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夜色

文/黄柳军

晚饭后，我们一家子又到河堤上散步，感受故乡忽明忽暗、忽远忽近、忽暖忽冷的夜色。

自去年十月做了一次手术之后，我在家休养了三个多月，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故乡，越来越喜欢故乡的夜色了。

故乡的河流，宁静而温柔，就像母亲宽广的胸怀；故乡的夜色，神秘而多情，就像远方游子的思念。

我们排成一队，像一群大雁，沿着河堤向墟镇方向走去。浅浅的、弯弯的河水，在路灯映照下，现出朦胧而秀丽的面容。两边的榕树，又长高了，绿色的胳膊上，挽起红色的灯笼，给春天增添不少姿色。

整个春节，我们都会以散步的形式，享夜色，话团圆，互相鼓励，共度美好时光，希望来年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每次回到故乡，最快乐的一件事情，就是陪伴母亲散步，以最简单的方式，拥抱故乡的河流和夜色，释放积郁成疾的暗伤和思念，我就会获得一种亲情，浑身充满力量。

记得躺在手术台上时，我不惧怕死神的降临，却害怕自己再也回不到故乡，不能陪母亲散步，不能拥抱在内心深情呼唤的故乡夜色……直至手术之后，我侥幸逃过一劫，回归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很想飞回故乡怀抱，闻一闻那片天空的味道，说一说历经生离死别的痛楚！

是的，身处异乡，灵魂却始终还是属于故乡的。想想在外漂泊多年，我时常独自沿着灯火通明的街道，寻找故乡的夜色，祝福善良的母亲，一切安好！

故乡的夜色，成了我思念的影子；故乡的一景一物，成了我舍不得放弃的诗行。

今夜，比往常更加宁静，我抬头望着温馨的夜空，感觉自己是一颗半明半昧的星星，仿佛就要离开故乡。偶尔吹来一阵温暖的春风，我又觉得自己是河水中的一朵涟漪，或者是一条小鱼，尽情绽放内心的幸福快乐，被亲情紧紧包围。

对故乡的情意，对亲情的渴望，我是颇有感触的，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远古时代的诗词。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句诗词，大概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都会牢记于心。这是杜甫《春望》中的一句诗词。

唐肃宗至徳元年（756年）八月，杜甫从鄜（fū）州（现在陕西富县）前往灵武（现在属宁夏）投奔唐肃宗，途中为叛军所俘，后被困居住在长安。这首诗作于次年三月。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作于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当时长安被安史叛军焚掠一空，满目凄凉。杜甫眼见山河依旧而国破家亡，春回大地却满城荒凉，在此身历逆境、思家情切之际，不禁触景伤情，发出深重的忧伤和无限的感慨。

现在，那些远去的游子，想家了，可以打个电话发张微信图片，甚至视频，再不用抄抄写写、冥思苦想挑灯写信，历经数天数月几经周折，才把思念寄回到亲人身旁。

除了通讯，交通工具也异常发达。飞机满天飞，和谐号高铁列车满地爬，想回家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散步途中，我被腾空而起的礼花吸引了视线，直至母亲说了一句“你老师也散步来了”，我才匆匆把又惊又喜的目光投到一个迎面走过的身影，可惜刚好是阴影处，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偶见小学老师，感觉故乡的夜色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温暖了。

母亲接着说她平常散步时不时碰见我小学班主任胡老师。

胡老师是我读小学六年级时的班主任，教数学，现已退休。

因我数学好，所以对胡老师的印象极深，他当初的样子依然记忆犹新：中等身材，微胖，白皮肤，说话甜甜的，很清晰……

遗憾，三十年后的一次偶遇，我与数学老师在故乡的朦胧夜色中擦肩而过。

我爱故乡，我爱故乡的小河，我更爱故乡的夜色。但愿新的一年，我时常会碰见故乡的夜色，不管是在遥远的他乡，还是在迷茫的梦中……

202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