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扶

初春的华北平原，白云在天边勾画曼妙曲线，笑意盈盈的河水涟漪荡漾。柳色如烟，风柔日暖，春风柔丝般扯开一个一个黄色花苞，花香扑鼻而来。偶有小雨在这里编织一帘幽梦，屋檐下的小燕低低清唱，一起为春谱写一曲灵动的旋律。而在冀南广平县还有一个比春风更温暖的故事。

去年，驻村扶贫的阿黄呆在办公室，一声不吭，与往日整天嘻嘻哈哈的他判若两人。同事老程说：“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愁眉苦脸的，说说什么事情？”

阿黄说：“那个养蜂人一年能在我们这里采多少蜜、卖多少钱，这个您老知道吗？”

老程说：“知道。一年挣不老少呢。难道你想养蜂了？但我劝你千万不要忘了我们的初心。”

阿黄说：“养蜂人想把他那300箱蜂低价转让给我的帮扶户王三。可王三根本拿不出30万的转让费！这真让人烧脑，烦死我了。”

“那个王三啊，人善良、挺孝顺、有文化；但就是因为父母病、孩子小，脱贫比较困难。然而，他如果能接手，可谓多赢；但怎么能帮他弄三十万呢？咱两要不每人转借他两万，其他的让他自己想想办法。”老程说完也陷入了沉思。

阿黄说：“养蜂人家急需用钱，希望尽快出手。现在这个价还是为了感谢王三这两三年的帮助，但只给他三天的凑钱时间；过了，不仅提价，而且也不再优先给他。人家就要在网上标价出售了；你看看网上一箱蜂比这个高出多少。”

老程打开窗子欣赏着华北平原的春天，然后说：“春天，一切都如初见，洁净鲜嫩。我喜欢春天和煦的暖风，柔柔地拂在脸上；喜欢春天的一池碧水，在暖阳下，静静地泛着波光；喜欢春天的各种绿，浅绿，深绿，点点绿，片片绿，绿得闪亮，绿得醉心。现在党的政策春风来了，我不认为王三的那个事情有多大问题。走，去他家看看。”

王三对二人说：“这一天，我到处问钱，也不是亲戚熟人不借，个人的钱大多被邻县‘非法集资’弄走了，很多熟人都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借到的还不够一个零头。”

老程与阿黄同时啊了一声：“不到一个零头，难道一分钱也没有借到吗？30万的零头是个‘零’啊！”

王三说：“不是一分钱也没有借到，而是养蜂老板平时借给了我五万多元让我周转。现在人家急需用钱，即便接手不了人家的蜜蜂，也要还人家的钱。人家平时已经帮衬我了，我帮不了人家，但欠人家的账无论如何也得先还了。”

老程说：“原来如此。那我先借给你2万，先给人家一部分。我们之间好说。”阿黄也转给了王三两万元。

夜晚来临。王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即便用手抱住脑袋，或者用被子把头盖住，仍然无法入眠。妻子心疼王三，慢慢地起来，从桌根处拿来半瓶酒，掀开王三的被子说：“三哥，别难受了。喝口酒，麻醉一下，睡吧，我们只当没有这回事。”王三说：“傻女人，你怎么一次也不跟我闹啊；你只要随意再换换人家，就能享福啊！”王三的妻子说：“我们流汗吃饭，侍奉爹娘，一家人相互体贴，这多好啊！”王三没有去接酒瓶而是伸手搂住了妻子的脖子，二人相拥，啜泣到天亮。

夜已深了，但阿黄脑中的思虑却如开水般沸腾，令人焦灼，身体随着思维不由自主的在扶贫办的床上翻来覆去……

老程说：“你不要在床上摊大饼了，弄得床咯吱咯吱地响。睡吧，明天到银行问问吧。”

一大早，阿黄与老程就跑到了县城，坐在便道沿上，如同流浪狗眼巴巴地等着人手中的骨头一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银行的门。晨风拂过，送来了阵阵清凉，也助燃了阿黄手头上的香烟。烟火猛然地闪亮一下，一缕青烟从指间飘向了眼角。地上七八个烟屁股凌乱地躺着，仿佛承受了长时间的煎熬，此时随风骨碌到了绿化带，不动了。

银行的门终于开了，老程、阿黄像饿汉子遇到馒头那样兴冲冲地跑了进去；却又像遇到老虎般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因为他们所渴望的贷款，王三一个条件也满足不了。阿黄已经心灰意冷，心理打起了退堂鼓，说：“我们已经穷心尽到，也许天不帮他。我们回去吧，心里已经不再纠结了。”

老程说：“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不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不是还有一家建行没有问不是？我们去问，大不了还是不可以，还能差到哪里去。走，去问问。”

二人到了信贷部，却见到不一样的风景：各式各样的花摆放地错落有致，它们争先恐后地纵情怒放，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真是争奇斗艳，五彩缤纷。这些花虽不名贵，但它们用自己的点点姿色无私地奉献一片春色，一片希望。

但老程无暇欣赏这些，此时似乎也没有了信心，直接向银行柜员问道：“一个农民什么也没有，能否贷到款？”

柜员说：“什么也没有？还是农民？这是什么人啊？”

阿黄说：“就是没有房产证、大额保单，亲戚也没有存款单，个人名下也没有小微企业。”

老程说：“有农村户口，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柜员说：“你确认他有地吗？如果有，就可以办理贷款。”

阿黄顿时来了精神，说：“有地，有地。大约是六七口人的地吧。”

柜员说：“有地，这个就可以办理。大致需要多少呢？”

阿黄说：“大约是3……”

老程一听，赶紧捂住了阿黄的嘴，并伸出4个手指头，说：“40万。”

柜员一听，白皙的面庞微微带有些许粉红，既像春天的桃花，又像是难为情的粉羞，抬了抬眼，细微微地说：“这不行，按照他村六七口人的地亩数，贷不了这么多。”

阿黄还想说什么，老程一边跟柜员说回去再考虑考虑，一边拉着阿黄出了营业室。

阿黄说：“人家需要30万，你怎么说是40万啊！”

老程说：“小兄弟，我理解你立即弄到钱的心情。但你想想，人家转让费是30万，他还欠人家5万多；这就不到36万元。现在可是初春，还没有花，哪来的蜜啊。王三接手后，不是立即甩蜜卖钱，而是需要立即投钱买糖养蜂。这么多箱蜂，手里没有个六七万块钱，心里根本没有底啊。”

阿黄此时心里边彻底服了，伸出大拇指为老程点了个大大的赞。老程心里美滋滋的，说：“这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边还有很多工作。走，事不宜迟，路边喝碗拉面后立即去找王三；最后成与不成就看他的啦。”

车在路上行驶，透过车窗，老程看到了绿油油的麦田，绿意渐浓的堤岸，眼里满是喜悦。突然，老程望见站在阳光下的绿田上，手上拿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三两棵能成为盘中美味的野菜，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是那样的喜气洋洋，是那样的飘逸灵动。她时而眼望前方，看草长莺飞，时而听鸟语花香，欣赏醉美春光。老程自言自语地说：“春天，一朵花开，一棵草绿，一个回眸，一次擦肩，都是最美的遇见！”

王三一听能够用自己的土地确权证贷款，眼泪在眼眶了打转，嘴唇翕动了几下，说：“好是好，但我个人也贷不了那么多啊？”

阿黄说：“这就看你的了。你看看人家养蜂的是多少人在干活，你自己又有多少人能够参与进来？”

王三说：“您的意思，是让我联合几个农户。这样既具备了贷够款的资质，又有了养蜂合伙人。”

老程说：“与明白人交流就是好。现在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下面就看你的啦。依我看，我们应贷40万，需要联合三五戸人家。你看看哪些人能干，抓紧行动，事不宜迟。晚上我们碰下头，如果有人愿意弄，我们就马上去银行跑手续，争取让养蜂人把蜜蜂留到我们这里。养蜂，这是幸福甜蜜的事业。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让老百姓享受到幸福甜蜜的生活。”

第二天，二人起了个大早，便散步边欣赏田园春色。老程说：“春天是一个鸟语花香、桃红柳绿、阳光明媚、充满希望的季节。眼前虽然还有些寒冷，但处处已显露着丝丝春意。春风、春雨、春草撩动我们的发梢，与我们嬉戏。哦，你看见春天了吗?它就是那柳丝上的嫩芽，就是那草丛中的小野花。”

阿黄说：“春天来了，我们扶贫人终于让‘光辅白云深处’了。我们用爱，温暖一年四季的芬芳；用爱，铺平前行的坎坷崎岖之路；用爱，填满世界的凉薄；用爱，善待生命中遇见的每个人。人生长路，我非常感谢你帮我成长；我向你学习‘做真实的自己，做善良的自己，做有爱有担当的自己’。”

二人吃过早饭，老程说：“走，去王三家看看。”二人老远就听到王三爽朗的笑声。王三说：“建行的‘裕农通’真是老百姓的福音，及时雨，财神爷！我现在真正地感受到党春风般的温暖，党的‘扶贫富农政策’吹暖了贫困人的心田。‘扶贫富农政策’是个魔术师，阳光是她的画笔，大地是她的画板，蘸着浓浓春色，她不停地画呀画呀，山青青，水碧碧，杨柳绿了，桃花红了，人心暖了。一笔一笔点染人间繁花似锦，一笔一笔令江山溢彩流韵。我们幸福甜蜜的生活马上就到来了！”

汽车的鸣笛声打断了小院里的欢声笑语，老程迎上去说：“马上带齐证件，前去办理贷款手续，您怎么来家里了？”

行长老马说：“昨天业务员给我说了之后，我认为应该上门服务，为老百姓打通‘金融服务的最后一公里’。王三如果愿意申请成为代办点的负责任，今天就特事特办，立即批复。”

王三激动得眼含泪花：“我这是积了几辈子的阴德啊，这么好的事情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这送上门的福份我就是磕头也得接住啊！感谢您的信任，我非常愿意申请。”

老马说：“不用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国家的扶贫大政策与河北建行的‘扶贫富农’大行动。现在就让业务员进行设备调试，具体操作一会让业务员为大家演示。现在我给大伙大致讲讲‘裕农通’是怎么回事？”

老马接着说：“建设银行河北省分行与河北省农业农村厅联合开发的‘裕农通(河北)’乡村振兴综合服务平台是集智慧政务、便民生活服务和助农金融服务于一体的业务平台。它主要包括土地经营融资系统、云企贷系统、助农服务系统、产销服务系统、品质农业服务系统、阳光乡村服务系统、休闲农业与乡村旅游服务系统以及职业培训服务系统等8个子系统，能为乡村提供标准统一、数据统一、监管统一的精准治理支持，让村民足不出村就能享受到智慧政务、农资服务、农户信贷、金融服务、技术培训、政策宣传六大金融服务。”

老马继续说：“这个智慧平台能帮助村民不出村就可以交水费、电费；另外只要有土地，就可以无抵押在村里通过网上办理贷款手续。王三想搞养殖业，却苦于无资金；这不，现在就可以立即申请了。大家说说，这是不是非常方便。”

“申请成功了，成功啦！简直太不可思议啦！我这两天已经被钱折磨得脱了相了，睡觉睡不成，吃饭吃不下。这下好了，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没有啦，心里甭提多舒服啦！”王三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地向老程、阿黄、马行长、养蜂人、街坊鞠躬感谢。

王三的爹坐着轮椅过来，不住地向大家说着“谢谢”“谢谢”，突然用拐棍一杵王三的腿弯，说：“甭弄这个虚的，给恩人磕个头吧!”王三一个趔趄，站稳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噙着满眼泪花的父亲，一时心酸哽咽，瞬间泪水模糊了双眼，竟然噗通跪在地上，对驻村干部、马行长、养蜂人、街坊、朋友表示感谢。

马行长赶忙扶起王三：“说，什么年代了，早不兴这个啦；即便感谢也要感谢党和政府。之所以大力支持你，主要是我听了老程与阿黄的对你的评价，我受到很大触动。我给你说，‘一个人干事业的心劲如果迸发不出来，我们无论帮扶多少钱，也改变不了他贫穷的面貌；个人要有主动脱贫的志向与行动，别人才能知道在哪里帮扶你；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不是用来夸夸其谈的；要记得感恩，回报社会。’”

大家听后，纷纷鼓掌。一时间，蜂场里流下了甜蜜的泪水。

回到县城的马行长，刚刚落座，微信提示音不断，手机铃声不断，座机响声不断。马行长真是分身无术、应接不暇，但就是闹不清为什么今天电话、信息这么多，索性任由它们把办公室的房间响炸，自己躺在沙发上闭目思索今天在乡下养蜂场的所作所为，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哪些地方需要跟进。

正在思考间，一个特别的手机铃声响起，马行长马上接听，刚想说几句套话，听筒中却直接传来了那个既令人兴奋有令人敬畏的声音：“马行长，你做的好啊，为我县脱贫奔小康出了大力，立了大功。等一两天为你请功也为你庆功。现在来了客人，改天见面再聊。”对方挂了电话，马行长却是一头雾水，实在弄不明白功在何处。过了一会而，又一个特别的铃声响起，马行长不敢怠慢，因为他确切地知道这是河北分行行长的电话，立即接听后说：“行长，您有什么吩咐，请讲。”“我没有吩咐，是向你祝贺的，将来要组织全省范围内的支行行长到你里学习经验，你千万不要推辞。”

马行长说：“您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哪里有什么经验。刚刚我县委书记就把我说的一愣一愣的，您能给我点明一下吗？”“你真不知道吗。你在养蜂场介绍‘裕农通’的情形，上抖音了，点击量已经有二十多万了，你现在是网红行长了。我都羡慕你啊。”分行长说完挂了电话。

信贷部主任敲门进来说：“恭喜行长成为网红行长。”

马行长说：“我也没有想到‘抖音’传播这么厉害，我们原来在县电台投放的广告效果，连这个百分之一都不到。养蜂场王三依靠‘裕农通’即将脱贫致富的事迹应该是个典型，我们也借助‘抖音’进行宣传，既能帮助他学习、使用‘裕农通’，又能宣传我们的贷款政策。也许这样，我们能将‘裕农通’智慧平台推广到千家万户。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驻村干部到我们这里询问贷款政策，我们就有可能拖全县‘扶贫攻坚’的后退，甚至是全国‘扶贫攻坚’的后退。走，让‘抖音’‘抖’起来！”

马行长带领“裕农通”团队走遍了全县的所有的村庄，让老百姓彻底知道了“土地”就是自己的财富，就是自己的存款折，就是自己靓丽的名片。乡村代办处更是成熟一处，扶植一处。这样一来，大大提高了精准扶贫、脱贫的效度、速度。

一天，马行长忙完工作，自己独自一人到田间走走，然后拿起手机，玩起“抖音”来，边拍边说：“春，绝对是一桢浸染着生命之色的画布。新绿、嫩绿、鲜绿、翠绿，满眼的绿色呀，温柔着我们的视线。还有那星星般闪动的一点点红、一点点黄、一点点粉、一点点紫呀，也惊喜着我们的目光。我们一定要春学习，做一个内心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