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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谟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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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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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楼慢时光


 

多年以来,对海口骑楼街总有点唯恐避之不及的心态。

曾经有事不得不驱车从解放路、博爱路一带经过,几公里的路段,车多人多,在乡下踩足油门风一般走的速度惯了,这一段路着实让人憋屈。

海口怎么会有这般子的路?这路面本就极狭窄了,偏生车挤车人扎堆,常常有成群成队的电动摩托车涌入这片拥挤得不成样子的街道,甚至有三三两两的人横行于车行道间。唉!这交通秩序!乱!因为这,私地里一直埋怨海口交警为何不管一管。

有过几次车行在解放路被堵的经历,对这几条骑楼街总有种抵触之感。

三十年前曾在这一带附近读书,经常去解放西路的新华书店找书看书。那时的车虽没有现在多,但那时骑楼街里人群也同样扎堆,特别是大名鼎鼎的“得胜沙路”。那时得胜沙路还没设为步行街,这一带多是各类衣服批发地。整条街,各类衣服各种霓虹让你眼花瞭乱,各类大小车,各类怀揣着希望的闯海人在这里行色匆匆……

那时,人群中那个乡下年轻人看着这世界满是惶恐不安,无所适从。

时光是个妙物。时隔三十年光阴距离,当再次步入这片人群扎堆的骑楼时,感觉骑楼街车挤车人挤人是这座城市的必须景观,这片区域只要你不是开四轮车进入,你或步行或骑行,随处驻足闲逛,把生活中诸般事放一放,你才会感受到骑楼老街的诸般好。

慢节奏是这里的主旋律,无论是解放西路博爱路中山路的车行道人行道,还是步行街得胜沙路,你涉足期间得放慢脚步。你若驾车经过,须得脚底下紧控好刹车板紧盯着路面让车轮慢慢挪,车内最好播放些梁实秋的《雅舍》周作人的《苦雨》之类的散文诵读,在那清清淡淡的语感慢慢的语速中冲和去你堵车的焦躁不安,以一种慢的频率去赏看车前的诸般老街景观。

或许你得在某个周末给自己放个假,在离解放路远远处就找个路边车位停下,循着骑楼街的热闹徒步而往,不管不顾今天明天事,且在这一带恣意闲行。

世事多扰,给生命偶尔一次任性,让一直紧绷的神经元放一次松,那是生命得以良性循环的一种尽兴。

在骑楼老街走着,索性来阵雨才好!你想。

撑着雨伞彳亍于这一带的长巷短巷,听着雨打在雨伞上的咚咚声,让那松一阵紧一阵的淅沥沥淅沥沥雨音放松你的神经,那是三十年来挥不去的旧梦。你抬抬雨伞仰看街道两旁剪影般重重叠叠的老骑楼在雨幕中渐行隐去。在雨的色调里,那些带着欧派风格的楼顶檐口天际线上波浪形、涡卷形、几何形的各类雕饰,那些方形、半圆形、敞肩形、尖形的各种窗户拱券弧线,那些外墙体上百鸟朝凤、双龙戏珠、海棠花、梅兰竹菊、莲池鲤鱼、松鹤延年、宝瓶等灰塑浮雕,以及墙体上那些青苔斑驳岁月烙印皆在雨水的浸润下氤氲发光,苑若初恋时分少女那阴晦敏感的眼神。雨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咸味,那是爱之泪的咸涩吗?

综合这些,骑楼就不只是欧派风格的味道了。

说到骑楼味道,你得走进骑楼街曲折狭窄的小巷子里,走一走新华南路西门街、东门街,走一走解放东路……那些小巷子里满是各类特色美食。

若是大热天,不妨走进街边小店点一份鸡头碗椰汁清补凉。门外车水马龙诸般热闹,门内却是椰肉大枣桂圆参杂着的诸般惊喜。坐下,且慢慢咀嚼这份甘甜这份清凉吧!最好是来两份,一份给你身旁那位怯生生的她。傍晚时分,街上霓虹次第亮起,路边的文昌鸡饭小店临街玻璃厨柜里挂着黄橙橙的肥鸡着实诱人,牛杂店里的牛腩鲜味也会诱你食欲大发。你走进,点一份鸡饭,或来一盘牛杂。店面不大,但海口骑楼独特的味道定会让你在饱嗝连连之后,不忘于门前多留意一下这店名门面。“欢迎您下次再来!”胖胖的店老板憨笑着说。你何尝不也是这般想?但这方围几公里的闹街小巷,哪个店面不都如此?物美。价廉。这就是骑楼老街回头客的王道。

解放西路是时尚的天下。在这儿可挑选到当下海南最新潮的各类衣服提包。若是带女友逛这路段的话,你得做好一路拎着大包小包跟随的心理准备。但那得年轻!那得手机微信钱包里数额足够大!

逛海口骑楼,总得去一趟得胜沙。

不太长的一条街,有两公里么?一趟下来,你会觉得用一天也走不完!在非遗馆里,你可赏看各类海南特有的非遗工艺品,什么纸狮头灰塑鸱吻瓷制骑楼造型,什么纸风筝黎绵七彩风车等等,那是海南特有的物件,密密麻麻林林总总满屋子都是,总会有一些让你不忍放手的玩意,细细把玩下来,怕这就得半天时光了。在沉香花梨工艺馆呢?你看各种雕得活灵活现的木雕,嗅嗅店面里游离着淡淡的沉香味道,唉!你也难轻易移步。你也会喟叹人生太欠缺这种香味了!似乎这些年来每天都是在匆匆间忙这忙那,每次来海口总是一趟忙几件事,何曾好好逛过骑楼?每天早醒晚睡,何曾就着懒起的晨光细细嗅过生活中这般淡淡清香?

轻轻走进幽暗的天后宫陈列馆展室里瞻仰天后宫历代遗物,且让门口处那两扇朱门虑去门外的红尘喧嚣,以一种虔诚心性品读残碑遗柱间历史的蛛丝马迹人类的诸般兴怀吧!“海阔夜珠光天柱日高生汉色,花香风浪静蜃楼月朗定禅心”,曾在何年,琼州这片蛮荒已随着历代仁人志士不遗余力耕耘,已渐成为海上绽放文明华光的明珠。曾在何年,这片区域劳碌的人们已知道风浪静“月朗定禅心”。

天后宫里有《天妃庙田记》碑,碑文记载了明代官员李廷珍在海南经历天妃灵验的往事,以及他组织捐款为天妃庙购买田产以图长久之计的善举。碑中所记天妃庙田产多少亩早已不重要,沧海桑田,几百年间区区田产已化为这片区域栋栋楼盘闹热地。而无论是居士善举信徒祈盼还是神灵护佑,国泰民安终是他们所期所祈所愿,不是吗?

逛累了,可去古榕簇拥着的琼剧馆听戏看戏。在那咿咿呀呀的戏韵里点一杯咖啡,在古树底下共那片荫凉慢慢品咂戏曲里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坐着,总有赖着不想走的念头。

你绝对想像不到闹市中竟然有这般荫凉!

得胜沙步行街是帅哥靓妹的天下。放眼望去,那些手里或揣着长短镜头相机或拿着手机或拍照或录像的年轻人,那些在街道中吹着萨克斯管弹着电吉它潇洒地挥霍青春的年轻人,那些手挽手头靠头沉浸爱河里的年轻人啊……走着看着笑着唱着舞着,风也在和着栋栋骑楼也在你推搡我我挠你般在街道两侧嘻嘻哈哈着。

……

慢行于骑楼街,禁不住步亦翩翩,不曾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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