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至遐思

【散文】冬至遐思

文/黄璜

雁过矣，雁过留声。

望着头顶上飞过的阵阵“人”字。我想，立冬快到了了，我的孩子们也快从南方回来了。

进入冬季，那庄稼地里残留着的秋是半旧的，就像闲置生锈的农具，预示着寒冬的到来。一切都是随意的，就像树上那几片残叶恋着亲情，舍不得离开枝桠一般，毕竟寒冬是严酷的，它们这些残叶啊，不得不回归大地的怀抱，回归大地又有什么不好呢？我常想。

冬天的风一点也不友好，它们吼叫着，露出狰狞的面孔，仿佛远古的厮杀，寒风不时地钻进你的骨子里，刺痛你寂寞清冷的心。冬日的阳光显得那么稚嫩，嫩得软弱无力，人们无奈地用厚厚的衣衫把自己捆绑得严严实实，不想让一丝寒风浸入自己的心扉。

进入冬季，大地也不再休闲。人们开始遵循着古老的习俗开始忙活起来，他们用自己的传统文明让冬天变得温馨而欢乐。在我们农村，冬至这天也似乎是休闲与忙碌的临界点，老人们很在意过好冬至这一天，老人们常说：“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那意思是冬至这天，白天最短，黑夜最长。这句话我不知听过多少遍。

每年的冬至，也是农村最忙碌的一天。冬至的早晨，家家忙碌，户户炊烟，老人们变着法儿，让平时吃腻了的南瓜变成人们期待的美味早餐。母亲先把南瓜去皮蒸熟，再与糯米面糅合一起，做出南瓜粑粑，父亲油锅烧起，微火慢炸，橙黄色的南瓜饼香甜可口，成了农家传承上千年的一道美食。

俗话说，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冬至的到来也预示着进入了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节。冬至是个特殊的日子，在我的家乡也称之为“鬼节”，之所以被称之为“鬼节”，也有其特殊的传统孝道文化之内涵。因为在这天，人们需要缅怀已故的亲人，长辈们用彩纸剪纸衣服，傍晚带上子孙，为死去的亲人送寒衣，焚冥币，尔后给坟墓填土，这样做就是让已故的亲人能够安然过冬。

家乡冬至的晚餐，人们很讲究吃自己包做的饺子。一家人团聚在饭桌前，一边拉家常，一边包饺子，母亲说：“冬至晚上吃了饺子，保你这个冬天不会冻耳朵。”我不想反驳母亲的话，但童年冬季的一幕幕情景不觉呈现在我的眼前，小时候我们最怕冬天，尤其是到了晚上，尽管我们围着母亲转，可冰冷的灶台总是不说话，母亲常常编出各种理由让我们早早地睡觉，在那曾经贫穷的冬季，人们只剩下对晚饭的唯一追求，哪里还有心情去拜祭已故亲人，也更无吃饺子的习俗了。

如今却不同了，人们拥有着富裕的冬季，富裕的冬季也因此不再休闲。每年冬至一过，虽然说冬季寒冷，却丝毫不影响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追求，人们收获了秋的丰硕之后，每年的冬季都会有一连串的喜事来办，谁家的姑娘出嫁，谁家的小子结婚，谁家要搬新家，人们便开始操办儿女的婚事，置办年货。爆竹声声接连不断，大红喜字秀出喜庆，母亲常常戴上老花镜，拿起剪刀，随手剪出个嘴对嘴的鸳鸯、嘴对嘴的小鱼窗花，然后小心地贴在新人婚房的窗户上，那亲昵的祝福，吉祥喜庆，栩栩如生，鼓舞人心。

千百年来，这些民间的传统文化滋养着人们美好的愿景和祝福，如今的城市已经不再耻高气扬，城市人都羡慕农村的闲和富，他们常常趁着周末往老家赶，然后，大一包、小一包地带走长辈们早早准备好的土特产。

冬季，人们因为富裕而不冷。果真如此么？

赏雪是一种懂得，更是一种期待。我知道，我远方的孩子们应该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