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平
据祖母说,我家后园,以后砌房,九个头的三间,可砌两栋,两栋中间还有宽宽的过道。祖母的话,在我看来,那是天访诳谈。因为叔叔一家全都“农转非”了,长五间的房子,我家占了一半,还有两间厢房。我家虽然姊妹多,但一头一尾,就两弟兄,还有必要建房么?所以我认为,后园就是后园,特别是园中那三棵陪伴我们一年又一年的果树,每年开花结果,都让我们像鸟一样快乐。
这三棵果树,一棵在西靠后,生在大岩窝偏北,树干一抱大,我叫它大核桃树。一棵居中偏西一点,树干偏南,高两丈多,有两尺大,枝繁叶茂,年年花红果缀满枝头。还有一棵靠东,偏倚着一块满身青苔的巨石,伸出园外,遮住邻居柴棚式的茅厕。
后园以种菜为主。后硬栽了一排阎王刺,东西两边是石头干砌的地埂,有两米高。父亲砍刺压在埂上,防小娃娃翻园捣圃。果子快成诹的时候,父亲奖家中的木楼梯扛进园,然后将确来的倒钩刺,倒扎在花红树和石榴树上。桃桃树又高又大,不是得到就能吃,反以父亲不管。
在我的印象中,石榴树不逗虫。我们吃石榴的时候,用嘴咬开再剥,尝到石榴皮的苦。因此想石榴树应该也是苦的。这样一想,我居然用鎌刀去削来尝,确实苦。所以直到有一年,一场台风抬翻了根,这棵石榴树就不得不结束了它的一生。核 桃树与花红树,因为植根于岩石缝间,加上粗壮而坚实,虽然折桠断枝,但第二个春天来的时候,它依然重现生机。
石榴树上,年年都有斑鸠做窝。那窝就是少量的干树枝与细草之类搭建而成,下雨雨淋。五六月间有小斑鸠的时候,我去逮下来玩,玩一下又送转去。因为我喜欢看斑鸠喂食,凡只小斑鸠张开嘴等吃的样子。这石榴,七月半的时候,父亲要摘一些去安顺卖。剩下的养到八月十五前,除摘卖外,要留几个过八月十五。直到台风中这树遇难之后,每年的七月半和八月十五,父亲有意无意都会轻轻叹息一声。
花红于我,印象最深的是祖母经常念叨,说我两三岁的时候,坐在木椅上,花红成熟的时候,连椅带人抬到树下,我抬头看阗树上的花红,高兴得在椅子头又蹦又跳。可摘花红在我面前,每个都拿起来啃,就是只啃不吃,咬得口水兜兜堆满。直到长大才会咬会吃。可惜在我外出读书之后,这花红树根部,开始有虫蛀,虫得一堆一堆的树木面。父亲用竹签裹棉花醮敌敌畏往虫洞剿,好像作用不大。后来父亲找来导火绳点燃冲,也治不了这白白胖䏠的蛀虫。直到枝枯叶黄,父亲找斧头磨快,将树砍了。这砍了的树,放在竹林中,秋后和入冬,会长冻菌,煮汤喷水道不错。直到被人以现,便没了口福,我就将它当柴过冬了。
只有那棵大核桃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遭毛毛虫。树根部的毛毛虫,大片大片的,那毛长得让人毛骨耸然。我家有三只大公鸡,打架凶。我问祖母,鸡吃不吃毛毛虫?祖母说吃。我于是把它们捉住并抱到大核 桃树下。它们先是警惕地看了看,胆大的那只靠近,勇敢地啄食。啄到后将头向前一昂,吞下后继续。其余两只公鸡看样学样,一大片毛毛虫,很快就被捉光。几只大公鸡心满意足地迈着方步,悠然地啄食菜草。尽管如此,这要打几箩核桃的大核桃树,最终还是难逃虫蛀的厄运,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