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我要说,患难之中见真爱,夫妻才是同盟军。
那年春天,由于一个小手术的失败,10天后导致了我直肠大出血,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我的身体中流出,浸透了厚厚的裤子,家里的卫生间、床铺、沙发上到处血迹斑斑。惊慌的妻子在邻居的提醒下拨打了“120”。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载着我和妻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通过了一个个十字路口,鸣叫着开进了省城一家著名医院,我被紧急抬进了住院部外科的换药室。其时正是周五下午5时30分,外科的几位主治医生已经下班,实习医生和护士们带着职业的漠然,不耐烦地回答着妻子和邻居的询问。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鲜血在一股又一股地流出,3个多小时过去,却一直找不到管事的医生。此刻,我头脑清醒地意识到:生命可能就在我这三十九岁的盛年嘎然而止,早上在家里才启封的那包香烟刚刚也只能抽完第一支,昨天翻看的那本历史书会永远停驻在24页,前天在办公室里新构思的一篇文章只写了一句摆放在案头,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行将结束。于是,我开始给妻子留遗嘱。
妻子,这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弱女子,却濒临危难而不慌,关键时刻显本色。她告诉我:“不准你说丧气话!人生谁也不会一帆风顺,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要满怀信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眼神镇定,脸色如常,不停地安慰我。经过邻居和妻子与实习医生的多次连续交涉,外科主任终于被从家里催回医院。夜9时45分,各种手续办妥,我被安排做手术。此时,换药室的换药台上下,留下了我大滩大滩的鲜血,我心里对能否活下去已几乎不抱什么希望。在我被推进手术室之时,妻子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把她的镇定传给了我,把她的希望传给了我,把她的真爱传给了我。
麻醉过后,我便人事不省了。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紧拉着我手的妻子那张亲爱的脸庞。
历经了一天一夜的紧张、焦虑和奔波,此时,妻子的脸上满是憔悴和疲倦,只是那双眼,血丝密布,充满期待地定定地看着我。她兴奋而轻柔地对我说:“手术很成功。我一直在说你没事的,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们还要相伴着走完后半生呢!”
啊,我多情重义的妻子,在我病危的一天一夜中,用不屈不挠的信念,用发自心灵深处的一声声呼唤,用夫妻间早已息息相通、血肉相联的真爱,支撑着我度过了危难的分分秒秒,召回了我即将逝去的生命。
此后的10天10夜,妻子寸步不离地守在我的身边,喂水喂饭,擦屎端尿。没事的时候,她就两眼盯着床头输液架上的吊瓶,看着那生命的汁液一点一滴地注入我的血管,流进我的身体。天可怜见,在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里,妻子没有吃过一顿安稳饭,睡过一个囫囵觉,硬撑着把我护理到出院。
也许,在婚后10多年像树叶一样稠的日子里,我和妻子之间磨去了浪漫,消逝了激情,缺乏了趣味,感情全都淹没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互相之间已经淡漠得好像感觉不到彼此的深爱。
而当灾难来临时,父母亲人远在农村老家,鞭长莫及,夫妻间潜藏的那种相依为命的真情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妻子成为我病危时惟一守在我身边的亲人,成为我生命的守护神,她平常日子里那种平庸无奇的形象一下子变得光彩夺目,令人可敬,让我感动流泪,使我时时回味。
出院9个月来,因为失血过多,我的身体一直极端虚弱,皮肤病、腿部血栓形成、重感冒等各种疾病缠身,辗转病榻,苦不堪言。迫于经济困境,妻子为我遍寻中医良方,煎熬草药,数月如一日地精心服侍。待我病情稍微好转一些,她就搀扶我下楼到马路边慢慢行走,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将近300个日日夜夜,妻子用热心、细心、爱心、耐心织就了一片真情的网把我紧紧地笼罩,一次次打消了我轻生的念头,一回回点燃我对生命的热恋,终于使我战胜病魔,身体逐步康复。
当我一个人可以慢慢地散步,可以独自乘坐公交车,可以骑自行车上下班,可以健步如飞地去每一个我想去的地方时,我真想说:“亲爱的妻子,你是我的太阳,我的空气,我的绿地。你的深爱,你的真情,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我会时时刻刻把它珍藏,直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