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学者以调侃的口吻道:一部《庄子》,就是一本“内涵段子书”。意思是,《庄子》中很多篇目,表面像是在说“段子”,其实背后蕴含深刻的内涵。《庄子·人间世篇》中的栎树无用论,则是典型代表。
庄子在《人间世篇》中,以伐木者之口,道出了栎树的“作舟船,则曾沉于水;作棺木则很快腐烂;作器具,则容易损坏,作门窗则脂液不干;作柱子,则容易虫蚀”等一系列的例子,来佐证栎树的一无是处。
然而,在设想栎树的“无用论”之后,庄子又话锋一转,指出正是因为伐木者的浅见,以及历数的种种无用之处,使得该树种躲过了无数次被砍伐的劫难,成就了栎树“其粗百尺,其高数千仗,直指云霄;其树冠如巨伞,能遮蔽几亩地”的原生态景观。这看似无用的栎树,馈赠给人类的满目青翠,一片绿荫;并以一树之力,遮蔽着那些在其树下弱小植物的繁衍生息,使荒山不至于植被裸露;鸟兽虫鱼、生禽猛兽,能享用果腹之食;使人类,不至于在洪荒爆发之时,而遭受颠沛流离之苦……就这一基点,庄子诠释了大自然的生态意义——别以人类短浅的“实用主义”眼光来对待大自然,并提出了一个对于人类来说具有普遍意义的重要问题: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与环境之间的矛盾,而这正是人类生存和发展所必须面对的基本矛盾。
这就是庄子著名的“有用之用”和“无用之用”之论断,这也是“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观。作为一名古代的哲者、智者,思想先驱人物,在人类与自然,自然馈赠人类等关系,大处着眼,思考的并非眼前的实用功能,庄子最为重要的贡献在于:注意并认识到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与环境之间存在不可避免的矛盾,并提出了解决这一矛盾的具体方法。
无独有偶,福建省东山岛,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千方百计引进、种植的,用以抗风御沙的木麻黄,就“伐木者”的眼光来看,的确也是“无用之材”。因为它既不能作桌凳,更不能作栋梁。但是它天然的抗风沙能力以及耐盐碱能力,却是其他树木无以比拟和替代的;因此,同样成就了如今的东山岛“东海绿洲”美名扬。近年来,有“伐木者”,受海珍品养殖的利益驱动,肆意砍伐木麻黄,将处于防风抗沙的海边基干林带毁损,建设鲍鱼养殖场。为打击这些破坏生态的“伐木者”,东山县检察院主动有为,加大“生态检察”工作力度,将那些认为对这些妨碍自己养殖而毁林的“伐木者”,课以刑事处罚。近年来,该院先后对发生在耕地保护田、生态林地、防护林地等毁坏和破坏行为,开展立案监督,共立案监督3件4人;其中,法院已作有罪判决2件3人。坚决以法制的手段,对那些“伐木者”予以法律制裁。
因此,有学者认为,作为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庄子的哲学思考和探索范围远远超出了社会现实生活领域,而广泛涉及宇宙自然的问题。他对自然的兴趣和思考远多于儒家、法家和墨家等其他各家,他的自然观涉及也最为广泛,内涵最为丰富,观点最为深刻。
其中,庄子对自然的价值及其与人类生存、发展关系的认识和表现出的生态智慧,尤其深刻和突出,并具有极大的启发性。直到今天,对于我们正在进行的生态文明建设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