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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刚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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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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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杂谈

关于读书,曾国藩在家书中这样对自己的家人说:“读书乃寒士本业,切不可有官家风味。”曾国藩所指的“寒士本业”意思是读书是出身寒微的人根本之道。“官家风味”指的是官宦人家互相攀比和读书无用论等不良风气。曾国藩多次在书信中告诫家人,读书要像那些寒士那样积极主动,养成读书的好习惯,抓住一切机会,利用点滴时间认真读书,不断提升自己的品行修养,不要带有官宦子弟的坏习气。

曾国藩一生酷爱读书,在历史上留下不少关于读书的故事。史料记载:有一年,曾国藩到京城去考进士,结果没有考中,决定往南走,到了江苏绥宁,他借了100两银子,当时100两银子相当于一个县令两年多的薪水。那么,他借100两银子用来干什么呢?答案是买一套书,这套书就是二十三史,当时的书籍都很笨重,不好携带,于是他租了一艘船,决定将书沿长江运回家中。书虽然买了,但他内心却忐忑不安,他非常担心因借钱买书而遭到父亲的训斥,很快书运到了家中,面对一大堆书籍,父亲问曾国藩这些书是怎么来的?他不得不如实告诉父亲书是借钱买的,令曾国藩没想到的是,父亲不仅没责怪他,还高兴地对曾国藩说,你能有读书上进之心这是好事,我不惜极力为你弥缝,弥缝的意思是替他还钱。不过,父亲给曾国藩提出要求,要求他将书中文章圈点一遍,曾国藩向父亲保证每天圈点十页,间断为不孝。曾国藩说到做到,他的一个幕僚,也是他的一个学生黎庶昌说,曾国藩为了读二十三史,足不出户整整一年,第二年他又参加考试,结果中了进士,所以他一直认为,二十三史给他带来了幸运,自此他一生没有离开读史书。

一个真正热爱读书的人,书籍是他的第二生命。谈起寒士读书励志的故事,历朝历代都能找出很多典型。明代著名藏书家范钦的故事便是一个典型。史料记载:范钦(1506~1585年),字尧卿,号东明,浙江鄞县(今宁波市鄞州区)人。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进士,累官至兵部右侍郎。

从寒士到进士,范钦的成长进步离不开读书。范钦自幼便爱读书,但家境十分贫寒,所以只要手里有一点银两他都会找书读,当时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宁波丰坊家万卷楼,去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书,二是抄书。

盛夏时节,带着对著名藏书家范钦的膜拜,我专程来到位于浙江宁波市内的月湖西岸,探访这座叫做“天一阁”的藏书楼,此楼正是中国现存最早的私家藏书楼,也是亚洲现有最古老的图书馆和世界最早的三大家族图书馆之一,这座私人藏书楼的主人就是明朝嘉靖年间卸任官员范钦。

历史往往有许多的巧合,没想到我顶礼膜拜的范钦原来与我的家乡随州有着千丝万缕的渊源,这当然是在“天一阁”的藏书楼找到的历史证据。

史料记载:范钦曾随州工作、生活了四年,而且正是在随州的四年时光奠定了他的仕途根基,对其一生产生了巨大影响。

那么,这位大藏书家在随州究竟干出了怎样的业绩呢?史书记载: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年仅27岁的范钦高中进士,出任湖广随州知州。虽然是初次理政,但他在随州加固城池,亲阅诉状,平反冤假错案,节省开支,精简人员,减轻百姓负担,可谓政绩斐然。他还十分注重储粮赈灾,端正习俗风气,为青少年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并且严惩犯罪分子,大大改善了随州的治安。

范钦在随州的一番业绩,不仅令随州百姓安居乐业,拍手称赞,还颇得上级的欣赏。嘉靖十五年(1536年),范钦被提升为工部营缮员外郎,负责营缮之事。当时朝廷中营造、修缮类的大工事不断,而所有工程均由贵族出身、深得皇帝宠幸的武定侯郭勋总督。此人恃宠傲世,贪赃枉法,经常借机从各项工程中牟取利益,私自冒领官钱数十万。范钦生性耿直,在他手下干事难免与之发生冲突,最终因数次顶撞、阻拦郭勋的不法之举,而得罪了这位总督大人,被其诬告犯上作乱、延误工时,受廷杖下狱。后来由于东窗事发,郭勋被查,范钦才得以昭雪,于嘉靖十九年(1540年)调任江西袁州知府。

这袁州可不是寻常地方,这里是当时把持朝政的奸臣严嵩的故乡,在此地为官,实属不易。但范钦依旧秉持耿直性,公道办事,不畏权贵。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意图霸占另房产,范钦出面制止,并斥责严世藩的种种恶行。严世藩怀恨在心,欲加害范钦,其父严嵩知道后却阻止说:“范钦是何许人也?他是连郭勋都敢顶撞的人,你弹劾他只会让他更出名,从而让我们招致民愤,咱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结果严氏父子竟奈何范钦不得。

有严嵩这样的奸臣,百姓的日子当然不好过。范钦也只能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尽力体恤老百姓的疾苦,他减免税负,兴修水利,深受百姓爱戴。后来,因实在看不惯严嵩父子的横行霸道,范钦毅然辞官回到了故乡宁波。

范钦一生嗜书如命,读书、藏书无数。他在很多地方做过官,每到一处,总要搜集海内异本、先辈诗文和未经传世的名人佳作、一边收集,一边整理。辞官后,更加潜心于书籍的收藏。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范钦于住宅东面、月湖深、造楼六间以作藏书之所,并取名为“天一阁”。当时阁楼内储有藏书七万多卷,多数系宋明的木刻本和手抄本,有的是易有珍本和孤本,在当时学界中颇有影响。

为了保护自己辛苦一生的藏书成果,范钦将家族管理与藏书传承紧密结合,立下了“代不分书,书不出阁”等严格家规,例如,烟酒火烛不许上楼;藏书由范氏子孙共同管理;阁门和书橱钥匙分房掌管、双人进出,任何人不得擅开等等。并且还规定,违犯家规者,三年之内不得参与祭祀祖宗的典礼。这样就防止了藏书被个人占有而造成的流失。

范氏子孙近百年来矢志不渝地承袭家规,守护“书业”,令天一阁绵延长存。但历经清政府征集、英国侵略军掠夺、惯偷盗窃以及不法书商的巧取豪夺后,至解放初期,经冯贞群先生清点整理,除清代续增的《古今图书集成》外,原藏只剩下一万三千多卷,仅及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左右。新中国成立后,经四方奔走、精心搜集,访归范氏原藏书三千零六十七卷。尽管如此,这批轨后幸存的典籍仍不失为价值连城的文化遗产,而范钦也与他所创建的天一阁一样,在中国的文化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

从个人爱书藏书到全家人守护“书业”,范钦的家规诠释的是良好的家风。从历史的光芒中走出来,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爱好读书写作的地方文化专家。他以毕生精力致力于地方文化研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记得十年前,我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的时候,他当时任随州市政协副主席,在一次文学笔会上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包毅国,因为当时我在地方党报任记者,所以接触文人的机会比较多,像包主席这样的专家型领导更是我采访关注的重点对象,后来与他接触多了,也接受他教导的机会也多了,尤其是在他的关心帮助下,转业一年后我加入了随州市炎黄文化研究会,当时他任会长,我是新会员,共同的话题自然多了起来,记得入会不久他安排我采写了几篇文化散文,我尽力去完成,多次得到了他的认可,他常常鼓励我要当好家乡文化传承人,他还不止一次对我说,他是多么多么想回到年轻时的状态,保持充沛的写作力量,那时我却浑然不知他与癌症抗争多年,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但他却仍然在忘我地写作,记得他去世那年大年初一还在挑灯夜战帮我修改一篇文化散文,直到他去世我才懂得他那颗热爱家乡的文化心始终坚如磐石。

包主席是典型的寒士出身,后来凭借读书从农民的儿子成长为副厅级领导。他不仅自己爱读书,还十分注重引导孩子读书。他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给他准备了一些触摸书,感官书,图画书,帮助儿子认识事物,培养他的观察力。他说,孩子是否喜欢读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家庭的学习氛围,父母以身作则,常常手捧书籍,这份专注与热爱一定可以感染孩子,所以在他家里每一个房间都充满了书的气息,书架,收纳盒,窗台几乎摆满了各种书籍,从童话到小说,从散文到传记,从绘本到报刊,生活的常识,心理的成长,尽可能应有尽有。在浓厚的读书氛围下,他的儿子从小养成读书的习惯。他的儿子从小对新闻学尤为感兴趣,后来儿子大学毕业后如愿成为地方报社记者。儿子最崇拜的是自己的父亲,父亲写的每一本书他读认真阅读,他理解父亲书中的每一个文化符号,每一个人物故事。包主席临终前把儿子叫到身边,交代最重要的一件后事就是希望儿子能够帮他完成散文集《读懂随州》后续出版工作。儿子不负父亲嘱托,在父亲去世不久,《读懂随州》顺利出版。该书出版发行后得到业内专家和广大读者广泛好评。

包主席去世后,我和许多随州文友带着对他的怀念和崇敬之心,重读了他用生命完成的地方文学著作《读懂随州》,当然还有他早期作品,如《汉东风流》《随州之梦》《永远的神韵》等,这些都是包主席对家乡这片挚爱土地的心血之作,也是对这片土地的感恩之作。他的文学作品详细记录了随州的湖光山色、风土人情、拼搏精神,留下了风雨中随州人奋进的脚印,捧出了随州人追求生活的火热之心,见证了在悠悠岁月里随州人独有的一份惊喜、一份真诚、一份感动、一份清醒、一份幸福。

最是读书能致远,人间至味是书香。从曾国藩耕读传家的家训到范钦给儿孙定下的“书业”家规,再到包毅国的书香教子之道,我深感读书人其实内心都有一个共同的精神追求,那就是做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并在读书学习中厚植家国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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