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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喜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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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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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小湖山

题记:时光,飞逝在光阴的金梭间;岁月,流淌在沧桑的年轮里;生命,轮转在代际的孕育中。触摸那段曾经的过往,不免觉得,那岁月的色泽,依旧那样深沉,依然如此澎湃与值得回忆。

时光里的小湖山

这一天,从国家层面上讲,是日寇悍然侵犯我中华大好河山的“七七事变”纪念日;就节气时令说,恰好是每年三伏天中的小暑,预示着夏季“热”模式的正式开启;在个体记忆道来,那年的今天,我们聚集一处务农桑,再来一番“粒粒皆辛苦”亲偿。

不得不说,时间,真是一支神力无比的手臂。无论是家国大事的纪念,抑或是时令的开启,还是回首“恰同学”当年,竟如此巧合地被二十一世纪这个月的这一天,轻而易举地将其糅合在一起,使其升华起特别的意义。令人不无感叹: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世事神奇。

车轮,在发烫的沙土路上,颠簸着滚滚向前;路边,那广袤田野里,农民吆喝着牛耕犁着农田;知了,躲在墨绿的树叶下,热得“吱吱吱”直叫唤……虽然说,刚刚踏进“三伏天”的门槛,那不可一世的太阳,却毫不讲情面地将那全部的热能,肆无忌惮地肆虐大地万物生灵。

就在四十五年前的今天,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7月7日,我们,共和国历史上的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当年就读于龙溪师范学校的七六级数理(2)班全体师生几十号人,放弃了假期打道回府与家人团聚,赶在夏收、夏种、夏管之当下,进驻学校当年开设的校办农场——圆山旁边的大房农场学农基地,开始了“三夏”农事。

进驻的那天,因为距离漳州市内的校区,估计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学校派车,将我们班的这些男男女女,连带一些生活必需品,一起运送。于是,大家伙一路风尘仆仆,一路夏日炎炎,一路高歌猛进,一路田园风光。

我们的住所地,就在农场边上的一座名叫小湖山的小山之上。何以名之小湖山,估计是山下有一个山围塘曰“小湖”,因而得名之缘故吧。

记得到达目的地那天的那个时间节点,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光。吃完晚饭,全班的同学各自结伴,开始了“眼观”小湖山风景。别看只是一座小山丘,因其背靠大山,面向田园,因而不乏有可圈可点之迷人风光。坐在一块石头,远山如黛,山风飒飒,六月里的暑热,全都消融在一片凉意之中;攀上一处崖头,坐观飞起晚霞,红的像火,那映红了半天的云霞,飘忽不定,像奔马,如金狗,似仙翁;端一小椅子,面朝西南,只闻得蛙声如鼓,知了叫鸣;再远眺,广袤田野,华灯初上,宛若一块温婉的碧玉上闪烁着点点金光,好一派乡村田野风光。

观够了,听疲了,想累了,班主任林添河老师,召集开了个班委会,将明天各组的劳动任务,做了妥善的分配,便招呼意犹未尽的各位学生休息,明天开始正式上工,开干!

翌日,犹如一团火球似的太阳,悄无声息地从山那头爬了上来。当一缕朝阳光顾小湖山颠,将那碧绿如黛的山头,涂抹成一片金光之际,不用通知,各位早早就起床。一捱大家都洗漱完毕,按照昨天各组领受的工种,携带农具由在农场管理的老师带队,向各自的耕作地点进发。

由我当组长的第一组,那天早上的劳作可以说是相当“轻可”的,就是到一处农田拔花生、摘花生。据我知晓,摘花生这农活,相对于犁田、插秧、收割等其他几组的工种来说,应该是最为“好做”的农活,并没有其他农活所需要的技术性讲究,只要有点蛮力就行。就在我们这群下乡或者回乡的“知识青年”里头,应该没有几个不干过此农活吧?

拔着拔着,正当大家还沉浸在你追我赶,干得正欢的当口,那当头的太阳,它可是不管不顾地将那裹挟着滚滚热浪的万道金光,毫不客气地铺天盖地而至。时至九点多,太阳当头照,上煎下逼,那热辣辣的光线,直晒得每个人的后背、手臂生疼生疼的,就是带着草帽的脑袋,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暴晒,感觉头上像顶着一个炙烤的火炉那样。那汗水,从头上渗了出来,顺着双鬓、眼帘、两颊往下流淌,流进嘴里的那些个汗水,咸咸涩涩的。各位同学个个汗流浃背,那擦汗的毛巾,顺着脑袋瓜,往下一抹,用手一拧,便可以挤出汗水来;那带着咸味的水滴,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呱嗒呱嗒”滴落在炙热的田垄地上,竟然发出了“噗噗噗噗”的声响。

“大伙儿别在地头上备受煎熬了,田边有一长势葳蕤且茂密的防风林带,何不将拔出来的花生藤,搬到树荫底下摘,不是就可以躲过了大太阳晒吗?”

对啊,放着凉爽不享用,那不是白白浪费这天赐良机吗?不是游红绸的一番点拨,警醒了我这脑子不怎么开窍的“家伙”,大家可能按部就班,依旧还在毒辣辣的阳光底下晒成个“汗人”与“黑人”,如果哪一位万一中暑,那真是得不偿失啦。于是乎,赶忙招呼大家赶紧把整摞归并起来的花生藤,搬到既可乘凉又不耽误劳作的树荫底下。这不,劳动功效成倍增长。享用不花钱的阴凉,还不耽误劳动,真是两全其美。

“那部分劳动强度,不知要高出我们数倍的同学,这时候是否能够像我们这样,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息会儿吗?”一阵凉风轻轻拂过,我不由自主想道。

庄如平,是插秧组这一拨的好手。他说,这一组的同学里头,可谓是老手、高手与快手云集。曾经当过兵扛过枪的周进春,估计在家里也是经常侍弄插秧这活儿,说不定还是生产队的插秧能手呢。你看,一到田间,凭着他老到的经验,用眼睛估量了一下秧田的形状与大小面积,心中有数的进春,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挑选了班组里的近十来名插秧好手,他们在田间一字排开,只见那秧苗从每个人的手中分秧、起手、落田……一气呵成,那秧株就如此中规中矩地竖立在漾起一层浅浅水波的水田之中。从远处望去,稻田里像似披上了一层浅绿色的轻纱,一丘整齐划一的秧田便呈现在你的眼前。那“手路”,那速度,那干净利落的活儿,就连路过的当地农民都感到讶异,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直说:厉害,厉害,厉害!

自称在上山下乡时,跟老农学到不少插秧本事的庄如平,不禁在嘴里暗暗念道:就他们这本事,连我都没资格登场。驻农场的欧阳老师左看右看,也不得不啧啧称道:“这一季的插秧农事,是农场历年来做得最好的一季。”

“这里的稻田,可是有蚂蟥的哦,最好在下田之时,用根木棍,撩一撩秧田里水花,试探一下近旁有没有蚂蟥。不然人下到田里,蚂蟥闻着水声而来,一旦被蚂蟥叮咬住小腿,它可会吸血的哦。如果有蚂蟥浮游过来,用木棍子挑起来,再用小石子把它碾死。”离我们摘花生组的不远处,是另一组拟为早期已经插好晚稻秧田薅草除稗的同学。一位路过此地的老农,看到诸位学生正迫不及待,就要“涉足”田里,特地给同学一个特别的忠告。

“哗哗……哗哗……”听得老农的教导与提醒,在还未涉足田中之时,各位赶紧拿出木棍儿,探雷似的拨弄着稻田的水面。那声响,真像一阵响过一阵的海边轻浪潮涌,又犹如那桑蚕齿咬桑叶一声声,还仿佛飘落树叶的春雨,沙沙响。

一番木棍搅水之后,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水面,看看这种“土法上马”是否管用,能否将那潜伏于水田里面的蚂蟥引诱出来,并将其扑杀掉,省的危及到同学们的身体。

“这里有两条!”

“我这边也有,你看游过来了。”

“好猛啊,还顺着木棍子爬上来呢。”

看到使用木棍子“击水”的土法子,一下子就引来了蚂蟥的纷纷出笼,前来当“吸血鬼”,几位同学不禁大呼小叫了起来。

“对付这些爱吸附在腿部的蚂蟥,也是有法子的。”一听到这句很在行的话,大家惊讶地回头一看,原来是班主任老师林添河,不知何时也来到田边,看到了各位学生不免对蚂蟥产生了些许畏惧情绪,便向大家宽宽心。他接着解释道,最好在下田时,在两腿的下部,涂抹一些风油精或万金油等有刺激性味道的药物,别看这些小药品,它是可以驱离那些令人讨厌的蚂蟥的。看来,林老师应该是有备而来的。

回乡务农时当过生产队长的杨焕庚,与在老家同样是一名耕作老手的林天其、陈朝全仨,可谓是“牛犁耙”样样在行。为此,他们几位,包揽了我们全班那些水田的耕地与耙田。酷暑难耐的水田里,那可是一个偌大的蒸笼,热浪炙烤之下,再加上如此之大的工作量与劳动强度,可想而知,他们有多累?但,那些犁耙在他们的手中,就像摆弄儿童玩具那样,在旁人的眼里轻可自如;一旦仔细瞧来,他们浑身上下的衣服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苔花比米小,也学牡丹开。”当年,顶着烈日干农活,弯着腰身插秧苗,蹚着泥水薅稗草,扶着犁耙耕地块的我们,虽然说是那个年代里,学生到农田里干活的沧海一粟,犹如那不起眼之“苔花”,但是在这种累人的农活劳作之中,每一位同学,都尽自己所能而为之,那不正如那“牡丹”花开那样吗?

时代赋予了我们劳动的“答卷”,同学们以青春和热血尽力作答,虽然不希冀得到“圆满”,但起码我们做到了“卷面清晰”!

小湖山,位于圆山脚下,临近南靖县的靖城,远离漳州市区,一个来回估计要几十公里。

那年,到大房农场学农基地参加劳动的学生,是轮转着来的。因为,那时龙溪师范既有校办工厂,又有校办学农基地。这些学农基地,据说,还具有相当规模。因此,每当“三夏”来临,都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来抢收抢种,不然遇上台风来临,那些原本可以收获的粮食以及油料庄稼,可能就由此被糟蹋多半,一年到头辛勤耕作的劳动成果,可能就白白浪费掉,那实在是不忍其心。

当时,我们国家倡导“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而由于那时还属于计划经济的年代,购买啥东西,都得凭票供应。比如说,购买粮食,就需要“粮票”,购买食用油需要“油票”,要剪裁一件新衣服,还需要先用“布票”去政府开办的商店里购买相应的布料,尔后再让懂得量体裁衣的裁缝做出衣服来。

在当年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之下,校办工厂和农场,如雨后春笋,那是“应运而生”之产物。那一届,龙溪师范还招收了一班“社来社去”的学员;意思就是,在此就读农业知识,没有包分配,毕业之后还回到原来生源地的家乡。学农一事,既响应国家的号召,又能让这些“学生哥”时刻谨记“汝知农之劳乎?”,还能够解决学校师生的一些粮油方面的短缺与局促,一举多得。

我们当时所居住的地点,其实就在小湖山半山腰。因为山脉绵延,小湖山大概也是整座山的孙子的孙子而已。但究竟方圆多大,山中有哪些花草树木、名贵中药材或者还有哪些野猪、獐子、穿山甲等“山货”;因处于山野之间,估计这座山岭之上,大概率也不曾有啥寺庙道观等风景名胜吧。

本人以及班级里的大多数人,几乎没人涉及深山之中,为此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而大家所熟知的,就是满山翠绿的竹林,到处是葱茏的林木。可是那种“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如诗如画之场面,怎么寻觅不到呢?就是有,我们白天干农活,摸黑回到驻地之时,个个也是累得像“狗虾”似得了,根本甭提那份探险的劲头了,最多的是操弄一会儿消解疲惫的自得其乐的乐器,权当消遣罢了。

因而,每天劳动之后夜晚的那段空余时间,大家伙都各显神通,会唱歌的,迎着山风,歌一曲《社会主义好》,想与那“穿林打叶声”,来一通角力比拼;会吹拉弹的,拿出自带的笛子、二胡等乐器,找一处坡地,自娱自乐,敢与那“泉水叮咚”响,来一个和谐奏鸣;擅长曲艺的,招几位共同爱好者,敲着脸盆、竹筒,来一段三句半,权当与“稻花香里说丰年”一起媲美……总而言之,在那个闲着没事干的夜晚时分,大家几乎都能够找到青春发泄的乐子,将一天的劳累与辛苦,以自得其乐的方式,消融在这方荒山野岭之间。

那年头,我们喝的、盥洗、煮饭的那些水,都是从山上引来。由一根根链接起来的竹管从高处喷涌山泉的地方接引了下来,再贮存于一个小水池子之中。同学们戏言道:我们的这“自来水”,那可都是免费的原生态凌冽甘泉呢。可那山泉水虽说是甘泉,但确实是“凌冽”,本来肚子里就没有几分“油水”的大伙,怎能经受得住这种“凌”与“冽”的折腾呢?所以,各位同学几乎都瘦了一圈,再加上太阳晒,就是那些原先白白净净的同窗,都成了“黑瘦哥”了,更何况我们这些本来就属于黑小个子的人呢?

一提及小湖山农事,不得不说说我们班上的林丽华、游红绸、杨宝英、朱素兰、吴镇娇、黄亚微、王小玲、陈金英这8位女同学,真可谓如“杨门女将”,巾帼不亚须眉,各个可是多才多艺,既是劳动好手,也任劳任怨,且能歌善舞。

班上的好几位男同学每每忆及,不得不点赞加赞叹:她们不仅与男同学一样的“汗滴禾下土”,且心细如丝,尤其是勤于帮助男同学那些难得顾及的洗衣、做饭、煎茶、送水等一干小事,让大家感受到了“女儿哪里不如男”之英姿飒爽。黄亚微,把自个儿当男生使唤,顶着酷暑,挑起一担花生,健步如飞,敢与男同学一比高下;返回的路上,还顺带挑回采购的食品。当男同学各自找乐之当口,我们的这帮女神,却悄悄地将男同学那些胡乱扔又散发着汗馊味的衣服,收集好,趁着夜色,浆洗了起来。此种同窗之谊,堪比家中姊妹又胜手足!

专管伙食的我们班级生活委员林丽华,回忆起当年,不无感慨道:我们当时的学生伙食,就是那么几个钱,购买油品、蔬菜、肉类等,基本上是由熟悉市场行情的采购员赵亚水同学驻点漳州,到市区的集贸市场去淘那些“便宜货”;根据分工,再由赵亚水自个儿踩踏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头顶烈日驮着这些食品,从漳州市区载到大房农场,再由郭老叩与郭炳南俩郭同学,肩扛手拎着上小湖山。暑热的天气,山路崎岖,肩上的重荷,压得他们气喘吁吁,汗流如注;俩大腿都磨破了,被那汗水一浸泡,贴着裤子一撕扯,双腿内侧疼痛难忍。可是,他俩依旧坚持,不吭一声。

林丽华说:米饭虽然管够,但那每一笔伙食费,都要“细水长流”“节节花”,不然“超过预算”,那是没法子填补的。所以,何贞国与陈水生两名“伙头军”不得不抠门,算计着每一笔花销,而把能够让同学们吃饱这第一要务,作为办伙食的准绳。

给班上好几十位同学做三餐,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准备早餐,最难。凌晨三点就得起床不说,单那生火就是一道难题。那些生柴生草像故意刁难人,老是点不着火。好不容易点着了,那火苗也是“幽幽”的,得靠一支掏空了的竹筒,往灶膛里头伸了进去,然后两个人轮转着来,用嘴巴往灶膛里使劲儿吹气,一直吹到灶膛里那些火苗慢慢悠悠地旺了起来。那早餐熟了,我与陈水生俩人,眼球被那反喷的烟火熏得红通通的,而两个人的脸呢,不用化妆,就可以登台唱一出“大花脸”。“伙头军”之一的何贞国,说起小湖山上给同学们煮三餐的经历,一肚子的“苦水”满满。

饭不下肚,酸菜酸笋煮水,当饭吃,香甜可口胃口好;可是全身水肿,大家还浑然不知。花生油、葱头炒米糠和上红糖,调理护胃口,数天之后水肿消了,回忆当时情景大家一定忘不了。陈木根想起当年旧事,依然历历在目。

山上不是有整片的竹子吗?于是大家开始了穷则思变,利用空闲的时间,到山上去挖竹笋,既可以当菜吃,又节省一笔费用。这样,乘着晚饭之后空余时间,几名懂得看笋的男同学,就扛着锄头出发,利用月光照明,到山上挖笋。

在农场的那一个月里,我们几乎都有“大餐”吃:早餐咸竹笋,中餐炒竹笋,晚饭竹笋汤!有的同学开玩笑道:当时把我们的肠胃都吃“绿”了;估计这下半辈子,我可能不敢再与竹笋邂逅了。

光阴不语,世间缘分。小湖山泉水香甜,空气清新,停留时间虽短,同学们在那里尝到了酸甜苦辣,至今回味起来,真是令人感叹嘘嘘!

一件发生在我们大干快干之时,抢救一名突患疾病同学一事,真让大家感慨万千。

就在历经我们及时“双抢”的那些花生与稻子,颗粒归仓,再过十来天,就可以收尾的七月底,班上一名叫王象进的男同学,上午去放牛,不大一会儿就回来,倒头便睡。“我以为是中暑,叫来张钦修,给他喝藿香正气水,到吃晚饭时我再叫陈水生来看看,他一捏指甲尖,就判断是阑尾炎。”郭老叩回忆道。晚饭时分,在宿舍休息的王象进,竟然大声喊疼。进来探望的林添河老师,看到病情危急,赶紧叫来大家合议合议并征求同学们的意见:还是送医院治疗的好。

夜晚时分,当时山下乡村里的“赤脚医生”,估计也只能是看看小毛病而已,王象进的情况,看来比较危急,得送漳州!大家异口同声提议道。

深夜、下山、没有救护车、路途遥远,如何送达?这些难题一个个摆在面前。

“用担架抬!”党小组组长林清宝提议,几位班干部一合计,由林老师最后定夺。林清宝说,我是党员,救护同学算我一个!班里马上召集了熟悉医院且体力好责任心又强的庄如平、郑溪河、吴幸福、郭炳南、林清宝(已故)张钦修(已故)等6位同学,抬着王象进,从小湖山赶往漳州市区。

由于当时没有担架,大家只能就地取材,砍下了几棵小松树,让它做贡献,再将其做成木棍,用绑带捆绑而成一个简易担架,再在担架上临时铺上几个麻袋,6位同学就如此急急忙忙,将已经疼得哎哎直叫的王象进,送往漳州市区的医院。

夜茫茫,道坎坷,路遥远。凭着抢救同学的一腔热心与热劲头,救援组的6名同学,一路奔波行进,一路气喘吁吁,一路还得悉心管护照料,不敢有丝毫懈怠。4个人一抬,2人轮班替换,几个同学连奔带跑,脚磨破了起泡,就是崴了脚都不晓得,累的大家满头大汗,上气接不住下气。

大概到农校路口,我发现王象进不再哎哎大叫,问他能不能坐起来,他说试试看,于是让一个同学(忘记是谁)用自行车驮着他几位同学一边一个帮助护着,直奔医院。庄如平记忆起当年的些许情景说,少了一百多斤重量,大家觉得轻松了不少。在接近市区时,大家提议,先行送到较近的漳州市中医院就医。

接诊的中医院医生说,这种病得动手术,最好直接送专区医院为好。当把王象进再送到专区医院的急诊部,交由医生手里诊治时,我们几个都累瘫在医院的走廊里。后来,诊治的医生告诉那几位抬着担架前来的同学道,如果晚来半个钟头,估计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救治了。隔天手术后的王象进,住进了医院住院部的6楼5号病床。恰好,与前一天中暑躺倒,也送到市医院诊治的班长朱耀举,结成一对“难友”。

在这种同窗有难的关头,我们的同学义无反顾,勇往直前,那是一种什么神力在支撑着他们呢?

当我们几个人抬着空担架,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瘸一拐地回到学校,已经是凌晨时分,不知道是谁从哪里弄来两张草席,我们几个就在校门口的学校桥头将就一下,第二天又步行赶回小湖山。“当年,我们就是凭着一股熊心豹子胆,一心只记得救人要紧,没有丝毫的其他后顾与担忧。”庄如平回忆起当年的旧事,不禁觉得有些后怕。

“是当年同学们的无私救助,我才捡回来了一条命。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恩情!住院期间,许多同学前来看望我,家住漳州的王小玲同学,还特地炖了几次鸡汤给我补身体。”如今回想起当年,王象进发自肺腑道。

时光,就在同学们的汗水、辛勤与付出中,顺着指缝流逝。不知不觉中,我们这一个月的“学农”任务圆满完成。

正当我们即将完成既定劳动任务的前两天,突然得知天气预报:隔天有台风“莅临”。经班委会议事,决定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全班人马撤离小湖山,到大房农场暂时居住一个晚上。那天傍晚,收拾好家当,加固完宿舍房顶,全班同学,一起下山,暂住在农基班校友放假回家而腾空出来的教室里。那夜,大家几乎没睡。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屋内,地板潮湿,闷热异常;再加上那令人讨厌“嗡嗡”飞舞的蚊子,能让你睡得安稳吗?隔天,一通知台风解除,同学们照样精神抖擞,出工!

为了纪念小湖山的这段难忘时光,大家在那返校前天晚上,宣传委员简单动员,同学们踊跃响应,拟准备一场晚会加酒会。于是乎,几位喝一口的同学,鼓捣班主任老师“拿大米换酒”。一下子,20斤的大米,换来了40斤二十几度的白酒,让那晚上,会喝酒的同学,尽情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夜幕降临,大家热情高涨,虽然没有预先排练,没有化妆,上台的“演员”,就如此素脸朝天,却献演精彩;也没有道具,更没有音响,纯属自娱自乐。方圆不足几平方米的小小屋前平地,瞬间华丽转身为舞台;天上那闪烁的星星,一下子就逆转为光芒四射的道具灯光;那降临的夜幕,犹如那一道舞台大幕,前台即是后台……

当临时主持人黄亚微一上台,小湖山就此拉开了“歌舞升平”的序幕。庄如平与周进春表演一个由张一峰创作的,以农场劳动为题材的相声节目,把大家逗得前俯后仰,开怀大笑。朱素兰上台独唱、林天其与何贞国对着郎朗长空咏月吟诗、高万树即兴赋一首水调歌头……晚会后,就花生,喝酒,男男女女醉倒一片。

年轮,譬如那记载着被岁月碾了过去的次第章节,一段一载记,一篇一回味,一页一文字;在这林林总总的句读里,免不了朗读岁月的歌谣,清醒生命的品质,叙说交往的人际,描摹四时的风物,解读人生的识知,以及见诸于眸里的世间。这并非穿越剧,是时光的倒流、回放与同窗的情缘再续。

再回首时光里的小湖山,一片火热叙旧事,讲偷笋,摘花生,插秧田,去放牛,说相声,采茶叶,救同窗……剪一段温情脉脉过往,忆一番回味无穷耕犁旧事;谈一阵山中岁月别有风味。那场面,那热烈,那情分,那温馨,分明回响着我们当年青春的躁动。因为,那是光阴的香,岁月的暖,世间的禅……

思在心头,忆在脑里,念在胸中。想当年,我们个个芳华正茂,血气方刚,无虑无忧:啜一口酒,就敢“挥斥方遒”;观一冰轮,吟咏“月满西楼”;撒一路汗水,见说“击水中流”……那就是四十五年前的我们!纵不披肝也沥胆,敢说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负同窗数载一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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