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路上的摩托车

下雪了，白色的一大片大片的，屋顶上，窗台上，招牌上，触目所及，不一样的感觉，新奇的，然而又是真实的。路上的雪，突破了想象中的宁静，被轮子压得脏兮兮，像黄泥巴，但是比黄泥巴糊，还闪着光。

小文穿上防寒服，带上遮脸的帽子，还有毛线手套，还是觉得冷。不放心，往胸前又贴了两个暖宝宝。小文小心翼翼的，把摩托车行驶在道路的中间，那里雪化得多。城里的道路，基本很宽敞，慢慢的行驶，还没有多大难度。就是风吹得冷，扫过来，隔着宽大厚厚的衣服，凉意慢慢浸入。手指头冷冰冰的，不用嘴唇吹气都感觉的到它的温度。骑着骑着，脚也越来越冷，那种冻僵麻木的感觉好像是雨天丢在荒郊的硬柴，坚硬的，冰冷的，然而又顽固的感觉。走了一段路又一段路，暖宝宝的功效慢慢发挥了，胸前慢慢发热，好像一股神功护着自己。但是手脚仍然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同一个人的四肢，在两个世界。

今天还有货没有送，小文不能停下来，于是欣赏路边的雪，农村的雪很美，随着盘旋的公路，错落的田块，间杂的小洋楼，无处不在，树上的雪最美，小小的，毛茸茸的，偶尔飘下来一缕，好像轻沙漏下来，白菜上的雪，弓着一小块，遮住了盛开的头部，越发显得白嫩碧绿。还有总能看到的石碑，在白雪的覆盖下，清晰露出了镌刻的字体千秋万古之类的，有一点时空的厚重感，仿佛从来没有受到天气影响，一直都在那里。

路上很安静，经常能看见的就是狗了，这些狗千篇一律，看见摩托车都会叫两声，然而不管大的，小的，黄的，黑的，表现又各不相同，有的在稻场上晒太阳，看见车来了，象征性叫两声又继续玩自己的了。有的小小的，看起来很可爱，谁知却像倒霉熊里的狗一样，追着跑好久。有的高大凶猛，看上去心里发颤，然而它什么都不做。有的一声不吭，追着摩托车跑好远。还有的狗冲上来之后，一群狗也跟着围上来，仿佛提前商量好的。有的也会卖萌，冲上来之后，用脚扒弄小文的衣服。

人肯定能看见的，然而以老年人居多，皱纹密布，衣裳简陋，然而房子大气恢宏。有的在田里摘菜，有的在山上砍柴，有的好几人在杀猪，白色细密猪毛落在湿黑的地面，被染红的雪散发着热气。有苍老婆婆，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你，想着是不是什么亲戚来了。有胡子遮面的老爷爷，用浑浊的眼睛看着小文，想在在寂寞里看到一点新奇。也有穿着玫红色睡服的中年妇女，黄金的耳环一晃一晃的，圆润的脸上透着红晕，亚麻色染过的头发诉说着时尚。车库里的小车静静的，像一个乖乖的小猪仔。

行至密林处，终年不见阳光，道路上有绿色的青苔，在雪水的渗透下越发的浓厚，小文熄了火，捏紧刹车，用脚垫着地慢慢拖下来，然而还是滑了一跤，摩托车兀自突突的发着声音，小文站成弓步，喘着气把车子推上去，很滑，车子一动就往后缩，小文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来一个开着皮卡的村民，打开车门，帮小文推了上去。小文换了一条路，是土路，起伏不平，然而没有青苔，碎石和积水，一路趟过去，要不断变换方向和速度，好歹闯关游戏完成了，手和脚不那么冷了。

到了目的地，老板娘泡了一杯热茶，店里的人们，讨论着谁在做房子，谁家女儿嫁到谁家去了，谁家孩子过年要回来了，下酒的油炸豌豆，自己磨的柴火豆腐，切得整整齐齐的包面皮，冒着热气的茶叶梗，诉说着生活的点点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