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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刚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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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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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

春节,作为中国最具仪式感的传统节日早已深入中华儿女骨髓,因它一年一度的存在,我们得以感知时光轮转,感知故土乡音,感知那些深藏于记忆深处的风俗人情;有了这些,不管这年过的好坏,过年时觉得多无聊,一旦春节过去,我们最期盼的仍是下一个春节!

 在中国,年是回家的情侣。对常年漂泊在外的人来说,回家是最容易牵动心弦的字眼:成败得失,酸甜苦辣乃至人生的一切际遇似乎都可以依附这两个方块字在过年时得到慰藉或彰显。

 在我的家乡湖北随州南部小村,新年的仪式是从大年初一开始的。初一一大早,一群又一群的乡邻开始挨家挨户“拜跑年”,他们一走进院里就喊:爷爷奶奶、叔叔婶子,给您拜年了。里面人迎出来“不拜,不拜。” “这次要拜,我几年才回来一次。” “见到你就很高兴了,来吃糖……”然后就是一阵寒暄,问家里人都回来了吧?身体可好?现在在哪工作?……乡邻们从院里出来后匆匆赶往下一个长辈家里,进行一套类似的程序。同辈人或较年轻的人路上碰到,总会大声互问新年好,恭喜发财……说的无比自信,那天的人们都愿意相信自己的祝福和别人的吉言。

 一个村子转下来,少说也得两个时辰,然后回家吃顿饺子便开始了走亲访友的旅程。在西藏当兵时我常常感怀这种虔诚的拜年礼,尤其感怀那些老人们握着我的手亲切的叫我“娃子!冷不冷”,还满脸笑意对我说,“娃子!要好好干,争取当个官回来”……他们的手粗糙且温暖,轻轻的又总能给我力量。

 不知不觉,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像成家的男人一样,加入到浩荡荡的拜年队伍中。之所以说浩浩荡荡,是因为我们黄姓家族人丁兴旺,在村里是大家族。从我爷爷那辈算起,到现在已经结婚的孙子辈拜年的队伍足足有三十多号人。我们挨家挨户的上门拜年,进门之后屋子都站不下,这时会有一个年纪最长的叔叔带头喊“哥、嫂”或“叔叔、婶婶”或“爷爷、奶奶”等,其余人则齐刷刷双手作揖半跪下去。

出了门,村上像我们黄姓家族的队伍比比皆是。两个队伍撞上了,通常会问候,“转完了没?”,意指拜年是否拜完。乡亲们从凌晨五点钟就开始挨家挨户地拜年了,等到从村东转到村西天已经亮开了。

 老家冬日凌晨冷得刺骨,可在大年初一拜年的早上,不仅感觉不到冷,脸上还会渗一层密密的汗珠。刚开始时我很不理解,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在农历新年的第一天要那么早早地起床,不顾严寒,风雪无阻。当我远离家乡,尤其是成家之后才渐渐品味到家乡拜年的滋味。拜年不仅是乡亲们传递祝福的一种方式,也是联络感情增进交流的机会。拜年把一个家族的人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彼此问候、关心。拜年如一缕春风,紧握久别重逢的双手,温暖了彼此的心坎,温暖了轮回的四季。通过拜年,出门在外打拼的乡亲可以有机会聚在一起共话一年来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共同体会家族大家庭的温暖。

 如今我已步入中年,春节回家拜年总感到和小时候比要串的门越来越少,这些年接二连三有长辈过世,握我手的人一年年减少,但脑中对春节拜年的记忆一样深刻!一样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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