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相亲

                                             黄福评

暑假的一个周末，我陪我家隔壁的一位堂哥去相亲。相亲的地方是需下一大坡，交公路后过木河大桥，再弯弯拐拐的爬一匹大坡，走一段公路才到补郎三岔路这样一个小山村。小村庄里有我表舅，我们要去相亲的人家，离我表舅家就三四十步路的距离，上十来步坎子，拐个弯就是。

相亲，对于我来说，也是个新鲜事。堂哥的母亲给他准备了两封红纸包成三角形的糖和两瓶㧢在一起、腰上红纸的高粱酒，蒙上塑料，麻绳扎好，提在竹篮中，身披上塑料布，堂哥就这样上路了。我带了把黑布尖头雨伞，和他一起走。

农历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到了岩头上（村名），雨哗哗啦啦地下来。我们找到一户路边人家，暂时避一避大雨。等雨停后，二十多分钟就走到补郞。

从补郎到三岔路，要有二十分钟的路，下数十道两边有田有地的坎子，横过山下一条小路，就到三岔路村档头那户我们要相亲的人家了。

当我们出补郎街上，下石阶路时，抬脚无处可行！因为涨水，路上尽是哗哗奔流的山洪。当我们犹豫时，也看到一位妇女老师拄着拐杖茫然地看着路站着不动。

其实这段路被水淹，淹得像条水沟，虽然不过百十步路，但脚令人生畏。我心一横，挽高裤管，弯下腰，背对着老人说：“老人，来我背你过这段路”。我不由分说地背上老人就走。虽然我穿着高跟皮鞋，但脚却走得很稳，因为担心摔倒老人，好事变坏事。哗哗啦啦的水流声小了之后，老人问我母亲是不是姓杨？我说是。老人又问我母亲是不是杨幺孃？呵呵，原来老人就是我多年没走转的表舅妈。所以我一直将老人送到安全路段才放她下来，让她自己拄着棍子走。到了三岔路村口，在老人指点下，我陪堂哥到他要想亲的人家。

我敲开门，作了一下自我介绍后，叫年长的主人伯伯、伯娘，叫那个左眼有萝卜花的姑娘叫大姐。并介绍了我堂哥姓与名，直言他是某某介绍来相亲的，看他们有没有缘分。说完坐了两分钟就告辞到亲戚家去了。

第二天下午我去喊堂哥回家，我问他们上午去挖成洋芋没有。堂哥说挖成的，天不下雨哪有挖不成的？我说好，挖得成就好。言下之意，堂哥能有机会和那姑娘在一起，那就有可能有戏唱了。那姑娘说堂哥挖洋芋还有出息，起码挖一早上挖了三百多斤。呼得出那姑娘的语气是兴奋的，对堂哥是有点中意的。那姑娘说，你哥勤是勤快，就是不讲多话，有点阴不溜湫的。我说可能他是在想心事，不说话的人往往是心头做事。

果然是心头做事！这位堂哥在我们停下话时，，他居然说：“找我的东西给我，我要回去了”。说完他站到门外，面无表情地等着。堂哥这话，惊愕了我，也惊愕了那姑娘，以及姑娘的父亲。连我都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还是那姑娘的兄弟打来提篮，礼物还原封不动地装在里面。那兄弟气耸耸的，把提篮放在门口地上说：“要走快走，不留！”

这让我想起昨天我临到时，那位大姐说，你们来得好，将就帮我家挖洋芋。我想挖洋芋好，这是要看堂哥做活路行不行，是不是过日子的料。堂哥如果有心，这关应该能过。可却没想到他是烂田头的泥巴---敷不上墙！

回来的路上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那姑娘眼中有萝卜花，不好看。我说不要只弹人家，也要想想自己。现在父母虽然年纪大，但做活路还狠，养牛养马喂猪，家中还撑得起，不趁这个时候找媳妇，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他阴了半天才说，村里有一个姑娘给她讲过，只要他能请人给她父母讲，她父母同意后，她愿意嫁给他，就是没有想到合适的人，将就来看看三岔路这个，哪晓得那姑娘，眼中的萝卜花太明显，不好看。我说讲婆娘又不是讲来看的，哪是讲来当家，讲来生儿育女的。他说天天在一起，看不惯影响心情。我说他看不惯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惯他。所谓门对户对，去得来得就行。挑精要有本钱，要么自己长得师，长得高，长得聪明，什么都不站，那就不要挑得狠，去得来得就行。其实这些话也不是我能想到的，是听人老人说过的。

我不好讲他。他个子矮，人也不帅，脑壳像个提篮，虽然说前抓金、后抓银，但他不但眼白大，眼睛仁小，而且说不好听点，有武大郎的味道。这种人，只要能找个女人成个家，那就算烧高香了。更何况这姑娘还是补郎初中毕业的，比他在老家戴帽初中混出来的好多了。所以我一直认为，只要人家能看上他就不错了，谁知他还看不上人家。

这让我想到自己内心深处，总想找个要身材有身材，要个子有个子，要才华有才华的女朋友。可是想想自己，出生于农村，群发妹多，父母负担重是一则，自己也相貌平平，文凭又低，也说不上有才。无非是考上个学校，今后能有个工作，依食不愁而已。

所以对于你，交往中有总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你的家庭虽然复杂，但家庭条件可以说优越于我，不知多少倍。我一直为此担心我们的未来，“门不当，户不对”，说不定是个悲剧。

当秋季开学后，我第一次见你，在师专的林阴道上，月光下我将我陪堂哥到补郎相亲的事简要地讲给你听后，我看到你若有所思的咂了咂嘴，想说什么，但终究又没说出来。而是把话题引到你表哥，说你表哥也是农村人，高中毕业没考上学校，后来去当兵，成了你父亲手下一兵，两年多年时间就当上了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