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者嘎
文\黄福评
我兄弟说,他小时候到小者嘎,大舅爷、大舅妈家,还住三间茅草房。现在,草房早就没了。原来单家独户的小土包上,有了好几栋红砖洋房了。
兄弟的话不多,说尽了数十年沧桑。
大舅爷、大舅妈,非亲有故。那是我在十二三岁时,放牛到白岩冲,下午去准备吆回家,到处找,没不着,打听到遭踏人家菜子,我家和黄恒生家的牛,都被人家吆关牛圈了。我与兄恒生到下者嘎,问到吆去关的人家,左讲右讲,还眼泪四流,承诺回家一定给大人讲,每家背两升菜子去赔,才放牛出——让我们吆回家。
母亲和大伯娘约起,一同背菜子去赔。
因为母亲姓杨,菜地主人也姓杨,名开诚。主人虽然是苗族,但待人和名字一样,天诚布公,所以母亲认作舅爷。
下者嘎,家家枇杷多,并且正是吃得的时候。
背菜籽的,两家都是帆布包。菜籽的区别,一人筛捡得很干净,一人相反。腾空了包,两个主人用苗语交流一会后,就上山摘枇杷装满。母亲和大伯娘,都高高兴兴地背回家来。
回家后,母亲发现,枇杷是一颗一颗的摘下装好的。而大伯娘的是毛装。
母亲总结说,少数民族(苗族)聪明、人情味浓,从拿去赔的菜籽,他们都能看得出不同的为人。
自那以后,我们两家往来不断。
土地下放的那些年,我家田地多,我工作后,难得回家。大舅爷、大舅妈,每一年,打听好时间,就喊起能做活路的一家子,专程帮忙。
春节我回家,我有时间我也去看望他们。他家、我家,有哈大合小事,只要晓得,都会主动往来。
小时候我觉得,最难住的地方,要数下者嘎。在一个大深冲里,赶场下落,爬坡上坎,想买斤盐都费力。那地方仅二十来户人家,娃娃读书,要爬到窝子来,来回十来里,娃娃小,中午又不能回家,很可怜。可父亲说,下者嘎水源好,田旱涝保收,好喂猪养鸡,放牛割草。
下者嘎,何时才有人家居住,无法考证。
但是,从苗族习俗的“打嘎”中 ,我就知道,“嘎”就是牛。上下者嘎的上下好理解,那么“者”是什么意思呢?我问大舅妈,她摇头。大舅也是。从上下者嘎的地形来看,特点是草坡宽广,好放牛散养。所以我想,“者”是否是放的意思呢?因为上下两山寨,都是放牛的好地方。
但是,儿时砍柴割草,在牛场大坡往下看,除了两户石板房外,整个寨子,都是茅草房。下者嘎,那里的人家,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十五年前,在上级的支持下,下者嘎人集资部分,开始修公路。公路修好,烧煤方便,赶场也好。若干年前,下者嘎人家,生活以烧柴为主,但那座只有一条凿岩而成的路上去的小屯,管护得很好。因为他们的水井,就在屯下。
现在,不但路修通了,自来水到了家家户户,电灯,除了家家户户的照明外,还有了明亮的路灯。住房更不消说,家家户户都是鸟枪换炮了。那小寨子,居然办有小型养殖场,办有小酒厂。不过种田种地的,多是中老年人了。
因为鸽子兄弟姑娘出客,我们开车去。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兄弟姊妹。他们在外,通过多年的打拼,孩子在普定读初中的有,安顺读高中的有,上大学的有,在外做生意的有。当然,就我所知,这个小山村,考取专业学校,分配参加工作的有,后来大学毕业考取工作的有,有一技之长自主创业有成的有。
我的大舅爷、大舅妈,虽然都八九十岁了,但耳不聋,眼不花,饮食正常,说话精神。他们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生活富足安康。
大舅妈说,日子,一样靠点,勤快俭紧要讲,政策好也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