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店印象
随北古镇草店如一部内涵丰富的书,书中有画有诗也有动人的故事,我用尽四十年生命长度却只能读懂它的单薄。
品读草店,诗一般的意境让人瞬间变得柔软。初春时节,我以记者身份抵达草店,来到这里我被一个个好奇的问题缠绕着,草店名字由何而来是我要探寻的第一个问题,带着这个问题我在镇里随意拐了一个弯,寻得一位长者,从他口中迅速找到答案。老人讲,很早以前,这一带是没人居住的,但这里是鄂北通往豫南的必经之地,过去许多来往于鄂北与豫南的商贾们都要从此路过,而两地之间路途遥远,中间没有村庄旅店可以歇脚,商人多有不便,后来有人看出商机,便在中间路段选一宽敞处,在路边搭草房开旅店,为过往的商人提供方便,过往的商人把这种用草棚建成的旅店称为草店,渐渐地草店变成了这个地方的名字。名字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坚硬的内核,后来草店探寻之旅让我坚信了这一点。
绿色的“呼唤”
从高空俯瞰草店最夺人眼球的是一大片茶山,这座山便是车云山,因盛产绿茶闻名全国。然而,没有几人知道车云山茶叶是用千年茶水浸泡出来的。远在清代以前这里便留下茶叶种子,到了清代光绪年间,茶叶生产有了较大发展。随县地方史志记载,车云山茶在清代光绪三十二年,从安徽六安引种栽培,经茶农精工细制,创造出外形紧细圆直、内质香高味醇、色泽嫩绿汤清的佳品毛尖。
上世纪20年代,当地茶农在吸收黄大茶、瓜片茶等制法的基础上,通过多年反复实践,创造出了一套毛尖茶加工技术,开始了独具一格的车云山毛尖茶的生产。解放后,车云山已成为全国名茶之一。1915年,车云山毛尖参加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崭露头角,摘取国际金奖。
车云山的名声是在春天放飞的。现在越来越多的游客喜欢在茶山采春,于是车云山茶场便成为乡村旅游胜地。探访中,随州车云山茶业公司场长周恩祥说,现在车云山茶场面积大约1万亩左右,年产值大概在1000万,总产量在10000斤左右。
游客热爱车云山茶是有理由的。爱茶的人士都知道车云山毛尖与信阳毛尖是嫡系,只不过车云山的朋友圈少了一环,为了这一环,车云山茶业公司牵手湖北某实业公司投资2000万元在紫金山兴建茶叶深加工出口公司,让车云山茶香漂洋过海。撬动旅游的最强杠杆是项目,草店镇的精英们一直在思考怎样走出“捧着金饭碗讨饭”的思想迷宫,后来他们给出的答案是:引进“善溪谷”民宿项目,迅速打造1.2亿元的休闲农业高端民宿项目;改造低丘岭面貌,将周边荒山打造成万亩油茶基地;开采谢家湾家庭农场项目,打造475省道沿线“风光农业”,从“种田地”转行“卖风景”。
如果说车云山是绿色的书,柯家寨便是绿色章节背后的绿宝石。站在春的岸边,柯家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静静的呼吸着慢的气息,门前的石板路接纳了几只踏青的鸟儿,鸟儿落下的轻在时光的隧道里缓行,游客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回到四面八方,他们用最慢的脚步丈量寨巷的悠长,擦肩而过的相遇定格在游客们的相机里,成为另一种永恒的风景。柯家寨村位于草店镇三道河村,距随州城区约75公里,占地面积约200余亩。房屋为清代建筑风格,村落整体布局至今清晰可见。寨子占地不大,但沉淀的历史很幽深。镇文化站长告诉我,目前寨内仍完好地保存着两块具有历史意义的古碑,其中《风霜终古》碑记载着柯家在此地繁衍发展的历程及建寨过程:明崇祯年间,柯氏始祖尚德公因流寇作乱,携家带口来到随北。至柯氏五世祖英特,柯家开始定居三道河南乡(即今柯家寨),并逐渐兴旺发达,广置田园,架桥修路,建房造屋,柯氏村落初步形成。另一块捐款碑记载的是,自咸丰辛酉(1861年)冬,捻军南下,太平军北上,战乱不已;尤其到了光绪丙子(1876年),河南出现大饥荒,寇盗更多。为防止寇盗侵害,光绪三年(1877年),柯家寨内居民捐钱修建寨墙,深挖护寨河,购买火药,以图自保。随着战火的纷扰,柯家寨在历史的洪流中一步步走向没落。时光总是无情的带走很多东西,然后让我们想念。或许生命的美好,就在于时光流逝中留下的那一抹乡愁。在村子探访时我发现,整个寨子遍布雕刻精美的石鼓门墩、爬满青苔的青石砖墙、踏痕累累的上马石……据说柯家寨村落选址和建设遵循了有2000余年历史的周易风水哲学理论,整个村落坐北朝南,东、北、西三面环山,村落建在中间平地上。村落前面开阔,背后靠山依山脉向后延伸,风水师称此地为撒网地。村落四周建有寨墙,将整个村落包围其中,寨墙主要起防止流匪入侵,保证村民身家性命及财产安全作用。寨的东西南北各建有一寨门,供村民出入劳作。南寨门为主寨门,门前建有护寨河。让绿更绿的是静。行走在草店镇,一砖一木都散发着古老的历史气息,仿佛在静静地述说着往日的繁华。柯家寨距今已有400余年的历史,虽饱经沧桑但依然坚强地活着,只不过如今的柯家寨村也像随州很多古村落一样,多居住着留守老人、儿童,古村落保护面临重重压力,缺钱、更缺劳力,保护和发展是摆在村“两委”面前的头等大事。如何保护好柯家寨的历史遗迹?村里当家人说:“村‘两委’将借助政策阳光与社会力量留住柯家寨‘活着的文化’。”当离开柯家寨时,暮色笼罩着整个村庄,不远处升起寥寥炊烟,炊烟中夹杂着香喷喷的饭菜香,石板路上老爷爷、老奶奶一声声唤起孙子的乳名,回家吃饭的声音,让记者仿佛一下回到了儿时,回到了充满乡愁的老屋里。草店镇的面积不大,但是“红色地标”并不少。每一片长在这里的土地都见证了革命先辈艰辛曲折、不屈不挠的求索历程。位于草店镇东岸帽儿坡在1927年曾是中共鄂北特委组织“随北暴动”前沿阵地,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草店一直是党领导下的游击区和根据地。1939年,李先念率领红军77团在岳家湾、彭家沟、紫金山等地组织抗日,同时在三道河、柯家寨、童家湾等地组织根据地的统战工作。1947年原随县解放后,在随北建立了第一届草店区人民政府,由当年南下时留下的张子义、王庭义、徐敬武、冯宪章和赵景泉等五名干部组成了第一任领导班子。
1949年春,解放大军挥戈南下,渡江解放南京,国民党反动派妄图颠覆刚诞生的人民政权,逃往至信阳县城的各类反革命份子,认为反攻时机已到,阴谋策划向刚诞生的人民政权进行反扑,妄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3月17日上午,他们纠集黄学会匪徒一千余人,从信阳吴家店出发,分成三路疯狂围攻草店区政府。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不辨是非,从四面进街合围,区政府干部临危不惧,浴血奋战,但终因寡不敌众壮烈牺牲。政委张子义、秘书徐敬武被追上来的众匪徒用长矛刺死在帽儿坡上。区长王庭义被众匪徒追至草店大河中间,被乱刀砍死。银行主任冯宪章、炊事员赵景泉已突围过河上岸,却被从东方过来的众匪徒包围抓住。就在当天下午,冯宪章、赵景泉两人游街示众后,被拉至河东岸上用片刀砍死。五位革命烈士遇难时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
为纪念这五位革命烈士,草店镇党委政府决定在烈士牺牲的地方修建一座纪念碑,让“红色巨人”永远屹立在草店热土上。
草店镇石庙村石家塆曾是中共信应随中心县委员会、新四军第五师豫南游击兵团河南挺进兵团、中共鄂豫边区第六地委(中共河南工作委员会)机关旧址。1939年,中国共产党为开辟鄂豫根据地,曾在这里设立“中共信应地方委员会”办事机构。1943年6月,“中共信应随中心县委员会”在这里成立,并设立常驻机关。1944年11月,“新四军第五师豫南游击兵团”司令部迁至这里,改编为“河南挺进兵团”。1945年1月,又增设机构“中共河南工作委员会”。同年7月,因战略需要,“河南挺进兵团”随中原突围部队转移。10月,“中共河南工作委员会”亦改名为“中共豫南地方委员会”,又称为第六地委,仍驻守这里,坚持革命斗争,并负责组织领导该地区的革命工作。
1946年7月3日,河南区党委、军区接到中原局、中原军区的电示,决定河南军区由就地坚持改为战略转移,部队立即尾随中原军区北路军西进。根据这一情况变化,河南区党委、军区于 7 月 4 日在随县草店的石家湾召开县团级以上干部紧急会议,这次会议决定留下近千人的地方武装组成豫鄂边独立游击支队,开启轰轰烈烈的豫鄂边地区游击战争,为新中国走出黑暗留下永不后退的脚印。
楼子湾革命遗址位于草店镇西南紫金山村,曾是中共随北特区委、信随县委机关所在地。1939年4月,中共草店特区委在随北草店双楼子湾成立,区委下辖三道河、高庙、天河口、王子城、徐家新庙等6个支部,共有党员40人;6月又将草店中心区委改为中共信随工委,下辖5个分区委,1个交通联络站。工委的中心任务是发动抗日救亡,发展党的组织,收集、传递敌顽情报;8月工委机关从双楼子湾迁至王子城。1945年3月,在中共信随工委的基础上成立了中共信随县委,郭伦任书记。1946年7月,信随县委干部随河南军区独立旅突围北上,县委随之撤销,只将这段故事永远留在这片英雄的土地。
古色的“秘密”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渡玉门关”,伟大诗人李白写出这首流传千古的诗篇时,万万没有想到那凛冽强劲的万里长风会转化为人类文明发展的动力。
当你来到草店二妹山,眼神一定绕不过那高高的风车,当看到巍然屹立的排排风车迎风起舞,将肆意狂风转换为电能,为人类造福时,不能不敬佩人类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
提起二妹山的无限风光,华润新能源公司负责人感慨地说:“地下没有的向天要,风力发电于2013年进入二妹山,目前风电场总装机15万千瓦,装机总台数91台,总投资11.2亿元,现草店镇上共有70余台风车,风车额定转速为14转/分钟,转一圈约创造价值1元的电费。”风光远远不在表面,风车背后有着比长风走得更远的神话。神话的浪漫与历史的厚重感在这里同生共存。史书记载,二妹山原名“二眉山”,传说是神农离开此山后留下的两道眉毛。神农从二妹山出发东行,两脚踏出,深一脚,浅一脚,深一脚把一座山踩成小偏子,浅一脚把一座山踩成大偏子,后来者两座山的头再也没有扳过来,人们便分别称为“小偏子山”“大偏子山”。后来神农在七架山采药采累了,一屁股坐在一座山上,伸一伸懒腰,把天瞒住了,人称“瞒天垛”,后人叫别了,叫成了“瞒箭垛”。右脚踏在一座山上,把这座山踩成了两半,人称“两架山”。左脚踏在另一座山上,把山顶踩陷了,仅剩下一个圆石包,人称“大石包”。神话是古色的,不因年代而黯淡,一句咒语比故事本身更精彩。据说神农在瞒箭垛脚下山沟采药,不幸尝到一棵毒草,毒性发作,差点丧了命,人称“失误沟”。被后人传得更为离奇的是神农还在二妹山前山沟和仰天窝侧孤坟坡山沟教民种植稻谷,这里收割和栽种过野生稻谷,米很好吃,但产量低,后来废弃,让野生稻自生自灭,成了冷浸荒田。后人为纪念神农在瞒箭垛修建种农庙,直到我在写这篇散记时庙的残墙基脚仍在厮守着这方神秘的土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夜成名的神话,车云山千佛塔的故事也不会平白无故带着历史的余温,民间传说武则天因患有胃病,广招名医会诊,百药难治。宫中有人冒死上奏,说车云山贡茶可医百病,健胃保肾,疗效尤佳。武则天命沏上一杯,顿时满殿飘香,金口御饮,香如熟栗,甘如乳汁,龙颜大悦。武皇帝每日品饮,过了一段时间,感到口齿生香,喉润舌甘,神清气爽,胃病茶治而愈。武皇帝以为神佑,便下旨在车云山建佛塔千座,一则祭神,二则昭示车云山茶的神奇之功。当地为节约茶园,只在车云山主峰建了一塔,里面供奉着一千个佛祖,以遂女皇心愿。此塔名为千佛塔,登上草店车云山茶场,抬头便可见。中国从来不缺乏能永留青史的人物,纵然他们的一生在浩瀚的历史长河里是转瞬即逝的一朵浪花,却激起无数中国人的心智。在草店镇的南面,距镇区约2公里处,有一座山叫金锣山,山的海拔约400余米,山上树木苍翠,岩石陡峭,风景秀丽。山脚下东、西、北三方分别各有一村庄。相传很久以前,一天夜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山下的村民们忽然听到山上传来清脆悦耳的锣鸣声,起初村民并不在意,以为是谁家死了人,在做丧事。后来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从山上传来清脆的锣鸣声,村民们感到有些奇怪,不可能天天都有死人的呀。于是,三个村庄的村民便互相打听,是否在夜晚听到锣声,村子里最近是否死了人。可三个村子里的人都说在夜晚听到过锣声,但各村都没有死过人。这下村民更感到奇怪了。锣声究竟是从哪来的呢?村民们商议,决定探个究竟。在一个皓月当空的晚上,村民都没睡觉,静静地等着锣声响起。大概等到半夜三更时分,锣声终于响了。于是,村民乘着月光,循着锣声向山上寻去。待村民们寻至快到山腰时,远远看见前面山腰处有一圆圆的,好似一面镜子,在月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锣声也是从那里发出的。这一发现使村民们兴奋不已,飞快地向山腰奔去。走近一看,原来在一高数丈的峭壁上扣着一只有筛子大小的金锣,在月光的照射下发着金色的光芒,并发出清脆的锣声。后来,人们便把这座山叫做金锣山。据说后来在日本侵中国的时候,日本人发现了这只金锣,说它是一宝物,欲将它取走。于是,他们搬来云梯,拿着钻子,开始凿取金锣。当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快将金锣取下时,金锣突然从峭壁上掉下,并从山上滚到山下,最后滚入一堰塘中,便再也找不着了。据说有一风水先生称这是金锣入土了,从此这一带的土地也沾着金锣的灵气,成了风水宝地,种啥啥丰收,这里村民的生活也日益富裕起来。大地本身就是自然生长的神话。羊肚菌,这个适合水源充足、排水系统好的地方生长的菌类植物,在华中农业大学罗教授的张罗下,迅速长成了草店新的神话。探寻中,一村民算了这样一笔收入账,他说:“目前每10斤羊肚菌鲜货可晒成1斤干品,最高亩产12公斤干品,市场价保守估算每斤干品600到800元,每亩前期投资5000元左右,除去菌种和人工费用,每亩收益可达1万元。”花菇是菌中之星,是草店镇扶贫路上诞生的神话,为随县增收致富抹下一笔浓重的色彩。神话是梦想的火苗,当所有的迷茫在时间的沙漏中渐渐消失,那点滴的梦想便开始开花结果。这些年草店镇招商的神话真的不少。名扬家具厂落户雨蒙村、车云山滑翔伞基地建设落户观音寺村……放眼未来,草店正在逐步壮大文旅产业项目,“访古柯家寨、品茶车云山、极目风车群、戏水善溪谷、赏花芍药园”的生态旅游体验之旅必将是草店镇又一个战胜神话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