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城
小城是祥和的,宁静的。
当我们来到小城时,轻盈的雾气正迷蒙地笼罩在小城上空。空气中微微的有些凉意,还带着些许潮湿的气息。地处于小城一角的湘北市场人群涌动,有些拥挤,不过却也感受不到大城市的急促匆忙,在我看来,这种生活状态刚刚好,犹如我们刚刚到达这里时的气温。
我们走进湘北市场,街道有些吵闹,不算宽阔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看起来更显拥堵。然而,似乎看不到这里的人们有着多少的焦虑,他们在拥挤的街道中砍价还价,一副知足常乐的姿态,典型的小城生活姿态。
一直很喜欢这样的城市,陌生中带点神秘,却又有着它的独特灵韵。小城不广为世人所知,也有着独属于它的质朴风景,犹如一块温璞的美玉。
这里的人们是淳朴的,却又似乎略显得封闭。当我们在一路上对当地的行人问及南洞庭位置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大都只是茫然地摇着头。不过人倒是热情,他们绞尽脑子想也始终还是不知道我们所说的南洞庭在哪里。他们大多数人似乎不知道那些身边所谓的风景名胜(亦或许那些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存在),他们似乎只知道简简单单地生活在这里,一辈子生活在这片祥和的土地上。
(二)小船
在一路寻问了许多人家之后,我们终归还是找到了我们所寻找的那个叫“南洞庭”的地方。在岸边,我们询问了几家附近人家如何联系坐船游湖的人,可他们大多数都只是茫然地摇摇头,摇头之后便又投入他们自己的生活之中去了。终于,一位中年妇女说可以帮助我们,并且给我们联系了一家可以去洞庭湖中游玩的小船。电话不久,有一位老人从码头走上来。老人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黝黑的皮肤,微微地有些鞠偻,简单的寒暄之后便带着我们下了码头。
老人的话不多,默默地带着我们下岸,穿过一片居民区,在尽头处穿过一张铁门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水边。老人的船停在两艘大船中间,一条小木板搭在旁边的大船上,有些摇摇晃晃的。我们从踏着木板来到大船上,接着又从大船辗转跳到老人的小船上面。
老人的木船应该有些年纪了的,不过是看起来却很是干净。船上的木板焕发着暗沉的黄色,透露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船上的油布滑溜溜的,似乎也有些年纪,但船整体看起很是干净清爽。老人说,这艘船已经伴随他有二十多年,二十几年他们两口子一直都是以船为家,在船上吃饭,在船上睡觉,在船上工作。
船,俨然已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一切。
在问及老人的家在哪里的时候,老人说他的家在上一个镇(没有听清楚镇的名字),开船也要个两三个小时才能到家。听着老人侃侃而谈,我忽想,他或许已离不开这水,这船了,计算回家的路程也都习惯用水中的航行时间来计算了。
在小船上简单的聊天之后,我们朝着洞庭湖中出发了。
(三)水域
老人与我们说,由于前段时间有乘客游船出了事,死了几个人,所以现在对于私自待旅客上洞庭湖游玩抓得比较严,在我们由岸边刚开始进入到水域中的那一段,老人让我们坐在了渡船的房子里面。直到在水中行驶了一段时间,当小船拐进了一片州与州之间的水域时,我们才从船舱里出来,来到了船头。
这时,我们已是离岸有很长一段距离了的。我出来站在船的一头,而老人则在船头的另外一端驾驶着船。马达哄哄作响,不过这声音在这片空寂的水域里,仿佛被周围的空气吸噬掉了一般,在这片宁静的水域中倒也不是感觉到很吵。
我们站在船头望着两旁的风景,两边的州上是成片的白杨。白杨整齐排在水域的两旁,高高瘦瘦的,仿若一个个挺拔向上的战士。老人告诉我们,这里州上的白杨都已有人承包了的,待到成熟的季节,人们便会用很大铁皮船将白杨树砍伐之后运送到造纸厂,而刚刚我上船时停靠的那两首大船便是专门用来运芦苇与白杨树的...
没多久,小船便驶出了那片狭长的水域,继而眼前的却又是另外一番开阔的天地。
我当时便被眼前这片景象所迷住了,远处是烟?是雾?我只知道眼前是茫茫的一片,再往前一点,还能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长带,在白蒙蒙的水汽中带着点灰色。偶尔,还能能看到远处点点帆影,但很快又如幽影般消散在这清幽的迷雾之中。我们站立在船头,望着眼前的洞庭湖面,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上头的太阳,只是,此刻太阳依旧还没有穿刺这清晨的水幕,整个湖面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给覆盖着,而站在船头的我们,也仿佛跌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里...
(四)芦苇荡
在水面航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我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地——南洞庭的芦苇荡。老人家告诉我们,其实,这也只是南洞庭中一个较大的州,只是州上边种满了芦苇而已,也不知为何会那么多人会喜欢来这里瞧。
老人驾着船带着我们顺着芦苇荡中的一条小河朝州中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在一个适合下地的地方才将船停靠在了小河边。小河两岸长着一排高高的白杨,而那两排白杨树后边便是一望无际的芦苇了。芦苇超过人高,青中有些带黄。
我站在河边,看了看眼前的这条小河,它本身与湖相连,看不出小河中水的流向,也不知水是从河里中注入湖中,还是湖水灌入小河,流向小洲,滋养着大片的芦苇。
或许老人早已看出了我心中的疑问,老人说这里本来就是涨水为湖,落水为州的。你别看现在这白杨树高高的,可是每当汛期来临的时候,这里最高的白杨树也会被淹没得只剩下树梢哦!停了之后我很是惊讶,于是我又回到了船头,站在小河中间望着两岸高高的白杨树。我不敢想象老人说的那个时候这里将会怎样的一片水世界。忽然又想着之前在船上问的为什么这么多小洲却无人居住的傻问题,不禁暗暗发笑。
很快,老人便帮我们搭好了船与岸之间小桥,并且为我们准备两双干净的胶鞋。芦苇荡中有一个路口,我们沿着那条小路朝里走去。芦苇超过一个人的高度,由于已进入了深秋,青绿的叶子大多已有些偏黄,已到了深秋。
终于,我们进入到芦苇荡中。这里满世界的只有芦苇,而在我们前方也只有一条小路延伸至芦苇王国的深处,仿佛在等待着人们的探险。在我们进去了之后我心里也才庆幸,辛亏脚下只有一条路,否则,我想我们还真的可能会跌入到了一个迷宫而无法走出了。小路本身也还没有开发的,应当只是当地人方便进入到州上去而简单地劈开的一条小路。我们沿着小路朝芦苇荡的中心走着,一路上有不少的芦苇倒下横亘在路中央,长长的枝叶还略显得锋利,当我们走过一段路程的时候,手上都已经被割的有些痒痒的了。
当我们进入到芦苇荡的深处时,这时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只有芦苇,以及在芦苇顶上滑过的风声。我忍不住仰着头,看着高高的芦苇,看着芦苇上方的天空,想着自己此刻正处在一片水的中央,不禁令人浮想翩翩。朋友则在侧耳细听着什么,于是我也闭上眼睛,侧耳细听,我听到,除了听到风声,芦苇的摇摆声外,仿佛还听到了芦苇荡王国中芦苇精灵在州中喧闹玩耍的声音...
(五)船上的午餐
从芦苇荡出来已经将近十二点,老人已经在船上开始做饭,而我们也准备打道回府了。回去的时候,老人特意沿着芦苇荡周边行驶,让我们继续欣赏一下这意犹未尽的芦苇荡。我则继续坐立在船头,看着州边的芦苇。州周边的芦苇根茎浸泡在水中,岸边的水黄黄的,带着州边上泥土的颜色。当我们小船一路驶过,激起了小小的浪花敲打在岸边,芦苇在水中摇晃着,仿佛在欢送着我们的离去。
在我们离州有些远的时候,我们又看到州的另一头有许多的白鸟,它们有的正在岛上低着头寻觅着什么,有的则展翅飞远,消失在洞庭湖的天际。船越行越远,州也慢慢消失在我们眼前,待我们回过神来,老人告诉我们,那是白鹭。
回到码头的时候已经正午,太阳也刺穿了所有的雾霭,显得有些毒辣起来。我们又回到了渡船内。老人的船依旧停靠在两首大船的中间,而午餐也已经做好。虽然吃饭的空间略显拥挤,然而第一次在船上吃饭却也另有一番风味。船随着湖中的水有些晃荡,耳边响着哗哗的水声,吃饭的时候人也有些晃荡,不过,这都不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
在用餐的时候,老人家嘴边总是在不停地说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不好吃,而其实她做的饭菜味道是好极了的。显然,她的客套话还依旧带着淳朴的气息,没有着太多修饰,似乎也不会掩饰。而她的客套话也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家里来了客人之后母亲经常在饭桌上说起的客套话,内容几乎如出一辙!
吃过饭,老妇给我们每人泡上了一杯擂茶。端起热乎乎的茶杯,我们又跟老人闲聊起来。老人告诉我们,在开船之前他还做过生意,也跑过许多地方。直到二十年前才买了这条船,在打了几年鱼之后便做起了这行,一干就是二十年。二十多年,似乎就这么一眨眼,就这么在水上过来了。
接着,老人跟我们讲起了芦苇荡。他说要是春天来就更好了,芦苇才长到其人腰的地方,整个一片青绿的世界中,风一吹,州上便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波浪,那个景色才叫好看。“风吹芦苇青针叶”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罢,老人还颇有诗意地念起了诗。
老人喝了一口擂茶,接着说,这里的日出日落也很美。老人还告诉我们曾经有几位摄影家租了他的船去了拍摄了日出。虽然我们没有看到过,但是从老人的描述中,我似乎能够感受到那种唯美的景象。矗立船头,一片霞光映红了整个江面,远处的州岛上是大片的芦苇荡以及成片的白杨林,水天一色,帆影点点,州中有湖,湖中有舟...
离开的时候,问老人午饭钱多少的时候,老人连连摆手,“本就是家常便饭,还要什么钱咯!下次你们要是再来,我们好去买菜,这次真的是非常简陋,还不知道你们吃得习惯不?”
然而,我们仍然还是给了老人一些钱,虽然不多,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片淳朴。
简短的旅程也就算这么结束了,也许我看到并非这里真正的名胜,亦或是这里最美景色的时候,但是我却看到了沅江它独特的一隅,也看到了只隶属于我的世界里的最美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