乡(区管乡,正股级)。六十年代末,公社拆迁,办公地址从窝子迁往双坑,先暂居未解(分给穷)的两层楼长五间黄洪才老人故居。拆迁后的窝子乡,地址虽迁,但名称未改。重建的乡政府,在洪才老人大房院坝前与其大门对开,从其院坝坎下建地基,将大屋基上的房屋拆毁,木柱行挑楼板全搬到双坑,建成为石砌的木柱房,长五间,有过道分隔。一直处[用窝子乡的名号。1992年“建、并、拆”(建镇、并乡、拆区),窝子乡废除。窝子名副其实成了村建制。而今,七年前,地方又兴起所谓并村风(未得到省政府认可),容仓与石板两村合并成“和谐村”。但无论历史如何变更,窝子地貌没变,名称没变,大屋基地理位置没变。只是在新千年的第一个十年中途,后人将大屋基变卖。

从此以后,大屋基外,围墙全毁,仅留空名。

昨天我与一位一位执著于留住乡愁的艺术画师驱车前往,将窝子残存的古建筑拍了个遍,带着欣慰转身。这位痴迷乡愁的老哥说,我们的农村,不只是需留住乡愁的问题,还存在很多令人深思而不得的问题。老哥说,很多人拼命打工挣钱,回家建房结婚。但实际上,这些年轻人,一年到头,能回家住上几天的,大多是春节。而且前提父母健在的时候。当父母都不在世时,他们早过了中年,连同子孙辈,无论从有利于教育方面,还是从有利于生活方便,从追求美好的角度出发,就算租房子住,趸小菜卖,也不愿回到边远的农村。如今的农村,土地流转,规模化种养,哪怕在边远的山村,也基本覆盖90%以上。农村也是以抓经济为主,传统农业的现代化转身在不断深入。而在这个过程中,积淀了不少矛盾,需要我们去思考,去解决的问题不少。但这位老哥说,作为有艺术方面追求,年过花甲的人来说,只能从自己的专长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像窝子村的大屋基,如果没有文字的、影像的、绘画的方式留下,以后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就连那座雕楼,那东倒西歪的老四合院,石院坝,三进三层的大常门,早迟都会消失。所以,什么叫留住乡愁?老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留住乡愁。

大屋基作为窝子著名的存在,虽然存续至今,不到八十年。但作为乡村中一个时代著名的标志遗存,已深刻在很多人心中。就像三岔河流域,坪上镇安架(村组)后山下的链子桥,虽然存续不过四十年,但消失数十年(1964年群牛过桥附塌)来,作为地名,记忆犹新者,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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