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德令哈（组诗）

一、月亮，我们的孩子

那年八月

心里装一个月亮孩子

手里捧一个月亮孩子

上了一列绿皮火车

几天几夜

到了德令哈

后来发现，德令哈的山上挂了

一只金色的月亮

第一个夜晚开始

它就挂在窗帘的背面

我有时候把窗帘打开

放它进来

让它品尝，我仅有的，珍爱的

果实

二、海市蜃楼

太阳还在雪山上睡觉

他的光芒射到了戈壁

我们沐浴在一朵玫瑰里出不来

山、湖、船、凉亭、屋子……

我走向佛陀的经书

我是世上最富有的人

满地碎金，在我的脚下

我爱的那人，只在后面追我一人

三、野牦牛

细长的天路，是戈壁一根脐带

血液沸腾

野牦牛突然不吃草了

竖起了锋利的角弯

我们除了对视还是对视

如初见，再也没忘

我喜欢它的勇敢和真实

后来担心它睡在哪里

但它睡在了，远方的远方

四、初遇哈拉湖

蓝色而寂静的哈拉湖

像一滴蓝色的眼泪

黎明前，我听到她野性的呻吟

热烈、高亢、温柔、低沉……

她都给了雪山

如果有泪水

我想流进哈拉湖

如果有苦

我只想告诉哈拉湖

如果有孩子

我要第一时间告诉哈拉湖

五、德令哈站台

站台没染一点尘泥

拜别了海子纪念馆

德令哈的母亲——巴音河

我很快又要从这里抽离

一路上，他牵着我的手

没有松开过

他的眼睛，只落在我身上

就像他的哈拉湖一样

坐在德令哈再到下一站的绿皮火车

我擦了擦玻璃窗

遇见了青海湖

青海湖拖着长长的蓝带子

突然感觉，那是一条不归路

六、混淆不清

风一日比一日冷

在这六月更冷

后来遇见的经幡，佛塔

都不能渡我的苦难

雨一日比一日凉

我的哈拉湖下雨了

滴到湖里

咸咸的味道

我把遇见与另一种遇见

混淆不清

我把雪山

混淆不清

我把他的面目分不清——

我的哈拉湖棱角分明的脸庞

火红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