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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刚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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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4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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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老兵

幸福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那些为了今天的幸福生活抛头颅洒热血的抗战英雄,对于来之不易的幸福有着比常人更深的认识。

“我是一个幸福的老兵,感谢党和政府带给我们这么美好幸福的生活!”三月的一个周末,我来到鄂北随县新街镇墩子湾村,采访了抗战老兵李明海,聆听他讲述那段战争岁月。

今年95岁的李明海曾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战斗英雄,参与大大小小战斗数百次,立下显赫军功,也留下了一身伤痕。他的人生是从苦难中磨砺出来的。他自幼父母双亡,父亲被土匪杀害,母亲因病早逝。他与妹妹相依为命,寄宿在亲戚家,平日里靠给大户人家放牛打工为生,吃过百家饭,尝尽千般苦。1944年秋,年仅15岁的李明海扔下手中的放牛鞭,参加了新四军。入伍后,李明海先后当过卫生员、通信兵,后来,部队首长看他一身机灵劲,有当侦察兵的潜质,在部队领导培养下,李明海不负厚望,很快成为一名优秀的侦察兵。

年轻的李明海跟着部队转战鄂豫边区,鄂北很多地方都留下他战斗的足迹。在战场上,他亲眼目睹过日本鬼子的残暴,也见过国民党反动派的丑恶行径。他说,新四军的部队虽然生活条件差,但精神富足,战士们个个士气高昂,热爱学习争当先进,当时新四军部队训练间隙都会教战士们学习文化知识,李明海非常珍惜军旅生活,也积累了不少文化知识。时光如梭,经过八年抗战,革命取得了胜利,当时有部分战士选择解甲归田,李明海坚定地对领导说,部队就是我的家,战友就是我的亲人,只要部队需要我,我愿意继续留在部队好好干。

李明海回忆,抗日战争胜利不久,国民党反动派挑起内战,一声令下,他又随部队辗转来到鄂豫边区、陕南大地,投身火热的战场。作为一名侦察兵,为了摸清敌情,他伪装成樵夫、乞丐、盲人,每次都能及时准确将敌人的信息报告给指挥部。

解放战争时,李明海的部队编入华野,他随部队参加了淮海战役,在战场火线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淮海战役中,他不怕牺牲英勇战斗,荣立个人三等功。此后,李明海随部队还先后参加了渡江战役、解放华中南战役。

抗美援朝战争爆发时,李明海已经成为一名排长,当得知抗美援朝的消息,他主动报名参战,担任侦察排排长。李明海回忆,1951年夏季,他所在的部队经受了最惨烈的一场战斗,当时为掩护主力部队转移,他随部队奉命坚守阵地8天7夜,敌人用飞机轰大炮炸,他随部队顽强战斗,共击退敌人40余次猛烈进攻。这次战斗中,一枚炸弹落在李明海身边,他的一个战友当场壮烈牺牲,他右腿两处受伤,被战友强行扶下阵地,在朝鲜医治一个月后回国到佳木斯养伤。伤愈后,他再次请战入朝,直到战争完全胜利。朝鲜战场上,李明海因其英勇表现荣立个人二等功。

1955年,李明海光荣脱下军装退伍回乡,而后被组织安排到随县黑屋湾水库工作。1962年,黑屋湾水库精简人员,李明海不愿给国家增添负担,他主动辞去公职,一根扁担两个筐,陪着爱人和刚出生的孩子回到了农村老家,成为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劳动生产中,村民们敬佩他的正派和无私,推选他当护林员。当护林员时,他白天防山火、夜里防盗伐,所看守山林从未发生一起山火和盗伐事件;后来他还当过仓库保管员,当保管员期间,他一直把责任扛在肩头,十几年来没丢过一粒粮食。他说,仓库就是他的哨位,安全就是他的责任。

李明海是村里的老党员,也是热心人,这些年镇里开展革命传统教育,请他给中小学学生讲革命传统教育课,让他讲一讲荣誉背后的故事,他总是说:我的荣誉都是战友们用生命换来的,我要替他们好好活着,幸福的生活!他还说,从他自己的经历可以看出,个人的命运跟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当代学生应该努力学习,发愤图强,将来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在李明海的影响下,儿子事业有成不忘回馈家乡,逢年过节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看望村里的孤寡老人,给他们提供生活物资和力所能及的帮助。在李明海的教育和鼓励下,2021年3月,他的孙子光荣参军入伍,孙子说:“进入绿色军营,穿上爷爷曾经穿过的军装,接过爷爷曾经扛过的枪,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生活是一种姿态,面向阳光处处温馨。退伍多年的李明海至今仍然保持军人的作风,走进他的卧室,只见房间里整整齐齐摆放着部队里使用过的脸盆、茶杯、手电筒等,床上被子叠成“豆腐块”。李明海的儿媳介绍,老公公每天的生活很有规律,按时起床睡觉,天气晴好时出门走走,和村里老人聊聊天,回家看看电视,尤其爱看战争片,每次看到动情处都会情不自禁的留下眼泪。

采访中,李明海对自己参加在部队立下战功的英勇事迹不愿多提。对他来说,惨烈的战斗就意味着牺牲,失去战友就像失去亲人一样,回忆过往,那种痛是无法言说的。他每次回想起就会泪流满面:“我们一个连120来人只有8个人活了下来,好多战友都牺牲了……”

李明海在生活中是个非常感性且细心的人,尤其对相濡以沫的老伴更是细致入微,平日里除了劳作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老伴度过的,和她一起养育儿女,一起做家务,一起面对生活的困难,让这个小家充满着人间温情。老伴先一步离李明海而去,老伴去世后,李明海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着妻子。妻子去世的这些年,只要天气晴朗他都会到老伴坟头坐会,陪老伴说说话。

家庭如大树,有什么根,就有什么枝叶花果。李明海三代同堂,其乐融融。每次出门时,儿媳妇总是细心搀着他,李明海喜欢吃什么,每餐吃多少,儿媳妇最清楚。在李明海眼中,两个儿媳妇胜似亲闺女。李明海虽然上了年纪,但总想着为家里多做点事,平时他喜欢和邻居们拉拉家常打打牌,但农忙时节绝不出门,他说,“家里人忙里忙外,我出去玩,心里过不去,重活做不了,我可以看看晒场,摘摘菜。”正是在李明海的点滴影响下,李家人勤劳朴实的家风在无声中形成,在幸福中传承。

祝愿李明海老兵家庭美满!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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