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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刚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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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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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珠玛米”的召唤

金珠的汉语意思是拯救苦难的菩萨,玛米的汉语意思是兵,金珠玛米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兵的意思。当金珠玛米成为藏族同胞对我的亲切称呼时,标志着我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西藏兵。然而,没人知道我的这个称呼是来之不易的。

  那是1997年底,还有一个月就是我辍学到建筑工地打工满两年的日子,记得那天中午我刚领到前半年的工资,嘴馋的我一放工就直奔离工地不远的小餐馆改善伙食,点了一份地菜水饺、一份卤千张、一瓶啤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也只有每半年工地结账的时候我才会对自己这么大方,平时手里有了钱都是考虑尽量买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打工头一年给家里添置了电风扇、电子琴、录音机等,也给自己买了好一本印度诗人《泰戈尔诗集》和青藏线著名作家王宗仁的散文集《雪山采春》,读着王宗仁的作品第一次对青藏线军人有了心灵上的印记。

 吃完饭,我正朝工地方向走时只见前面围了不少人,它们在看一则征兵公告,让我眼前一亮,赶紧报名当兵去,于是迅速到所在村报了名,这一年因为年龄还差一个月被拒之门外,这时有些工友说你想当兵不找关系是不行的,我听着工友的话也记在了心上。

 第二年在工地上干活,我每天都会对着去年张贴广告的地方张望,怎么征兵公告还不发布啊?当兵的梦想像一团火在心里不停的燃烧着,越烧越旺,终于盼到1998年10月18日,鲜红的征兵公告张贴出来了,我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为了实现当兵梦,这一次我首先盘点了整个家族与部队还有联系的人,远方的一个表姑父进入脑海,我迅速联系上表姑夫,表姑父对我当兵的决心深深打动,他又通过熟人联系上市武装部管事的首长,并向首长郑重推荐了我,可我还是不放心,这时我想起了工友的提醒。

 对,送礼去。这是我第一次送礼心里直犯怵,就像做贼一样。那天工地下班早,我早早到市场买了两条烟就出发了,我要见的是位大首长不知道两条烟是不是够分量,不想那么多了试试看吧。在表姑夫熟人的引荐下我见到了首长,首长长得高大魁梧,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正直。果然,等我从布衣袋拿出香烟时,首长满脸微笑对我说,“娃子,听说你还在工地打工,不容易啊,把烟拿回去给你父亲抽,我早戒烟了,你当兵的事我会给接兵干部推荐的。”我不知说什么,顺手将一封早就酝酿好的自荐信交给了首长。

 信的内容除了表达当兵的心愿外,最闪光的地方是用鲜血在信中写下的四个大字:我要当兵!这四个字首长记了半辈子,每次和他聚会的时候他都会提起这个故事,然后笑着对客人说,“小黄是我推荐的好兵,当时本想推荐小黄去北京当兵,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倔强,硬是拍着胸脯说要去西藏……”

 对于我选择当兵,母亲处于半支持状态,她怕我在家没出息又怕我当兵吃苦。记得那天我在医院查完体摸着夜色回家,回到家只见透着橘黄色光的电灯亮着,在初冬的深夜尤显亲切和温暖。“妈,我体检合格啦!”母亲先是一怔,随后微笑着说:“好啊,天冷我去热热饭,吃了赶紧睡吧!”母亲的话虽然很少,随后两天做的饭都是我最爱吃的,让我至今都回味无穷。

 很快接兵干部就来到家里家访,当时只有母亲一人在家捆棉柴,那时家里确实贫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瓷碗准备给接兵干部倒茶,但母亲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过年时留下的茶叶。接兵干部那天没见到我就让我第二天去镇武装部找他。第二天一大早我穿上过年时那套西装直奔镇上,像相亲一样去面见接兵干部,见到我第一眼他就认出我来,没有等我开口自我介绍,接兵干部便抛出一连串问题等我回答,比如你为什么要当兵?有什么特长?等等,我几乎一口完成他的问话,因为当兵梦在心里潜伏时间太长了,自然内心戏是不需要练习的。临走时,接兵干部说你是个有志向的青年,等我们的消息吧。

 果然入伍通知书来得很快,让家人搞得个措手不及,按照村里习俗,当兵必须要摆宴席,父亲连夜找到村里屠户杀猪,并按照结婚规格接待亲朋乡邻。

 临行的那天,送我去火车站的除了父亲还有最要好的两个同学。那天,还有个女同学也来赶情了,除了随礼外她还送我一幅绣着“好男儿去当兵”字样的鞋垫,不知道她是否对我有好感,也许只是单纯的祝福,我没想那么长远的问题,带着同学的祝福,还有父亲的期待就这样头也不会的上了火车。

 当时,市电视台连续三天重播了我们新兵欢送仪式,每一天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都会在电视机旁等待只有我一个特写镜头的出现,最后一次看完节目父亲背靠着家里的老槐树下痛快的哭了一场,母亲在我走后的日子不停地朝着我远去的方向张望。

 踏上军旅路,绿色取代了我心中所有的色彩,我发誓要当一名优秀的西藏兵。部队在海拔3700多米的雪原驻扎,驻地海拔高、氧气少、自然条件差,在新兵连由于水土不服,我经常吃不好、睡不香,所有一切令我想家,但想家的意念很快被立下的誓言所压倒。

 后来,我在青藏线风雪故事里不断成长。再后我成了“金珠玛米”队列中那个追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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