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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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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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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现大山里的苗裔图腾

再现大山里的苗裔图腾

这是普定县城北最偏远的一个苗族山村——仙马。

仙马,一个有着众多神奇传说的村。仙马村离乡政府不过两、三公里路。为了让我们了解保留完好的古老文明,村小学路旁,摆出了一台古老的织布机,也就是两米长六十公分宽的木架子。后面有一木轮,似放风筝的繇子,将粗糙的绵纱作经钱缠在身上。往前通过两个几十公分高的H刑木架,用细细的扣环绵纱绳,将密密的经钱分作两层。再往前尺许,就是织布的地方。下面用两根木棍控制经线,让经线岔开成X状。然后,用一个不到一尺长的、小船似的光滑木斗,将纬线从V字刑中穿过并拉伸。接着,踩着另一根木棍,又让经线与纬线形成一个平面,再用铜篦器前后来回轻砸几下,一根纬线才算成功织进。我看到一位中年苗族妇女,指导省作协的年经女作家王华学织,王华很小心地将木斗慢移,需要一分钟时间才织进一根。那妇女说:“你不要怕,快一点没事,只要脚踩好下面的分岔棍,一梭就过去了。”王华按她的说法,顺利地织好一根,脸上就荡起成功的喜悦。这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我们民族数千年男耕女织的艰辛与和谐,感受到我国文明历史的源远流长。

射驽,也是仙马传统悠久的技艺。作为射猎、战争武器的遗留,驽的历史可追朔到夏商周时代。它在偏远的仙马村,能流传至今,应该说,也算一个奇迹。同行的朋友中,特别是年青力壮的,好几个都想试试。可那根用牛筋泡制棰打而成的弦,却不听使唤。一个七十二岁的苗族老头在一旁,看到我们这些力也费、丑也丢的年经人,轻轻地说了声:“拿送我,我来!”伸手拿去,右膝一曲,膝盖魁住弓,两手一拉,仅几秒钟,弦即入位。然后把那支箭垂直平放到离弦位两寸处,瞄准目标,扣动钢丝环扣,箭便直飞目标。我将这最沉的驽拿过来,按那老头的做法一试,虽然成功,可至少花了二十秒钟,而且我的左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窝,还浸着血。有人坐在凳上,双脚蹲弓十秒钟即成功,显得比我轻松。王华就用一张小弓一试,居然在更短的时间内获得成功,她于是一脸阳光地微笑四顾。有人把一棵两尺多大的楸树作目标,相隔二十米,一扣机关,驽箭直插树身寸许,箭头难以取出。可见这古老的东西,威力不小。这让人想起三国时的诸葛驽,连发的威力为何令敌胆颤的事。射驽,作为古老文明的见证,其传承精神难能可贵。

真正希罕的,要算仙马苗族“阿江”,已申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口弦琴了。这东西,长不过两寸,宽八毫米,像一叶马耳朵草,又像一把微形铜剑。“剑”尖之下,每隔一公分,有两道竹节似的微微凸痕。紧接凸痕,从“剑”把下切一条寸许长的、塔似的一块,底不过四毫米,甚是精巧。轻吹即能发音。她们演示时,二指夹把,中指以下三指作轻遮状,将琴横置于唇前半寸处,边吹边用右手轻拨“剑”尖,其发出的声音,在嘈杂声中,如微风般,很难听清,更难捉摸。只能贴耳倾听,方能略辨其音律。据说,他们苗族的祖先曾经居住在长江中下游,由于长其受到外族侵扰,相互之间长期不能自由交往,受自然的启示,他们的祖先,便发明了这苗族“阿江”,作为沟通思想感情的工具。之所以取名“阿江”,是他们的祖先,希望通过口弦琴的永久传承,不要忘记长江故土。现在的苗族“阿江”,大多只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情人之间,或诉情、或诉怨,用心灵的感受领略爱情的滋味。这种文明方式,有些让人羡慕。

仙马独特的四声部合唱,曾在一次国际大赛中荣获银奖。他们男女错落有致地排成四排,一位十多岁的小伙,座在前排右侧,手风琴一拉,身旁苗条俊俏的小姑娘,轻启朱唇,开始领唱。“青青岩上一棵草......一愿白天阳光照,二愿夜晚月亮明。天地日月一年年,保佑小小草。”在仙马小学,我们听到这样童音悠扬而虔诚的歌。歌声中,人与自然的协调底韵实足。他们这群三十多人的小合唱队中,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五、六岁,四声部的合唱,整个旋律自然合拍,浑然天成!

与我们同行的一位音乐老师,征得学校同意,给一个有音乐课程安排的班级上一堂课,教了一首歌,只一遍,叫那些孩子试唱,居然唱得毫无差池。这位老师反过来让孩子们教唱他们熟悉的歌。他们的歌声和山上林野鸟儿的清脆的和着鸣声,如浪击空山,似花语轻诉,若清香入脾。大家不得不佩服仙马人歌唱的天赋,因为他们自小就在歌声中沐浴、成长。

到了仙马,号称“云中大草原”的普屯坝不得不去。乡政府门口,抬头就能看高耸云天的普屯坝。但要上去,并横穿草原,步行的话,至少也得三几个小时。当然,熟悉的人,操小路,时间自然要得少,领略的风光也别有一番意味。不过,现有两条公路直通草原,谁愿步行遭罪呢?因为那条小路,其实是一条顺沟路,雨天滑得难以下脚,晴天呢,稍好一点,但不注意也会滑。只是,步行有步行的妙处。当你延着陡削崎岖的山路,累得一身水洗似地攀沿而上,你会觉得腰酸腿胀,全身散了架似的。但是,当你看到高山流水,你也许会惊奇,这么高的山上,怎会这么大的水?因为沿着那条小路,你会无意中发现,有几处裸露的引水管道。上面的水,终年常流不断。要不,山顶之上的草原,生长着大量海花,由于它是一种名贵中草药,有人悄悄采集,出口东洋,还发了点财。乡政府发现后,今已禁采。由此可见,草原之神奇一斑。三亿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汪洋大海。草原西面山腰上,有一条被挖得很深的黄泥沟壑,据乡财政所的伍明政介绍,在那里,人们偷挖出六棱玉、海石花之类。那六棱玉,呈柱体,有六棱,且均匀得很。明政还说,山上还有海百合化石,他去搜寻过,选得些保存在家中。听他这么一说,我约他一起,操小路上山。我们从乡政府前侧,敬老院旁的林间小路而上。他介绍说,现在乡政府和附近几个村,吃水都要靠普屯坝。世纪之初,在多方支持下,在上面筑了两个大水塘,既养鱼,又作为饮用水引下山来。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沿水源,在普屯自然村旁,发现了一个溶洞。洞前已踏成的路告诉我们,曾经有不少人进入。由于没啥准备,我们不敢擅闯。据说,在光照下,里面的石钟乳,会呈现七色之光。大多是红色。进入洞穴,钟乳今不如昔悬。约十米,就有一漏斗似的大坑,用绳索拴住人,下坑去,再往里行,就出现一片宽阔地带。那里,如来、观音、孙悟空......各种神仙鬼怪,神态各异。可惜,里面岩桨错落滴击之声,潮湿清冷之中,让人有一种毛悚然的感觉。

终于到达豁然开朗的大草原,一阵凉爽的风,会人感慨不已。四月的杜鹃,一簇簇、一片片,把这蜗牛型的环状草原点缀得如诗如画。牛羊散慢地在山间蠕动。鸟声应和着,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花草,此一片,彼一簇,或互相岔来岔去,和谐万顷,很是壮观。特别是当地人叫着朝天罐的花,六月里,满山遍野都是。它的花,银元大小,五瓣,水红里透着淡蓝。不知是否因为身居高原,早晚沐浴霞光之中,而又眷恋数亿年前,最初那孕育生命的蓝色的母爱,才形成这样富有诗意的颜色。从草原的一端走走停停到另一端,不到两个小时。需攀沿数十米斜坡,上到近万平方米的一片草坪,三十度的倾斜。很适合仰卧休息。再攀上十几米的坡,就是海拔1820米的、上万平方米的平坦的大草原了。草原之西侧,有一个名叫五里冲的大峡谷,正是牧牛放羊的好地方。站在草原西端,常可看到,成群的牛羊如画,在山坡上蠕动着。站在草原最高处,举目四望,远山环屏,稍近,东南西三面,各式各样的山,都葡伏在高山草原脚下。杨家寨河谷,碧水如带,飘然远去。一路上,你不会看到,《西游记》中,唐僧取经归来,乘龟渡河的山形,那样的逼真,令人惊叹。你还会看到,北面,那些高耸的山,或如裸露的人脑,或如盘坐雄狮,或如转身巨龙,或如竹屏。这些山下林木深处,就是普屯人家。他们的房屋,全都掩映在林阴中,不见一角。只有那点缀在远处的、青得发黑的秧苗、高高的苞谷苗,才会让你联想到,这里可能有人居住。你可以想象,在没有通路之前,这里十几户人家,他们的生活是何等艰难。可是,他们虽然守着灌木丛丛的山,可他们宁愿从山下很远的地方,一背一背地去背煤来烧,很少砍伐灌木。他们每户人家就养头牛,用于耕田犁地,即使有政府和各方面的扶助资金,他们也不愿多喂牛羊。于是,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万亩高山大草原,才有比较完好的风采。

可惜的是,这草原下,全是矿,因此,遭到了不小的破坏。现在虽然禁止,但脆弱的生态,要恢复原貌,谈何容易?不过,草原还是自有其美之所在,值得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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