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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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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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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竹


每一竹节都会长一如钢针的刺,所以我们称之为刺竹。刺竹大如母指,竹心细而有一层白纸一样的蒙皮。那白蒙皮是贴笛子眼的最好材料。也是做竹簧,吹起来声音最响亮。我们所做的竹笛,就是取金竹稍上一节,削个偏口,并在偏口面中部用刀裂开一条对称而细长的小缝隙,将刺竹中的那层白蒙皮轻轻镶进去,吹起来如唢呐般好听,山鸣谷应。这刺竹也是我们打“鸡儿棍”喜欢选择的上好材料,只要把枝条与每一节档处环生的刺刺削净,材质扎实、经玩。

我们放牛马上山,牛不听话,还可用它作为“教鞭”,打在牛背上,既能让牛感到疼痛,又伤不了它的筋骨。

但是,我们村的刺竹,只有沙坡挨寨子的山腰的几块地埂上有。我们所需要的少,那些年刺竹长势很好,年年发笋,年年茂盛。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六枝大用煤矿工作的叔叔,花四十块钱从六枝大用乡下买得台手摇面条机送给我家。父亲为此请村中老木匠帮做了个座架,安装好后,我家便成了全村唯一可以加工面皮、面条的人家了。虽然至始至终都离不开人工,而且加工费底,一斤面粉一角钱。生意因此格外红火。只要有人送灰面来加工,父母和母亲,就算在吃饭,也会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及时上楼和面加工。

父亲用树条在敞开的厢房二楼上,按半米宽的距离,排起来搭,以便上挂面阴干。而晾挂面棍子,父亲选的就是刺竹。他砍来上百棵的刺竹,然后修枝去刺,按基本一致的长度,三五棵一起比起砍齐,然后堆放在一起,买来打磨的细沙布,将那竹打磨得玉滑滑的,以用来接面条晾。晾干后要拿宽大的面板上顺叠起来,抽掉面棍。

大集体时代,我们的村,夜晚照明是点煤油灯。用水过挑,热水过烧。公路只是一种奢望。那时候,我们村实行 “人七劳三”的分配方式,无论哪家,粮食都难有多余,麦子要磨成面粉,得用磨,几颗、几颗的用人喂直磨眼。有麦子的人家,都想加工成面知,好吃。不然就用磨推成麦沙,然后做成饭,味道比面条差多了。每家的麦子,能有百十来斤就不错了,所以觉得金贵。加工成面条,多用于礼物。到哪个亲戚家,带上一把就算重礼。有贵客来,用面条招待,就算放一点点猪油,盐巴、辣子,都算是上等吃食。家中人要想得到面条吃,除非生病,或者过节。吃面条和吃大米一样都属于奢侈品。

随着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几年时间,不但温饱问题得到解决,有小部分人家开始有了点积蓄。用柴油机带动的打米机、磨面机进了寨子,效率高多了。我家那台手摇磨面机的生意渐渐冷了下来,并成了摆设。随着时间的过去,手摇面机身上满是灰尘。当破铜烂铁卖不了几个钱,父亲还舍不得卖,毕竟是他亲兄弟对他的一份真情实意。

虽然后来磨面机多了起来,但生意照样好。

土地刚下放的那几年,大家都以种粮为主。夏粮以麦子为主,需要做面条的人家多了起来。正因为如此,刺竹的需要量就猛增。而刺竹呢,生长的年成久点,作为面棍,用起来扎实得多。要是一年生的,干了后,就上挂的面稍重一点都容易折断。老刺竹呢,干了容易出棉虫。

为什么会有虫蛀这刺竹的竹节,至今我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加工面条的人家多,刺竹的用量也越来越多。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沙坡山腰的刺竹不见了身影。如果刺竹作为竹类的一个品种,能够保持生存与繁衍至今,在当今高度重视的生态建设中,它们会顺应形势,大立其功。只可惜当年的人们不懂得珍惜,取之过度,毁之过急。

不过,回忆起当年的老家沙坡上那茂密的刺竹,就其形象而言,既有矮小而精干、壮实的形象,又因身上每节都有刺环生,让人不怎么喜欢。而那些竹刺环生的竹节上,削掉了竹刺,就成了容易招来蛀蚀的弱点。它的这一特点,让人深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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