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话

正与朋友约到春燕烧烤店喝酒、吃烧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看姓名就晓得是哪个。但声音却北平夹二铺：“我是韦长江，听出我的声音来没有？我们正在广场吃夜宵，你来不来？”对方说完，我从话语习惯与声调上判断，虽相隔三十一年，肯定不是韦长江。所以我说：“鬼的韦长江，你这声音，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本来就是陈某文，冒充啥子韦长江？”对方听到我有点生气，他就放缓语气，转过话头说道：“你等一下，韦长江就和我在一起，他给你讲！”

“黄平呀，陈某文和他兄弟一起到我们兴义来，他说他了解你，有你的电话。所以叫他打给你，我来接。你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哪样？”三十多年，声音没变，我听得出来真的是韦长江。于是我回道；“在安顺市的普定县嘛，安顺离普定，现在就十多分钟车程，安普大道修通多年了，全程不到十五公里。现在城镇化建设速度快，安顺与普定，很快就要同城化了。普定都有了拆县改区的打算。有时间到这边来玩，让我作回东，在一起好好聊聊。财校一别，一晃就三十多年了没见面了。现在的财校，地盘还在，校门还在，里面的建恐全变了样！原来的路没了，变成了数十层高层。南水关桥 头往东，变厉了龙泉路。以前制动校、农校、卫校等合成安顺职业技术学院。建在蔡官那边去了。财校与农校相邻，戒南是郊野。如今城市 扩建，成了市中心了。不过，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高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嘛！”

长江说：“陈某文和他兄弟来兴义找到我们，说到你，他说他有你的电话，所以叫他打通后，和你说几句话。张克江、甘孝荣都在。见到陈某文就想到你，那时候我们同在一个寝室，你用煤油炉做的红豆煮白菜，现在想起来都还是很香。你在农校下边走火车站那条小路口，和几个社会上的小伙玩套圈圈的把戏，人家套走了几块钱，你回到寝室，想到被骗了，提起菜刀要去找人。我们和你去，影子都找不到！”我乐呵呵地回道：“其实，我的声音没变，话更没变。在财校时，经常有人挑红豆去卖，为了节约，我和陈庭文打伙买一个小煤油炉来自己做菜。他算打饭，我算做菜。经常买红豆、白菜。建阳地候我们自己讲自己的话是“我们生活愉快，顿顿吃白菜”，“我们知足，红豆白菜就是福”。猪油一次买两斤（一块二角钱一斤），炼好后用大点的罐头瓶装好放到床下木箱里，做菜时放点。所以，有大方那边‘红”与”黄”说出来的音上,分得清的同学经常说：黄平打红豆。而我觉得他们那声音好玩，时不时学他们说一下：‘黄平打黄豆’，这句话就是当年很多同学印象最深的。”

韦长江在我们班，当时他比我年长两岁，在同一个寝室，他对我最为关心。因为我们的都来自农村，父母挣钱都是喂猪养鸡的，生活都很苦。他曾开玩笑对我说，他的生活算是好的，天天都“吃肉”！我疑惑地看着他说：“咋讲？”他说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父母喂猪卖出来的，不就等于天天吃着猪肉么？他说他高中毕业后就学木工、学裁缝，搞了两三年后，不但觉得苦，而且得来的钱不够用。又想到还是读书的好。所以找人讲人情重新复读高二（那时高中是两年制），读得算认真，也用功的，才考取财校。财校毕业后，虽没再见面，但那几年，常相互写信。当时他分在他家所在的那个安龙县一个国营煤矿——戈塘煤矿，从会计做起，到副矿长、矿长。在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国营煤矿的经营不断受到冲击，并且从厂长负责制开始，慢慢被私有化时，他辞职下海，到广东投资去了。所以今天我问他现在哪个单位位时，他说是自由职业。我说这很好，时间全在自己的掌握中，不像我，还要上班，这个周末，还要参加县财金小组人事安排讨论会。他打断我的话开玩笑说：“安排我做哪样没有？”我笑道：“安排的嘛，安排你做自由职业。”他说他拿电话给张克江，叫张克江和我说几句。和张克江说了后，张克江又将电话转给甘孝荣，我们又说起财校生活的片断，希望有一天能相聚在一起，促膝畅谈，乐呵乐呵。而我分别告诉他们，记得将电话号码发给我，以方便有机会时联系。直到今天下午，韦长江、张克江、甘孝荣才分别用自己的手机打我的电话。甘孝荣说，他和张克家都有两个孩子，大的28岁了。他俩都是汉族，能有两个孩子，这让我有点疑戁。我说话打顿的时候，张克江意识到了，他补充说：“我们两家，都是离了婚再娶，所以多有一个孩子！”韦长江家就一个孩子。韦长江是布衣族，按理应该有两个孩子，但他却觉得只生一个好，所以就放育可以生二孩的机会。我说不管家庭怎样，到现在，一家人能平安健康，把日子过好就行。他们说，一晃三十多年，这些年来，坎坷曲折，总算走了过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在财校时，瘦瘦的陈某文，虽然一副寡骨脸，但比起我来，多少有点帅气。我曾自嘲；蒜头算，鹞子眼，一对眉毛呈八字，鼓额头，猴子耳，红口白牙笑嘻嘻。不像陈某文那对眼睛，闪动快速，转动得很机灵。给人的印象是为人很精明。他贪玩，有时还会旷课，可考起试来，从没有不及格的。甚至还得过高分。他恋爱得早，刚进校就叫我陪他一起，到火车站职工单人宿舍去追求他顶替参加工作的高中女同学。但每次前往，那位女生虽然接见，可总是给人爱理不采的感觉。他为此想不明白，她无非是早一点工作、早一点领工资而已，他两年后肯定同样参加工作，而且一旦参加工作，就算在企业，也是管理层的干部。而她只是一个道班工人而已。因为他码不到她的心思，想不通而白了三根头发。他叫我帮他扯下来。他将这三根头发夹在一本书中保存，说是初恋失败的纪念。毕业后他分在灯泡厂当会计助理，记录车间生产数据。后来任主管会计。1988年，国营企业搞厂长、经理承包负责制的时候，厂部安排他任财务科长兼昆明经销部去任经理，他不干，并辞职自谋职业。他是安顺最早卖过BP机、手机的商人。九十年代后期，我们有位同学葛某强分配在安顺地区交通局任会计，他从浙江省温州市那边低价进BP机，说是进价2600元，买2800元一个，每个只赚200元。葛给他买了11台给单位科级以上领导。他说他与葛平分秋色。其实，他赚的钱翻两倍。直实进价才着900块钱一个。抛起算最多950块钱一个。后来他开过专卖店，多年积累后，开过上百万的超市。但是，他到灯泡厂后，将他高中时厂里招进的一位姓徐的男同学的女朋友，用大方的殷勤与玩笑式的聪明玩到手，并育有一女后就离了婚。离了婚的他，做生意很得意，能挣钱，也很会“享受”。还到普定来找一中……到了后来，几次结婚又离婚，现在，他自己带着一个几岁的小姑娘（48岁时再婚而生的）在安顺北街租房过日子。和他Ｑ聊时，我们的对话如下：

秀才：现在做啥生意？

挥手断情丝：摆地摊。停业。

秀才：创造条件，东山再起。

挥手断情丝：难了！

秀才：迎难而上！

挥手断情丝：握手（情包）。

他呀，在人生很长的岁月里，聪明缺乏正确的价值导向，甚至没把聪明用在铸造人生价值的正处，就是崇尚”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缺乏长远打算。他头脑灵活，敢闯敢拼，该下海时，他下了，能挣钱时，挣大了。可不该花天酒地时，他过于得意了，没把钱当数，挥金如土，不给自己留有一点后路。得意疯狂之后，钱被人算计套空。用他的话讲：落难了，懂得痛悔了，晚了。

张克江说，田某伦在兴伟任副总，陈某文可以找他帮忙谋个会计方面的差事嘛。可德江不明白，陈某文的心思是一心想赚大钱，他以前那会计资格证不晓得丢到哪点去了。就连财校学的那些基本知识早就交还老师了。更何况随着社会的发展，会计早已电算化。再说，田某伦虽然在兴伟公司，那人从在财校的时候都很热国利，和大家划不来。陈某文也不愿望意去找他。更何况私营企业，唯利是图。除非你对他有利，他才会让你进去。更何况，不断发展后的会计业务操作上，不但规则变多了，而且账务处理上也大不同了。不像我们中的一些同学，在专业上一直保持与时俱进，从国营企业下岗后，还可造这门技术到其他企业任会计，甚至一人兼几家公司的会计工作，不但“五险一金”有保障，而且月收入也很可观，比起以前在国营企业上班好得多。陈某文的人生大起大落，与他急功近利的浮躁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享乐追求密切相关。曾经企业财务管理专业毕业的他，五十出头了，还需要摆小货摊维持生活，确实令人感叹不已。别看他胖，说话做事，在不了解他底细的人面前，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其实，这只是一种绷面子的架势。他有钱势的时候，为人大方，做啥都舍得。只可惜是好色或赌博上不懂得克制，不但挥霍过度，而且也难免被人算计，最终陷入生活的困境，举步维艰。

当然，要不是岁月不饶人，他没有可能再度东山再起了。毕竸 到了这步境地，失去了信用，光过日子都艰难！唉，一班的同学，有的因病而早离世了，很多人因故而离婚，开始人生孤旅了，有的见孙了，有的退休享清福了。有的进了号子，由红极一时到黑一辈子。日子过得艰难的有，过得顺畅得意的有，过得平凡温馨的有。

张克江同学现在兴仁国库支付中心上班，我在二十年前与检察院人员外调中，在安顺西街某公司楼上见过一次，很朴实，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甘孝荣毕业后分到一家国营煤销公司。后来辞职跑煤炭生意至今。在财校成立二十周年校庆时，他在黔西南州某国有公司任职，对校庆活动的事，据说出手大方。同学说他是心灵深处单位之慨。其实就是用职务绷面子。韦长江性格上喜欢做生意，辞职最早，一直投资办企业至今。长江为人从来比较低调，随和。可惜校庆时，我在审计局，工资低，没积蓄，又没职务，不能假公济私，所以没有参加，没能与同学相遇。好在当时在财政局任局长的那位财校校友，以财校分到普定工作的全体校友的名义，出了两万块钱作为校庆活动捐款，这让我虛荣地感到有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