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蔷薇（四）

河这边是另一番天地。这边的房子大部分是平房，偶尔有一间楼房，也是年久失修，和对岸的尤其是村长家的无法相提并论。  

在一处平房前，有个老太太在门前剁柴。见到一行人在她家门口站住，老太太惊恐地站起来，显得不知所措。

“老人家，您家用上自来水了吗？”镇长走过去大声问。

“自来水？拿不起管子费，水表费，哪用得上！“老太太惊恐的脸变得愤愤然了，嘴里絮絮叨叨，”要一百多呢，我们哪来钱装？还是自己到河里提吧。“ 说话间，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提着个炊壶从屋里走出来。老人穿一件黑色对襟夹衫，袖口已经起了毛。他佝偻着身子，手上提着一只沾着黑乎乎灰的炊壶，显然是要到河里去打水。

“老爷爷，我给你去提。”季小雅伸过手去拿炊壶。村长正在给程远解释：从主管道到各家的水管要自己拿钱，还有水表。可有个别困难户拿不出来，希望电厂能再多给点资金解决这一部分家庭的问题。

季小雅很快从河里打回来了水，她提着水进了屋。过门槛的时候，季小雅差点摔了一交。门槛前的地有一块凹下去了，而且屋里光线太暗，季小雅从外面灿烂的阳光里突然到屋里，只觉得眼前黑黢黢的，打了一个趔趄，壶里的水洒了一些在地上。季小雅把水壶放到蜂窝煤炉子上。她扫视这间平房。屋角到处是蛛网，曾经刷过一些石灰的墙上很多地方都脱落了。右边的墙角里支着一个铺，铺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些衣服。左边墙角堆着捡来的饮料瓶，废纸什么的，堆了很大一堆，以至于有个瓶子滚到季小雅脚边。

“季主任，我们走吧。“镇长在外面喊起来。季小雅走到外边，阳光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一路上，程远和镇长村长谈着关于解决困难户安装资金的一些问题。

回来的路经过那座小小的石桥。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的石拱桥，和赵洲桥一样的风格。桥上古朴的石栏杆，到处可见黑绿色的青苔痕迹，见证着这座桥经历的风风雨雨，也见证着这村庄的兴衰荣辱。季小雅忍不住回头，她的心中还恋着河边草丛里的那几株叫不名字的花。

到了村长家，村长留他们吃晚饭了再走，程远说还有事。镇长说还要找村长商量事情，所以留下了。季小雅上了车。太阳还有点高，耀眼的光线照在村子里，照着那条潺潺而流的小河，照着河边的菜园和桔树，一切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回家的路上。

音乐响起来了，是一首《烟花三月》。“牵住我的手，相别在黄鹤楼。波涛万里长江水，送你下扬州。……”略带一点儿忧伤，但且又有点绵绵柔情，歌声合着古筝，让人不禁思绪飘飘。季小雅靠着椅背，完全沉浸在这首歌里了。

“我送你回家吧，反正也不早了，可以下班了。”程远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好，谢谢程区长了。”“别这么叫，怪生疏的，以后不在正式场合就叫我程远好了。”“真的？”季小雅故作调皮地问，用略带挑逗的眼神看着程远。程远笑了，说：“当然呀。你家住哪儿？我还不知道呢？”季小雅的心一路雀跃着，指点着程远把车开到离电厂不远的区实验小学附近。她和她妈住的是她外公以前学校的房子。外公生前分到学校筒子楼二楼的两间宿舍，外公死后，她们一家子没住处学校也没有收回房子。后来很多老师攒钱都到别处买了商品房，这幢楼里只住着些单身或者离家远的老师了。她们没钱买房，所以一直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