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昨晚，网友C发来一条求助消息，我一看，原来是一道小学二年级数学习题：小莉今年7岁，爷爷比小莉大48岁，妈妈比爷爷小36岁，妈妈今年多少岁数？

小朋友列式为：7+48=55（岁）  55-36=19（岁）  

答：妈妈今年19岁。

老师用红笔在“答：妈妈今年19岁”下面画了一道粗粗的红线，并连续打了三个“?”，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最近几周，老天好像跟我一样，遇到了烦心事，一直忧郁着脸，不是满脸阴云就是抽抽噎噎，再不就是白絮满天飞。家里阳台上，客厅里，沙发上，都处都是湿漉漉潮巴巴的衣服。我想在网上拍一台烘干机，又担心老婆指责我“家里现在这么困难，你还在乱买这乱买那的”。不烘，马上都没有衣服换洗了。正在为难时，电视里，大亮和子真正在风趣幽默地评点着新闻，说哪里哪些人找媳妇又上当受骗了，哪里探窗口又遭冷遇了，哪里的药是假的，哪里的亲人反目告上法庭了……还没有播几条新闻，广告就一条又一条的狂轰乱炸一番，不是卖药就是卖酒，再不就是皮草节，红木家具什么的，让我不知信哪个为好。

说起大亮，我这个历来不追星的人，竟然还真追了一次呢。今年大亮到天堂寨来主持天贶节活动，我跟他套了一会近乎，还跟他同框照了几张像，但一直不好意思给人看。因为我深知，别说是跟主持人照相，就是跟世界名人握手拥抱也不管用呀，我还是我，我现在已成为典型的“百万负翁”，他也帮不了我一点忙。这不，今天好不容易把同行用尊严和屈辱争取来的两万多“补差”款给盼来了，“嘀咚”一响，收款短信一到，激动不到两分钟，我就轻快地用手指把它给点进了易贷卡里了，就像刘姥姥说的那一两银子一个的鹌鹑蛋一样，“也没听见响声儿就没了”。正在我感叹生活之“困”时，网友C突然发来这条消息，让我这个曾经一度酷爱过数学的老教师，真是“困”上加“惑”了。

拿过题目，细读了两遍，感觉问题肯定不一般，因为这位曾经当过县级领导的大干部，居然向我这个小学教师求教，我可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于是，我郑重其事地找来纸笔，在纸上分别写上“小莉”“爷爷”“妈妈”，在“小莉”下面写上“7”，在“爷爷”下面写上“7+48=55”，再在“妈妈”下面写上“55-36=19”，是这样算的吗？那“妈妈”12岁就生“小莉”吗？如果这样算是对的，那改卷老师又怎么会特别加画一道重重的红线还连打三个问号呢？印刷的学生作业不应该有错，老师也不会随便打问号，那错的只能是我的思维，可能是没有很好的弄清题意，或者是没有找到题目的“陷阱”之所在。于是，我再仔细读题，再列式，再比划，可是算着算着，比划来比划去，结果把我彻底弄糊涂了，心里烦燥不安起来，真是算不清，理还乱。于是，我把截图发给儿子，问“你会算吗？”刚发出，就收到回复：“正因为不会，才寻找数学老师”。不对呀，儿子怎么这样跟我说话呀？我戴上老花镜一看，原来我把“你会算吗”几个字发给了网友C了，坏了，老领导这么看得起我，屈尊向我这个最底层的小学老师求助，我竟然如此唐突地“反诘”，让他难堪，多么地对人不尊重呀？于是，我只得赶紧回复：“我发错了，我在找人算。”

见儿子半天没回复，想他可能在加班或是有事，我便把这道“难题”发给了远在苏州的一位数学大师。然而发了半天依然没有回复，我只得电话求助，不想他说他正在“共修”，我只好再次拿起题目反复琢磨，琢磨来琢磨去，就是琢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学生写错字答错题，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犯错，才需要我们老师去“传道授业解惑”。然而现在的教科书、作业、试卷都经常出现这样那样令人不可思议的错误，就真的令人困惑不已了。记得若干年前，邻居读小学三年级的小孩来让我帮着做一道附加题，我做了半天也没有做出来，求教小学中学数学专职老师，都没做出来，最后只好说是题目出错了。像这样的乌龙事件，我经历过不少，只能是唏嘘了事。

就在我脱完衣服准备洗澡休息时，电话铃声骤响，一看是苏州数学大师来电，我急中生智，钻进被窝里接电话。大师说这种做法是正确的，题目出的有点问题。于是，我赶紧把大师的结论转发给网友C，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

常言道“四十不惑”，而我今已年近六旬，却越来越困惑了。妈妈怀了我十一个多月，命运之神强拉硬拽地把我拉进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地主家庭，特殊政治背影断送了我的求学梦，后来侥幸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工作却一直是领导为我做主，再后来，亲戚父母为我婚姻做了主。而今山穷水尽，债台高筑，陷入窘境，惑之大也。

今冬的阴天天数应该说是我有记忆以来最长的一次了，据天气预报说，近一周内都是雨雪天气，近十五天内仍然是，近一个月内还是，那一个月后呢，该不会还是阴天吧？啊，天啊，你到底要阴到何日才是个尽头啊？这整天头上顶着一口灰色的大锅的日子，让人简直压抑、恶心到了极点。

2018，本来应是一个非常吉祥的数字，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一年真的是悲苦的一年。是不是因为是属狗？今年我不仅被“狗”狠狠地“咬”了几口，还弄得心情特别的不爽。2019年属猪，我该不会干出一些蠢猪的事吧？我突然想到，我的属相太不好了，什么不能属，偏偏要属兔，弱小，无能，只有落得个被犬咬被鼠欺被虎吃被龙蛇追的凄惨境地。

还是回到那道奇葩的小学二年级数学题。其实就题论题，它并不太难，可老师的那一道红线和三个大大的问号，却把孩子和家长引入“歧途”。纵观近四十年小学数学课本和基础训练、考试卷、教辅资料，都不成体系，存在各自为“战”之局面。据我所知，学生数学成绩总体较差，两级分化严重。究其原因，与我们的教学体系不无关系。随着数字化时代的到来，我们的大多数学生都将成为一线“劳动者”，我们的小学、初中、高中，有必要学那么高深的数学吗？我看过《王财贵北大演讲》，他说美国初中二年级才学平行四边形的面积计算和两位数小数的乘除法。苏州那位数学大师认为，小学一到三年级之前，可以不学数学，主要培养学生的兴趣爱好，读《论语》《大学》《弟子规》等经典文化，四年级以后再学小学数学，那是多么轻松的事？而纵观我们现在的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家长就逼着孩子数数、认字，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天到晚就忙着做作业、考试，编书的人，出卷的人，都是卖弄“聪明”的高手，把题目出得离奇古怪，绕来绕去，好像不把孩子们“考”倒誓不罢休似的。我的一位在省城教书的“特级教师”同学一语道破天机：题目不新颖，没有创意，谁给你钱呀？

我从教四十年了，学习了四十年，思考了四十年，却越来越困惑了：我们的教育到底何去何从？我们做教师的到底应该教些什么？是为“考试”而教，还是为培养“能力”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