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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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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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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领春木

            枫林领春木

黔中安顺市 的普定县城北坏上乡与织金交界处有一座原始森林,人称枫林。2013年初春,朋友骑摩托带我去玩,泥石路面包包拱拱,很不好走。到枫林山下,志兴说:“到了寨边,穿过地坝,把车停在苞谷林中,就上枫林!”右拐下坡就是志兴说的几百米远的地坝公路。这条泥石路被我们叫作高级环保公路。因为除了车辙印迹,路的两边和中间都长满了青草和其他植物。路的尽头,有一片水泥地坪,估计有六七百平方。地坪前方摆着两个未完工的一白、一红的枫叶树的根雕疙兜。

穿过苞谷地,走上一条较宽的小路。曲折向前的泥土小路,绿阴相拥中令人怡然自得。绿色蛹道把人从三伏天送入了清新凉爽的春天。不知不觉,我们走完了泥土小路,走上了一条石头铺就的阶梯路。曲尺似的石阶路,时陡时缓。有的路段,一身荆棘的岩石耸立。有时看上去已无路可走,却峰回路转,折向岩石深处,继续向上。在接近上一片山谷地坝的路段,我注意到一堵巨岩,像被开天之斧横切一样,裸出镶钦的一片庞大而无坚不摧的灌木根系,如一只倒挂的又长又弯的巨大的黄牛角。这让人不禁想到,会不会是一头神牛,被这堵岩石惹怒后,使尽全身力气,一角插入岩肚子,角断了,从此便成了这个样子。可看到岩顶那镰刀把粗的、被砍的木桩桩,以及木桩桩上冒出的绿色枝叶,我又确认这是一片灌木根系,是一片在坚硬的石缝里寻求生存的顽强根系,是一片在这贫瘠的岩石缝中靠生命的顽强和自身落叶积累的营养逐渐强大起来的根系,是一片为了生存和展示生命的信念而不惜耗费成千上万岁月的根系!

当我们走进森林,一路上好奇地举起相机,用镜头记录下枫林之行的收获时,留在我心间的,还是那片根系!

当我们走完森林谷地,向山上攀爬,爬到住茅草房的几户人家的地方,我们还以为他们是少数民族。因为世俗有:“高山苗,水重甲(布衣族)”的说法。见我们一行六人(其中一位妇女,一位十二岁女孩)向上走,正在做木工的中年男子忙抬出板凳来让我们坐。攀谈之中得知他们是汉族。在这里住下来是为了护林。我说这点偏远,娃娃读书路程远,林子又大,如何放心?留着短刷似的胳腮胡的中年男子说,年纪小的,大人接送,早去晚来,来回也就两个多小时。读到高年级了,就让他们自己走。走熟了就不得事了。我们说到了他们家,是想买只土鸡,因为听说他们家养得土鸡。中年汉子坐下来说有,十五块钱一斤。就是没有几只,不想卖。我们问为哪样不卖?他说要开石头砌房子,要留来请人帮忙招待用。我们四下里看看,四栋房子,一律都是土墙房,茅草屋盖。只是牛圈全是用树木横镶而成,同样盖着茅草。在土院坝里,唯一能显示现代生活信息的,就是在龟缩在屋前墙下的布满锈迹的“大铁锅”(电视接收器)了。于是我说:“住这点虽然苦点,但满山遍野都是林子,绿荫处处,空气新鲜,人的寿命都要长的。特别是热天,凉爽,好在。”他听后不以为然地说:“热天,天晴到好,和你说的一样。要是下雨,雾大,闷人得很!”我说怎么会这样呢?那汉子没能回答。在乡政府工作的彭志兴插话说,乡政府已调好地基,准备对他们进行环境移民。我点了点头,又指着左边那匹巨蟒似漫延的山岭,问那汉子:“这山上全是枫树?”他说不全是,边上还有白杜鹃。志兴在一旁解释说那是领春木,比桃李花、樱花都开得早。那汉子说,秋天枫叶红的时候,满山遍野,红得像火焰。原来火焰山就因此而得名。回转的路上,在森林尽头的山谷丫口坝子前,遇上四五个男男女女折中老年人和一群放牛娃。志兴认识其中一位近花甲的瘦瘦的、有点驼背的汉子,名叫张有光。交谈中得知,他就是我们在坡上人家见到的那汉子的大哥。他说他们一家是在1973年的时候,由大村里安排来守林场的。他指着为圆一尺以上的大片杉树对我们说,那都是他家种的。仅他一个人,从1988年开始,就种了17万株。我们不禁惊叹时,他瘦削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志兴说这一家子人都老实,几十年来,过着穷日子,却种着大片的树子。志兴说他们一次上山去,张有光把他家用来换盐巴的10个鸡蛋都煮来招待他们。家里剩下一只老母鸡都给杀了。只有常到枫林的他知道他们家的贫困,所以当时就提议乡民政给了他家300斤救济粮。从此,他家的人便记着这情,见到志兴他们都很热情。

说了半天,我真正想说的是看林场的张家人,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与执著,他们一株又一株种下的数十万计的各种树木,他们用无数的汗水和岁月书写枫林生态体现出来的精神,不正如那岩石缝里顽强的根系与不屈的生命风采么?他们贫寒的是生活,他们不平凡的是精神。

真正对这座森林富有感情的投入心血和汗水的张家弟兄,却默默无闻地过着自己贫困简单的生活,毫不张扬。应该说张氏弟兄才是这片土地的“领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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