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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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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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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

我有两个妹妹。

大妹妹小我四岁,小妹妹小她姐姐四岁。

小时候,大家条件不像现在,说不上穷,也谈不上富,平时吃上玉米面的窝窝头或烙的饼子,大小节吃到去镇里用生产队里分得的几兜小麦,再换回来半筐高庄馍馍,就着老疙瘩咸菜或腌制的红萝卜白萝卜什么的,若能再喝上一碗面、白菜粉条豆腐汤,心里甭提有多滋润了。

放眼一个村一个镇上,相熟的家庭大差不差,无论是兄弟姐妹,还是邻居亲戚,都能玩在一起,走得亲密。现今,社会与人情,搁从前,是无法对比更不好比拟的。

大妹妹是实诚人,长大嫁出去后,对待娘家人,不说百里挑一吧,那也没有几人可参照的。她自己的家和老家,是分属不同的两个镇子,相距也约有十多公里。她想得全活,做事周到,从侄子外甥辈,以致现在外戚的孙辈的孩子们,逢年过节,手信自是不会少一个人的,红包也比在外回家的人封的厚重。

她若在娘家待上一天半晌,忙得像个陀螺。帮老人洗澡,洗涤衣物被褥,里里外外打扫卫生,检查院子地砖平整度,以防爹娘摔倒,亲人间大小事上心操心。在妹妹面前,她自觉负起长姐责任,努力维护维系着家庭家族之间的关系。

大妹妹嫁过去的时候,婆家家境就不错。但大妹妹和妹夫是吃得了苦的人,向本家和亲戚六人借款并与人合伙购买跑运输的车辆,接驳由本地或邢台到泰安、济宁等地的复线客运。虽然辛苦,多年来,也挣得一份丰厚的产业。比如在本地市区(县城.地区后改市)购置了多套房产。疫情前,她眼光独到,力排众议转让了两条独立跑的线路,成功避开了封城封路特殊时期的营运损失。如今开了一个门市,虽然也很操劳,相比客运的不确定性和行业自带的危险属性,已算是“洗脚上田”功德圆满了。

小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小妹无论是经营婚姻家庭还是投资创业,说是一地鸡毛一塌糊涂也不为过。这与她个性太强有极大的关系。姐姐的富足生活,让她甚是羡慕。她和自己的丈夫,除了抱着承包地的两季收成外,也尝试做换种子磨豆腐小买卖外,平时也挂在本乡本土人开的粮食加工厂混班。她丈夫和她都没有读过几年书,特别是她丈夫做换种子的营生时,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天只换两小三轮车次的装载量,上午一趟,下午一趟。逢周末节假日给自己放假,得闲时不时地嘬口散装小酒,才不管别人盖小洋楼搬城里去住呢。心态之好,活得那叫一个认真潇洒。逼急了,就发狠劲放狠话。说恁姐有本事,找恁姐帮你呀。每每,小妹看着那恨铁不成钢的“熊幌子”(鲁西北方言),就气到无言以对。

小妹婚后育有一女,小名佳佳。大妹有俩儿子,其中一个因为超生还被掀过房子,砸过锅。大妹夫稀罕闺女,疼佳佳如己出。佳佳在上学前,基本是在姨家度过。某年年景不甚景气,又恰逢车辆更新,投入有点大,大妹家经济状况现捉襟见肘之态。佳佳小,又仗着家里人倍加疼惜,过年节时,看上了一套米老鼠图案的紫红小大氅、皮鞋和裤子,这在多年前,要花费近千元才行。大姨夫就给她开玩笑说,恁不是俺亲闺女,今年不给你添新衣服了。别看佳佳小,那也是有脾气的人。哭着给她爸爸打电话,要回家。无论姨和姨夫如何哄,就是不妥协。她姨夫后来倍加感慨,不是自己生养的,待她再好,到头来也跟咱不亲,咋回事呢。

为此,两个妹夫间也产生了一些隔阂。

小妹一直想鲤鱼跃龙门,过姐姐那样的生活。经过多年积累,单是地里刨食卖出去的小麦玉米等农作物,到也存下三四十万块钱。她缠着姐姐无论如何也要搭上姐姐家的快车。经过大妹夫的多番运作,谈成了一条衡水到济宁的客运线路。两家合股一家出三十二万元一家出二十七万元买了台本地品牌的大客车。大妹家股份略多,但分红不按出资比例,一家一股对半分。也足见姐妹情深和提携之意了。

小妹处处都与姐姐比,甚至连在城里买个房子,虽然不同小区,但楼层竟然同一个数码。小妹一心想发达,缠着姐姐做通姐夫工作,由小妹家负责跟车跑单,每个月汇总合计核算,每月分红一次。人称“四六”的小妹夫突然转性似的,对押车抱有极大的热情。客车属于定时定点并按照规定线路运行的,客票由官方客运站排班并定价售票,客运站抽成或按月包干;沿途上客额外收益除了缴纳定额税项外,收入归自己。小妹和她丈夫,识不得几个大字,对统计或会计一窍不通,也或其它不被知晓的缘故,当月底结算的时候,她们提供不出当月收入总和,勉强口头上辩说每天消费项和大概金额。消费项目说起来真不少,油费、路费、停车费、修车换胎补气、罚款、人头费、吃喝等等;收入组成就相对简单得多,车站售出的票源及上客增益和配货等。可别瞧不起懒人笨人,她们算账有独门绝技,就是所有结算款和周转金都放在帆布的票款包包里,每天将周转金和花费除开,剩余的就拿出来,到月底归集轧帐。

问题就出在未记账上。对于记账问题,小妹一家人众口烁金,以自己没有文化为由,拒绝提供日报营业明细,更以运营环境趋差和众所周知的那几年,也确实影响了物流人流车流量等做借口,还指责姐姐家不再像以前疼她们,信任她们。

大妹也是无语,和婆家人商量,说前些年陆陆续续收回来的分红,基本可以抵消出资款了,加上她们孩子正择期订婚情况,为了给媒婆说话硬气的底气,就说让小妹接着干吧。小妹如得赦免,趁机将车辆和经性营从业许可证由原两家合名,记名续存到自家人身上。至于如何办理的过户,至今是个谜。但这事做得忒难看,尤其是人员管制放开流动后的近两年时间里,不吭不叽独自跑车,独享收益,以为这客运线连同车辆完全归自己所有了。

任何作为从事该项运输数十年的行家里手,只要在车站查询一下发车上客人数,再评估沿途潜在客户资源,盈亏平衡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而小妹却再也不提分红的事,一直强调那三年自己亏了多少,却从未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出来做说服工作。两姊妹由此产生隔阂。姐姐家至今连大门密码都没有改动过,而作为妹妹却处处算计,有便宜就占。若是一般合伙人,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好在大妹家有一定家底,一直等小妹主动解释。小妹却觉得百般委屈,说什么从合伙开始,姐姐家只享受分红,却从未参与管理,所有的苦难和责任都是她们一家担着。两家原本亲如一家人的关系,就此打住。

趁此次回乡,大妹希望做哥哥的说道说道,约小妹一起好好谈一下。家和万事兴,于是召集她们聚会,耐着性子听任她们各自抱屈,互相数落。

其实,这事一开始就都做错了。亲戚合伙,最怕拎不清,尤其是账目混乱是一切矛盾的起源。大妹说辞是人应该讲理,小妹认为她姐见面就提钱的事。双方沟通有误,完全系误解彼此的诉求所致。

经过拆解分析,小妹实属不应该在未和姐姐一家谈清楚股权情况下,就将全部资产及权益归为自己所有。大妹只需要一个诚心道歉,钱不钱的倒是次要的了。这也符合大妹一直以来对小妹一家的用心照顾;而小妹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利欲熏心了。血浓于水,她们姐妹俩言归于好,一起包一了顿饺子。自此,断了的亲情得以重新缝合。

出于对小妹家刚给孩子娶了媳妇,又买了楼的现状,家里情况确实也有点难。姐姐大度,说等条件改善,你愿意给两个就给,俺从来没有提过钱的事。

妹妹哭着抱着姐姐,以求换回失去的温暖。至于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只是希望她们两家以及子孙辈,不要因为一些事断了亲情一脉。

如此,眼下结局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可能做到皆大欢喜,但日子还得继续。亲情也不例外,只有加深沟通与往来,这血脉才能依旧相连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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