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惜

王宇祥比罗奉东早参加工作三年，罗奉东是从区中学考取县一中的，高中读的是三年制。王宇祥野生中专落榜，括亲戚人情到安顺上的高中，读的是两年制。罗奉东在普定一中读，王宇祥初中毕业考中专落榜后，在本县想读高中，没关系就难了。那时的政策，在本县初中毕业报考中专落榜的，要么复读初三，要么回家务农。可是，回家务农，王宇祥又不甘心。毕竟他大帮小补地在家。深深体会从事农业的苦，所以总想从读书这条路上走出农村，有份工作。复读嘛，他本来在区中学就是复读生，而且是从初二读起。第一次毕业是七十年代末，在小学的戴帽中学毕的业，毕业考试是闭卷考，五科加起来还不足一百分，成绩可想而知。但前两年，村里有人在白岩读高中，高中毕业不足100分，人家还考取了师范，以至后来拿到了购粮证，端上了国家饭碗。这让王宇祥羡慕不已，因此他很想读高中。为此他的父亲托在安顺的亲戚关系，找他表伯帮忙，去安顺县宁谷读高中，而且还是安顺县中（当时叫安顺县试点班）。罗奉东本来就是荡清寨人，他家三兄弟中，他是老三，两个哥都读高中，毕业后都考走了，他成绩好，不想考中专，也想和他两个哥一样考大学。他家父母除了务农外，还养猪卖养鸡的，猪是一养就是五六头，挨场近，养成大肥猪就自己宰来卖。他的家境比王宇祥好得多，他读书也在班上数一数二的，所以他初中毕业顺利考入普定一中。那一届的普定一中，正是两年制与三年制的转换之中，他们在普寂读，最后改两年制为三年制。他高中毕业后，考上贵大走了，比他两个哥都考得好，很多有孩子读高中考不取、或考不好的人家都羡慕。王宇祥中考落榈只差五分，他的父亲觉得像蒸饭的一样，再添把火就得吃了。所以就托在安顺县教育局有点实权的亲戚帮忙讲到县试点班，其实也就是安顺县中去读高中。后来读了两年，王宇祥考上中专，罗奉东考得本科。罗奉东在高中就悄悄玩得女朋友，而且还是城头的。只不过他的女朋友家父母，都是领工资的平头百姓，他女朋友考得个大专。那时候的大专也很不错，毕业分配，工资待遇上每个月只比本科少六块钱。但因为学校不同，一个在省读，一个在地区读，因此除了鸿雁传书外，时有浪漫的周末之约。

王宇祥毕业分配后，有天晚上，罗奉东带着女朋友曾红玉来王宇祥的单身宿舍。那时的王宇祥栽得两钵纹竹，在房间书桌两旁，各立一块空心砖，然后将小花钵登上。那时的文竹，开米点大小的小白花。办奢侈东给王宇祥介绍了他的女朋友曾红玉，毕业哪个学校，分配到哪个学校。王宇祥说女生就要像纹竹一样，适合分配在工作上井然有序，不复杂的单位，人际关系相对单纯一点的部门、单位。曾红玉问王宇祥认为哪些单位复杂？哪些单位单纯？王宇祥说，比如学校相对来说单纯得多,当考师只要把课上好，其他可以不用管。行政单位上，争权夺利，明争暗斗，一不小心就陷入矛盾之中……罗奉东说有权力的地方，有它的好处。争权夺利是一种政治生态，虽然复杂，但能争得一官半职后，自然有好处……对于他的观点，我付之一笑。

 那时王宇祥还没有谈到女朋友。但是，有一天晩上，罗奉东带着曾红玉来约王宇祥和他们去玩。王宇祥说和他们两人一起去，会被 人家笑话的！还是不和他们去的好。罗奉东说他们去的是他高中一个同学住的地方玩，希望我去认识他的朋友。我想多个朋友多条路。于是和他们一起去了。他的同学是师范学院毕业分配的，去了后他介绍我们认识，坐下，闲聊。喝了杯茶后，他看了我一眼，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们打了个招呼，叫他的女朋友与同学先坐着等一下，我们出去有点事商量。

就这样，我们出门便溜之大吉。其实就是故意卖脱子，让曾红玉与他的同学在一起，看他们如何相处。后来，曾红玉得知罗奉东另外找到一个女朋友，爹妈都有权有权，也就明白那天带她到他同学处的意思了。

与罗奉东在一中的同学住处出来，在路上罗奉东对王宇祥说，他的女朋友虽然漂亮，但个子矮，父母都是工人。昨天他们单位上的一位年过四十的老同志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撒了个幌说没有。结果老同志说如果真的没有，那就给他介绍一个在读大专的姑娘，这姑娘的爹是副县级，妈是正科级，人不算漂亮，个子中等，但长得过得去，学习成绩好，将来分个好单位不得问题。

就这样，罗奉东听了后，决定甩掉玩了好几年的女朋友曾红玉，因此才有了约我和他与曾红玉到他老同学处玩的故事。那天我们去之前，他给他的那位男同学讲，如何帮他介绍女朋友的事。在他那位男同学看来，罗奉东与王祥宇一去不复返，完全早可以理解的。只是曾红玉蒙在鼓里，还希望他们回去。

最好他还真将他的女朋友卖脱了，马上请他的老同事介绍新目标，并且在有经验的他主动进攻之下，二人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那女生一毕业分配，他们就结婚了。

有天晩上，我看罗奉东住的是办公室灯亮着，而且二十五瓦的电灯泡，变成了红色灯光，我轻手轻脚去他住的四楼找他玩，结果从门缝看到他与他的女朋友在沙发上做好事，于是我悄悄转身。

 他结婚之后不到五年，他提拔了，任副科领导。

 罗奉东和王宇祥在上高中的最后阶段，两个人在一起说起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问题。他说人与人之间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比如父母养育儿女，就是养女儿防老，儿女是被利用的对象。我不敢苟同，我觉得争论改变不了一个人认定的思想，于是我笑而不语。

 这之后他大学毕业分配后，按照 他对人际关系的理解，对领导捧得好，除了逢节过气，会以家在农村为名，送些土特产之类，因此他仕途上，在很长一段时间比较顺，最后在小县做到最高职位，有了专职的小车驾驶员，负责协调他工作的副秘书长、秘书，风光得令人羡慕。

可是十年后，他的岳父因病去逝，过了两年，岳母因脑溢血瘫痪。这时候他离婚了，与另一个女人结了婚。这个女人和他有一个孩子，但有人说，这孩子是谁的谁也说不清。之后因为他红尘游戏过火，结果所有的光环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最近有一天，王宇祥遇上罗奉东时，看到罗奉东瘦得脱了人形，因此王宇祥向他：“你还上班嘛？”

“退了，没有上了班了？”罗侉地东毫无迟疑地答道。

“按年龄应该还不到退的时候吧？”王宇祥笑道。

“差点，身体不好，三十年工龄可以退，就申请退了，领百分之八十的工资，够用算了！”

“身体上没大问题吧？”

“唉！都是爱玩惹的祸！上了点年纪，身体虚了，问题就来了。”

“正常，年轻的时候，能吃，能喝，除了工作，爱疯爱玩，好像大把大把的光阴花不完，人都是这样，到一定年龄才会爱惜身体！”

“唉，这五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责任在身，要是一口气不来，走了，责任没法交待啊！”

“到也是，得好好保重啊！”

2022.0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