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个被人们谓之为“寒冷之至”的冬令节气,终于随着时令的迁延,伴随着北国的银装素裹翩翩而至。尽管大江南北气候大相径庭,但“冷”是所有人的感同身受。
冬至节亦称冬节、交冬。它既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又是中国的一个传统节日,曾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宫廷和民间历来十分重视,从周代起就有祭祀活动。《周礼春官·神仕》:“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目的在于祈求与消除国中的疫疾,减少荒年与人民的饥饿与死亡。《史记·孝武本纪》:“其后二岁,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历者以本统。天子亲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每修封禅。”《后汉书礼仪》:“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还要挑选“能之士”,鼓瑟吹笙,奏“黄钟之律”,以示庆贺。唐宋时,以冬至和岁首并重。南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曰:“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看来,在古代的官府,对冬至这一节庆,颇为重视,庆祝也极为隆重。在北方,冬至这一节日有一个吃饺子的风俗,据传还与神医扁鹊有着一定的关联。扁鹊,一生“兔疾行医,周游四方”,走遍了现今的河北、河南、山东、陕西等地,热情为百姓治病,成为远近驰名的医生。有一年冬天,寒风刺骨,雪花纷飞,天气格外冷。人们的耳朵冻得生疼,有的甚至都冻烂了。这一天,扁鹊冒着纷飞大雪的极寒天气,前来乡间为老百姓医疾,看到这种情况,心里极其难受。怎么办呢?他心急如焚赶忙教乡民们煎熬一种叫“祛寒矫耳汤”的食物,就是把羊肉、辣椒和一些祛寒药材一齐放在锅里煮,煮好后把羊肉和药物捞出来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样子的“矫耳”做熟吃。果然,人们吃了“矫耳”饭,喝了祛寒汤,顿时浑身发暖,两耳生热,冻烂的耳朵不久就好了。为此,家家户户感激扁鹊,说他是手到病除、妙手回春的神医。这一天正好是冬至节,之后北方区域的人们,每年一到冬至都会包饺子吃,以此纪念扁鹊。
冬至习俗,古代之时,南北节庆方式虽然都有着吃的内涵,但吃的风格却迥异,吃的食物也不尽相同。在闽南一带,在冬至当天,与北方吃饺子不同,有一个吃汤圆的习俗。据称在那天,吃过汤圆之后,每个人就再长一岁了。于是,冬至这一自然节令之更替,便与人的生命关联起来,正所谓“天增岁月人增寿”。
冬至,这一节气,特别受到闽南农家人的礼待并且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在闽南老家这个海岛县的农村,一到冬至的那一天,大人们,尤其是一家的主妇,就会早早起来,将前一天磨成的糯米浆,控干水分尔后掺上“包红”(就是一种可以食用的红色颜料),再把其搓成一个个五分钱币大小的浑圆丸子,乡亲们通称为“圆子”。再将这些个“圆子”放到滚开的开水里煮,一等到圆子浮上来,说明已经熟透,才将其用竹篾子编成一个称之为“漏支”的工具,打捞上来,放到一个个“灯碗”里,供奉神明和祖先。敬拜之后,这些汤圆,还有其它用途,要把它沾到灶神、门楣、门板、米桶之上以及牛的额头中间;并且还要粘的时间越长越好。也许就农家人而言,一粒汤圆粘其上面,是预示着来年平安吉祥、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据老辈人说,如此的风俗传统,海峡两岸的民间,一直传承。记得童年间,一回过冬至,母亲给我一个红圆子,要我把它粘由我家豢养的那头牛的额头之上;由于身材瘦小,高攀不上那头大牛牯的额头,一顿挠头之后,我自作聪明,采取高抛的方式,将丸子朝着牛头方向丢了过去;不曾想,那丸子却不偏不倚高高挂在牛的角尖……“哟,牛头粘红丸子,那是‘鸿运当头’,你这倒好,成了‘鸿运高挂’啦!”一听到大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堂叔路过,看到我如此“杰作”,有意出丑我。不过,说归说,他还是替我把那粒红丸子,“移植”下来,稳稳当当地摁到牛牯额头之上。现在,随着世事的更替与乡风民俗的淡化,如今冬至之日,那些粘红丸子的礼俗,已经淡出只有吃“圆子”的习惯还保留着。
冬至,也是文人墨客吟咏诗文最多的一个节令。“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刺绣五纹添弱线,吹葭六琯动浮灰。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云物不殊乡国异,教儿且覆掌中杯。”这是唐朝大诗人杜甫一首名曰《小至》的诗句。“自然界里的节气与人世间的世事,接踵而来”了,冬至莅临,诗人首句,便以情入景,一个“催”字,神奇地活现了当时诗人对世事压抑的心境以及对岁月流逝的无奈;接着他不仅用刺绣添线写出了白昼增长,还用河边柳树即将泛绿,山上梅花冲寒欲放,生动地写出了冬天里孕育着春天的景象;最后一句,诗人觉得虽然飘零异乡为异客,但异乡的景物又与故乡故乡有啥不同呢,还是让小儿子斟满一杯美酒,一饮而尽吧。而白居易的《邯郸冬至夜思家》、刘克庄的“去年冬至投僧寺”、赵孟頫的“冬至阳来复,草木渐滋荫”等诗句,无不透露出诗人思家、怀乡、感悟等一干情怀。
“黄钟应律好风催,阴伏阳升淑气回。葵影便移长至日,梅花先趁小寒开。八神表日占和岁,六管飞葭动细灰。已有岸旁迎腊柳,参差又欲领春来。”宋人朱淑真的《冬至》诗,更令人意气风发——寒冬已至,那春还会远吗?即使万物凋零,萧条不已,可那含苞的梅花,渐长的日光,都叫人满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