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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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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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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山尖

文/一斤

近来做梦。梦见带着小儿子参观霓屿中学。孩子们穿着破旧,坐在四面漏风的教室里上课,全神贯注,鸦雀无声。我要他学习一下人家,他却不以为然。我甚为恼怒。梦境异常清晰,却被一两声鸟啼惊断。

鸟声清脆悦耳,它与山尖云雀的鸣唱有一拼。明媚春日,山尖的云霄里流淌着一股音乐,洗得你肺腑通透,沉醉不已。回过神来,仔细察看,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它大概挺得很高吧,难怪有“叫天子”的美誉。只有极少数雨后的日子,天空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我们方能一睹其风采。仰首望,句号点点,悠悠晃晃,直晃得你眼花脖子酸,晃得黑点变成五线谱,劈头盖脑从高空倾泻而下,让你甘心败下阵来……

至今想来,如在梦里。初中三年,有很多的日子是在梦也似的人与自然的合唱中度过的,它让我们的生活苦中生甜,滋润了我们,丰盈了我们,也让我们得以成长。

(一)

我们大都来自渔农民家庭,生活艰苦,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吃番薯丝,一个星期难得吃一次饭,还是家里人省下来的凭粮票购买的糙米。配菜是咸鱼干或鱼生、沙蟹生、辣螺生等,是父母舍不得吃,利用农闲时间从海滩、岩头采集来的,他们用空玻璃瓶盛好,让我们带到学校去配一周。只有少数从事大网生产的渔民的孩子,在秋、冬季节可以配上鱼鲜,但这样的次数有限,因为渔民能卖钱的大都卖了,偶尔分一点到家里给妻儿吃。即使分到家里的鱼鲜,纯朴好客的乡民也不会独享,而是把丰收的成果分享给亲戚、朋友、邻居,自家只留下一小点。至于从事张网的农民的孩子,像我,连偶然的大快朵颐的机会也是极少的。能配上鱼末、鱼生已经是很好的了。每年的三、四月是最缺配菜的,有时我们带一点咸菜或酱卤,有时什么也没有,只能配西北风了。大家坐成一排或围城一个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一夹着朝晖或夕光下饭,绝对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那时我们蒸饭,一人一个饭盒,前一餐吃好要准备好下一餐的,自己注好水端到食堂里,等老师姆叠好蒸熟。当时我们只有一个水井,在食堂前边。它基本能满足近二百号人的吃水、洗漱问题。但酷暑的七、八月间常常缺水,水落石出,我们往往要爬下去舀水。有时我们还要跑到山上的山泉边汲水或山下的水沟里提水。那时不管水质怎么样,只要水是干净的,就权当是卫生的。那时蒸饭是烧煤的,煤是老师带领学生去东岙或下郎运来的,山高路远,羊肠蜿蜒,大队人马如搬家的蚂蚁,扛的扛,抬的抬,提的提,走走歇歇,历尽艰辛,才把煤运到霓屿的最高峰——山尖。下郎到山尖的山路相对平缓,要好走。东岙到山尖的山路,崎岖陡峭,且不规则,有的坡度极大,如果不小心脚下打滑,便会滚落到底,粉身碎骨。我至今想起那块必经的往下斜延的巨石,仍胆战心惊。记得第一次经山尖到东岙去,我吓得不敢伸出脚去,往下瞥一眼,便头晕目眩。何况我们小小的年纪,身子发育差,掌控力不佳,又背着与我们差不多重的黑煤,万一一步走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山尖海拔331米,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的低1-2°C。冬天西北风呼啸,我们坐在破陋的教室里往往冻得瑟瑟发抖。腊月季节,我们靠不停的走动和撞身来取暖。一下课,男孩便轰出教室,找一处有阳光照着的墙壁,站成一排,分成两队,用力向对方撞挤,以生出一些热量来抵御寒冷。女孩则择一隅静静地嗮太阳,说一些女孩子关注的事情,不时发出轻轻的笑声。在缺衣少穿的年代,我们衣衫单薄甚至褴褛,但谁也不能遏制我们青春的活力。在微暖的冬阳中,在春天不远的红尘路上,开成一朵朵轻愁似的山茶花,多好!

(二)

从家到学校,山路崎岖,路途遥远,最近的郎等也要走半个小时左右,远的石子岙、南山要走上一个多小时。山尖附近的路两旁布满了坟墓和棺寮,阴森恐怖,平时少有人走,清晨和黄昏更是阴气浓重。一个人走在路上,往往是头皮发麻,脊背生凉,恨不得生双翅膀,一下子飞到学校。春天的山尖往往烟雾缭绕,几米远便看不真切。有时只听见窃窃私语,却看不见人影,让人怀疑是鬼迹出没;有时天气明明好好的,一下子风云突变,大雾把山尖围个如铁桶般,让人辨不清东西南北。只能傻傻地怔在那里,直到好久才回过神来。春天上学,这样一惊一乍的事是时常发生。冬天上学,西北风扑面,直打得你两颊发红生疼,睁不开眼睛。我们走到顶风处,往往是背着走。有时风紧雨骤,雨伞常被打翻,我们走到学校往往是“落汤鸡”一个。只能用干毛巾简单擦一下,便湿漉漉地坐在教室里上课。住校生还好,通校生遇上这样尴尬事的概率要大的多。初一时我们是通校的,每天要早早地起床,忐忑地走在上学路上。有时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钻,不顾左右,生怕身后有什么突然叫你。有时想起老人讲的有关山尖的神秘故事,突生凄凉,便吼歌来为自己壮行。那时没有手表,靠天光判断大致时间,为了避免迟到,经常抄小路走捷径。山间小路是樵夫为了砍柴、运柴方便硬是用脚踩出来的。泥泞坑洼,乱石嶙峋,只容一人通过,要小心翼翼踏着才行,如果滚下去,生命花儿就谢了。

初二开始我们住校。当时睡得是土铺,几十人一个小小的寝室,拥拥挤挤。寝室只有一个通向隔壁教室的小门,没有门板,一直开着。窗户倒是有两个,前一个,后一个,但学校为了阻止寒冷的肆虐和对学生的管理方便,后窗已经用土石封死了,前窗也封了一半,上部分用塑料布钉着,投射进来的光线晦暗,让人感觉像个牢房。我们打通铺,每人一床薄薄的棉被,草席下面铺的是稻草。冬天棉被一卷,靠彼此的体温和呼出的浊气取暖。春分以后,气温快速上升,病菌繁殖迅速,由于空气差和卫生差,我们皮肤患了一种怪病——疥疮,瘙痒难忍,越搔越痒,越痒越骚,如此反复,最后躯体、四肢都是血淋淋的,让人不敢卒看。寝室里只要一个人生了疥疮,其他人几乎都会被传染上,幸免的可能性极小。我当时也被染上了。我们从高年级同学那里听说菜油拌硫磺可以治它,菜油倒是有的,但硫磺何来?后来听说化学老师那里有,大家便去讨。林老师那里储量无多,供不应求。为了避免大家浪费,他干脆制成药膏供给我们。我连续抹了几次,随着湿气的去除和个人卫生的改善,便渐渐好了。

初三时我们睡格子铺,住宿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仅睡一人的小床挤了两个人,但我们已经是很满足了,可以找自己喜欢的人搭铺,寝室又换到了教室对面,有门有窗光线又好,莫大喜焉。

当时偌大的学校没有一座像样的厕所。女生起夜要走很长一段路,到解放军养牲口的一个小营房里去。夜里黑乎乎的,冷凄凄的,非常不安全。男生起夜卫生观念好一点的可能会找一个稍远的旮旯,差的就直接排在寝室周围甚至门前。校园里洋溢着一股臭气。这严重影响学校的形象和师生的健康。于是我们在老师们的带领下,从山巅搬下一块块乱石,筑成了一座男女生隔开的厕所。使男女生从此有了一个蔽羞的地方,它既消除了女生潜在的危险因素,又大大改善了学校的卫生条件,可谓功德无量。

(三)

我们那一届初一两个班级,初二成了一个班级,初三只剩下38人,男生31人,女生7人。那时女孩子读书的很少,80年代中后期才逐渐增多。我们上午上三节,下午上两节,一周上五天半。白昼的山尖静谧,只有风声雨声鸟鸣声。再加上读书声,构成一首天人合一的变奏曲。它是一个非常适于读书的地方。我们坐在简陋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注意力不能集中时听听鸟鸣,看看风从松林里腾过、掀起松涛。下课时把老师围在讲台,弄清我们课上弄不明白的问题,有时要直到下一节钟声响才放他们走。记得柯受钦老师常被我们团团围住,一则物理难学难懂,二则柯老师亲生和善,有调皮的学生拍一下他肩膀,甚至抚一下头,他总是笑呵呵的,一点也不生气。所以大家也乐于和他亲近,没有隔阂感。那时教我们的都是年轻人,校长黄忠波老师也很年轻,只有张孚志老师年纪大一点,他是我们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教书咬文嚼字,一板一眼,上课非常扎实,不弄花拳绣腿,要求又极其严格,所以我们不敢丝毫马虎,大家语文学的都不错。特别是文言文,他带领大家字字落实,但又不失灵活。他放手让我们背记注释,引导我们梳理特殊字词句用法,然后及时测试我们。我们也认真完成作业,遇到模糊的和同学交流,真不懂的才问老师。上课的氛围非常好,教室里一点不和谐的声音也没有。

晚上头6点半到9点集中在教室里自修,老师在与不在大家照常自觉。大家唯班长马头是瞻,有什么事情都会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也不会为难大家。因此大家关系非常好,很少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那时我们有了煤气灯,有一人专管,他往往要提前15分钟把它打气燃亮,然后挂到教室的中梁上,等候同学们的到来。工作十分辛苦,可他没有一句怨言。煤气灯把教室照得如同白昼,我们在灯下安静地学习、作业,只听见周围的风声和虫鸣,偶尔会听到小小的叽啾声,回头一看,是两个同学在讨论问题。这声音如同天籁,融入了周围自然的声响之中,十分和谐。晚自修结束后,大家轻轻地走出教室,到寝室洗漱、睡觉。需要继续学习的同学会点亮自制的煤油灯:它通常由一个墨水瓶和一小截铁皮卷与一小股棉纱组成,里面灌入煤油,便是一盏灯火了。一朵微小的橘红色灯火在黑暗中盛开,又一朵橘红色的灯火盛开,一朵接一朵,次第开放,慢慢地连成一小片,把黑暗照亮、推远。风是调皮的,从教室外悄悄地溜进来,让火焰在黑暗中跳跃,把少年的影子投在墙上……然后缓缓凋谢,直到最后一朵,在风中轻轻摇曳,梦幻温暖。

大概是八五年以后,才有了电灯。一匹三马力的发动机是从教育局争取来的,由一个老师专管,电灯一亮,教室里灯火通明,和周围浓重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电灯只亮到九点半。九点半之后,教室里照样是一片灯火摇晃。

早上我们通常很早起来,在操场上跑几圈后,然后来到山脊或山凹,面对着东方大声朗读,一课又一课,边读边等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不一会儿,东方地平线上一片红,光线慢慢从海上延展过来,投射在山上,把我们裹挟起来……我们仿佛一只只涅槃的凤凰在霞光中熊熊燃烧。有时有雾,阳光突破雾障从天空中散落下来,驱散的晓雾在我们身旁轻轻飘荡,我们如在仙境。特别是在雨霁的春天,蓝天如洗,漫山的映山红盛开,花上滚着露珠,晶莹剔透,朝晖投在花瓣上,折射出一片灿烂,妙不可言。

我们通常是周六中午回家,周一早上回学校。初三时,为了多学习,我们几个人常常约好周日就到学校,或者干脆就不回家,有时一呆就是一、两个星期,大家合作学习,遇到不懂的就互相探讨,有时为了一道题争论不休,要花上个把小时。自己到食堂里煮饭,向老师姆借一点油、盐什么的,她们都非常慷慨。我们烧了食堂的柴火、煤炭,老师也不会跟我们计较。那时学校是非常支持我们学生学习的,尽量给我们提供条件,我们由衷感谢。

(四)

那时山尖几乎没有实验器材,也没有什么体育器材,更没有任何的阅读书籍。学生的课余拓展可谓一片空白。但我们不缺课后生活,我们有自己独特的娱乐方式和途径。课间我们通常在走廊里跟同学、老师聊聊天,开开玩笑,可以在教室前的山坪上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中午或傍晚饭后,如果离自修有比较长的时间,我们会到较远的山间地头走一走,逛一逛,有时甚至逛到百步峻去,在村里走一遭,然后返回来。来去大概一个多钟头,快的一节课时间。有时我们会组织几个人到山上打野战,穿壕沟、钻碉堡。有时会举着自制的火把去探寻防空洞,穿过黑暗、潮湿、长长的地道,从山的这头进去,从山的那头出来,一直到无路可走。然后在悬崖上朝着对面的村庄大喊几声,才兴尽而返。

周末呆在山尖实在寂寞无聊。有时会跟老师到周围村庄去看电影。那时没有电视,露天电影算是海岛乡间比较常见的娱乐了。每到电影进村,整村人往往是倾巢出动,村民早早地派遣孩子把位置占好了。渔村的展播空间狭窄,常常是幕布的正反面都站满了人。后面的人看不到往往要站到椅子上,甚至爬到树上的、墙上的。有时路途遥远去晚了,看得很不爽快,但我们还是很满足。正月里,渔村有搬社戏的习俗。记得有一年田岙渔业大丰收,搬七天七夜的大戏。正好学校刚开学,不很忙,我们师生也去观看,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转转。我们京剧也听不大懂,只是远远地瞅着一个个花花绿绿的戏子走进走出罢了。我们照常很知足。

在几乎没有业余生活的远离村庄的山尖,回家极不方便,可我们洞头本岛的老师通常一呆就是几个星期,一两个月。有好几个老师在山尖执教了好多年,把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霓屿的教育。我所知道的教了近十年的就有林明琛老师和曾福顺老师。曾老师在山尖呆了9年,直到80年才调到双朴中学,他的小儿子是在山尖生的。林老师也在山尖呆了9年,他是我们的化学老师,书教的好,带出了像黄小波这样的在全市获奖的学生,这在当时的霓屿是异常之艰难的。但林老师做到了,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据说他的两个女儿也是在山尖出生的,当时老师姆在食堂煮饭,忙时,往往是抱着一个背着一个。一家人住在没有人群的山尖,很少回家,少则半个月,多则半个学期才回一次家。拖家带口极不方便,有时就派遣一个人回家,多带一些食品和生活日常品,筹划度日。有时有人声喧哗是幸福的,周末的山尖往往静寂得可怕,特别是在黑漆漆的不时有异动的夜晚,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如何熬过的?

(五)

山尖周围山上尽是莽草和坟棺,一片荒凉。许多老人讲古,说山尖有很多灵异的东西,更让山尖笼罩上一抹神秘的色彩。当时学校操场右手一侧山丘下的一座小营房里住着陈奎友一家。奎友是乐清人,是一个杀牛匠,挂着一架如瓶底厚的浅咖啡色眼镜,眼色浑浊,据说他的一只眼晴是狗眼嵌的,我们半信半疑。看到他时,他常是背着一只褪了色的军绿色帆布包,出门或回家。他的妻子听说是西岙山头的一个寡妇,嫁了奎友后,便被婆家赶了出来,无处住,便落脚到了营房的几平米的闲置房里。他们养有一个儿子和一串脏兮兮的女儿,都没有读书,帮助家里干家务活和养牛、养羊,还养着一群凶悍的狗。夜半有人走动,狗便吠个不停,让人心安,同时也滋生无限凄凉。后来奎友死了,就葬在我们教室对面的山上,他们一家人也不知搬往哪里去了,山尖更是一泓凄清。

那时读书,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却常是忍饥挨饿。有一次深夜自习回来,实在饿的受不了,想到奎友店里买一点零食吃。我们踏着月色而来,在狗吠声中敲门。可能是奎友心情不好,也可能太晚了惊扰人家的美梦,奎友破口大骂。我们在他谩骂声和狗吠声中仓皇逃离。

山尖岁月最难忘的是初三寒假我和忠进俩人守校。夜里寒风凛冽,呼呼作响,如鬼哭狼嚎。我们蜷缩在寝室里,风不断从门缝里和塑料布破损处窜进来,常常把油灯扑灭,有时候我们尽力用手帘或书围遮着,还是照样的命运,弄得我俩面面相觑。幸亏学校给我们准备一支三节手电筒,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在黑漆漆的夜里面对无垠的黑暗和诡谲,我们将是如何的心惊肉跳了。白天尚好,只顾学习,学习累了,出去走一圈便好了。黑夜里,我们每隔一两个小时便要出去巡视一番,确定确实没有财产损失后,才可以上床睡觉。我们除夕夜也是这样过的。有一夜,我们看书睡着了,睡眼惺忪地醒来,迷迷糊糊听到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我们以为来了小偷。忠进胆子小,躲在我背后,我打着手电在前面,查遍了各个角落也不见什么异常。后来在食堂看到一块塑料布剥离下来,在地上被风拖拽着,弄出的声音好像人的脚步。原来是虚惊一场。

八七年我在山尖代课,寒假我又守了一回校。人虽然大了,胆子也大了些,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我当时寝室的门正对着奎友的坟墓,总感觉他时刻都盯着我。夜里我出来巡视第一道电光便是扫向那里,让人不由自主有一股恐怖漫延心头。谢天谢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山尖那种仙境似的大美确实是令人向往和陶醉的。现在每个季节都有各地的追梦人驱车去山尖,心满意足地拍下霓屿的瞬息变幻的美景。可未等他们离开,一眨眼便什么也没有了,如做了一场梦。尽管非常失落,可梦境令人时时回味。同样的,三年的山尖生活短暂、纯洁、美好,如同一个少年的梦镌刻在我们的生命中,让人不时忆起。

十六年的山尖办学艰辛、奋进、昂扬,是霓屿教育的一个重要阶段,它影响了几代霓屿人的成长。但是当你看到山坳里那零落、萧瑟的营房时,你甚至会怀疑这是我们曾经的学校。更何况一个没有如何类似经历的后人。只有接受它洗礼的我们才会对它多看几眼,在意它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我喜欢到山尖走一走,看一看,每年都会去几次,让它如梦一般在心里涤荡几回。因为它已经融进了我的血液里,无法分析。

又是一年春天,云雀又该叫了。呵,山尖,梦也似的山尖!将永远在活我们的心里……

2019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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