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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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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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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缩影

定南老城西门连接老二中前的安织路,称西安路。这条街道两侧形成的住宅小区,当年开发商就命名为颐景园。我家就住在颐景园第一栋楼。因为地利,接到一个采访任务。牵头部门的老朋友说,抽个时间安排一下,先给我介绍认识需要采访的人,这是一位富有正能量的比较典型的人物,虽然他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事迹,但他敢于正视不幸,敢于面对生活、面对未来,阳光自信的精神,就是一种积极的人生缩影。

我要采访的“民康盲人按摩店”,就在离我家不过三十多米的斜对面。老板虽然双目失明,但看上去,他的眼睛,不注意观察,看不出多少异样。

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不让采访对象知道你在对他进行采访,营造一个顺其自然、畅所欲言氛围。这样得到的信息,就会更加真实、鲜活。

牛年秋季开学的头一天,早上十点我就行动。本来我脑溢血后遗症行动还有点不便,这为我的暗地采访提供了条件。

我咨询的名义,走进按摩店。刚进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哪个?于是我自报家门,道出事先编好的由头。按摩店的罗师傅正在认真地给一位女同胞按摩。我坐下与他闲聊。他问我说,请其他师傅帮我按摩行不行?我说不忙。他说他还需要四十分钟,怕我等不了。我说没事,我就喜欢他按摩,因为他的手法掌握得好,认真,懂道,做下来感觉好。因为多年前我脚崴了一下,他帮我按摩过,疼痛有明显的缓解。我说以前和他聊过,了解他的一些情况。可脑溢血后,从前他讲的很多都记不起来了。唯一能记的就是他心态阳光,爱开玩笑,说话和善,生活自信。

就这样,我接近他,以闲聊的方式,开始了解他。

我问他的按摩店有几个人?他说连他在——包括他夫人任海英,一共有三个。我问他近两年来生意如何?他说疫情期间还是有明显的影响,党和政府考虑到他们的困难,通过县残联,给过四千块钱的疫情补助。开店的时候,还给过七千块钱的床位补助。疫情好转后,生意还算马马虎虎。

我问他双目失明,是先天的或是后天的问题?他说他之前是做饮食生意,二十三岁的时候,因为骑摩托车,发生了一次车祸。当时受伤的地方多,但最主要的是眼睛。其他方面经过治疗,总体上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眼睛,到了很多大医院治过,最终确认无法复明。当他得知这个结论时,内心很痛苦,并且一度有轻生的念头—--想摸到一个离家远远的地方了结自己。可是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不知多少个日夜,最终他的思想有了新的转机。因为他想,如果他放弃生命,那只是痛苦一时,可父母还健在,这样一来,他的父母肯定痛苦终身。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想来想去,认为自己还不是废人,为什么要放弃生命呢?放弃生命是一种无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辜负了父母,枉活了二十三年。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改变不了现实,就得直面现实,适应现实,走起来,走下去!

我问他认为什么才叫废人?他说人无论什么情况下,报怨没用,唉叹气没用,就是死也没有用,只有以积极的心态直面现实,积极投入生活,这才是正道!

因此罗昌龙说,废人就是吃、喝、拉、撒、睡,样样都依靠别人。不但什么事都做不了,还要给家人增添内赘,增加麻烦。如果是这样,死是解脱自己,也解脱家人。他说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是脑筋没废,更何况有脚有手,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呢?所以他在家人的支持下,专门拜师学艺。他说这不仅是谋生的需要,他还要想到自己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应尽的责任还得想办法扛在肩上。

双目失明,等于生活在黑暗之中。可责任就是他面对现实,面向未来的灯塔。责任路实着他的人生,责任支撑着他的生命,责任铸就着他的信念。为父母更好地活着,他需要自强不息;为孩子健康的成长,他需要活出自信,为同甘共苦的妻子,他需要直面人生,需要阳光、坦然的生活。

我问他有几弟兄、几姊妹?他说四姊妹——一个哥、两个妹。我问他父母多大年纪了?他说七十冒点。我又问他年龄多大?他说今年四十六岁了。我问他结婚没有?他说儿子已经十七岁,今年在普定一中读高三了。小升初的时候,以189.5的成绩考上普定二中。考取高中后,我又问他有几个孩子?他笑了笑说,现在养孩子用费大,不想要多,判逆期成绩一度下滑过,后来通过父子、母子多次交流,思想扭转,晓得读书的重要,所以高二以后,成绩一直排在年级前三名。我问罗昌龙有几个孩子,他说只有一个,一个够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满怀对未来的自信。任海英还给我看了他孩子的演讲视频,瘦高,帅气,自信。我又问他家住哪?他说就住普定,老车站地盘建的那栋房面积有一百二十多平方米。我说:“不错、不错!,够宽的”。

我说多年前我还记得他姓名,1999年5月,在市委抽调外出巡察工作中发生脑溢血后,好多记忆都清零了。他说他叫罗昌龙。我又问老家是哪点的?他说他老家在宁谷。我说宁谷那地方我熟,八四年我在安顺县试点班读书,八六年毕业。我说很多找他按摩过的人都说,他按摩技术好是一则,更重要的是他面对灾难性的人生,能直面现实,能调整好心态,阳光自信地立足于生活。他说相信未来,首先要相信自己。虽然眼睛看不到阳光,但只要心中有阳光,有手有脚有头脑,生活就有希望!

说到这里,罗昌龙讲到一个真实的故事:他说普定农业局有一个人,名字叫重生。这人患了急性肺炎,这是一种比较难治的病,他为此昏迷过。这场病灾以后,他现在身体好了,心情好了。罗昌龙开玩笑说,换到别人,搞不好命都没了,好在是他,名字改得好,于(音)重生!真是大病不死,必有后福。我说人嘛,经历大难之后,要学会两个保重:一是保重身体,经常锻炼;二是调整好心态,舒畅心情。这舒畅两个字,是要努力发挥好自己,尽好责任的基础上,有良好的爱好,日子会过得更好!

临别前我坦诚地告诉他,找他就是想写写他的精神。罗昌龙听了后说,残联的人打电话给他讲过,但没想到会是今天,也没有想到会是我。

出门前见有位女同胞在进门的沙发上坐,我笑着问她,她是不是与罗师傅打伙开这店?她回答我说:“我是他家女的”。我于是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任海英。我端祥了一下,她样貌贤淑,说话温和,待人友善。

第二天我想进一步了解一点情况,所以再次回访。这时罗昌龙刚做了一个按摩,要沙发上坐下休息时。来了客人,指名请罗夫人任海英给做。罗笑着起身,询问情况,并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看得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总结得好。这一对夫妻,他们模范在于善于交流,相互理解,和睦相处,共同携手,服务社会,自立自强中树起一面旗帜,让精神之光照耀人生。

积极的人生就能有积极的生活,踏实的人生就能踏实出美好的愿望,善良的思想就能和睦出幸福的家庭。

罗昌龙说,虽然史有一个孩子,但将来读书要钱,恋爱结婚要买房……经济上压力不小。不过只要孩子有出息,再苦再累心头高兴。

我问罗昌龙他父母身体如何?他说现在还不少做田地,他和他的妻儿,只是有时间就回老家去看望、看望,多少表示点心意。

由此看来,罗昌龙与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家庭蕴藏的幸福,就是我们这个社会之所以不断美好的写照,是千千万万敢于面对不幸、正视现实、展望未来的人生可爱的宿影。

从罗昌龙的阳光自信中,我不仅感到他面对不幸的那种心态调整的自强不息,感到他面对人生、面对家庭、面对社会的那种责任精神的可贵,感到他面对命运的黑暗,心中却有拥有一团不灭的希望之火。

他说他有一个微信群,学习讨论《易经》,主要是命理方面。有个爱好,不无聊。也考虑到将来老了,懂得这方面的东西,于人于己也是两利的事。

身残志坚的罗昌龙,面对飞来横祸造成的苦难,用他的平凡的思想,用他永不言弃的自强精神,用他阳光自信的心态,勇敢地直面不幸,直面现实的积极精神,证实了积极的人生永远存在着积极的意义。因为对于社会,他人生的存在如日月在天——发自己的光,照别人的路。

记得一天我到朱官氹晨练,遇一位砍苞价杆的八旬老人,交谈中他说他除了做活路,有时做阴阳。他总结说阴阳是一种文化,利人利己。像罗昌龙这样熟谙经络按摩的艺人,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并且为社会树立了一个自立自强的典范。

像罗昌龙这样的人生,他给我们的社会带来的,如阳光,如雨露,是信心,是力量,是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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