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海
在柔柔的歌声中我驾着一叶扁舟荡漾着碧绿的河水,双桨划出的涟漪一直蔓延到河的两岸,与碧绿的山连为一体。在河边休憩的野鸭看到一波一波的涟漪一齐张开翅膀跃入水中,瞬间消失,河面上留下一朵一朵雪白的浪花。正在岸边那颗歪脖子打盹的画眉叫醒他的同伴,展开歌喉一起吟唱:弯弯的月亮落下,清江河水浣洗着轻纱……这婉转优雅的歌声把我从睡梦中唱醒,嘴角流下长长的唾液,洋溢着虽老而在的青春。
家乡的小河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睡梦里。我想,家乡的小河是让我魂牵梦绕了。虽然也时常回家,但真正直面小河算起来是有些岁月了。大抵三十五年前,总之还是读小学的年纪,因为提倡勤工俭学,规定每个同学上缴三百斤柴禾。下河背柴让我第一次认识了这条小河。因为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根本就不知对大山小河有什么情愫,有的只有好奇。
鸡公岭是下河的必经之路,一个形似鸡公脊背的岭让我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居然让一条延绵起伏的山峦硬是长成鸡公的模样,关于鸡公岭的传说我没有深究,或许是上苍赐予人间的美食,让鸡公永久驻扎凡间,确保一方圣洁;又或许这条山脉的形象如此。总之“鸡公岭”就这样定格,守候在那条名曰“曹洞河”的家乡小河,从少年到暮年。
“龙潭湾”由来已久。从万丈绝壁的洞里瞬间流出白花花似浪涛的水径直掉到地面上冲刷出一个深邃的坑,久之而成塘。又传说塘里曾经有小龙玩耍嬉戏,“龙潭湾”从有龙的那一刻起就这样被叫喊至今。从万丈绝壁抛洒而下的激流,洒遍周边的几十米的涟涟的水滴像风、像雨、又像雾,让我们胆怯了对它的探究。龙潭湾从儿时总是在我心中充满了神秘。好歹是后来有人大着胆子去到龙潭湾砍柴,累了跳进龙潭湾洗澡,进去就再也没能起来,一大队的几十号人去打捞,守候三天以后还是塘水流泻随带把死者的尸首带到了下游三百多米的河床,还死者一个全尸,也许这是对死者的怜悯。从此龙潭湾再没人关顾,以它的神秘保持自己的矜持直到清江开发的那一年。
再度审视那条小河是在2020年疫情区间,因为宅在家里无事,来到阔别三十多年的那条小河。又因为家离小河来回需要一整天的时间而时间不够,只能来到看得见小河的岸边悬崖,我想,小河不会埋怨我对她的虔诚。
在岸边悬崖的那颗老黄连树下,黄连树已经死了多年,如今只剩下干涩的躯干,昔日枝叶茂盛的影子还在,但却模糊了许多。
鸡公岭还在,站在老黄连树下的岩包上俯瞰,鸡公岭依然,没有以前被樵夫伐木过后的斑驳,倒是郁郁葱葱显得更加精神。
龙潭湾还是那样的放荡不羁。先前的阴森由于清江筑坝水位高涨而温柔了许多。从绝壁洒下的瀑布高程减小不少,瀑布洒向河床上发出“噗噗啪啪”的声响。站在悬崖边仔细聆听,像一曲交响乐,又像一首民歌;像是在歌唱家乡小河的远古,又像是对如今家乡小河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吟唱。
一汪碧绿伸向远方,合着两岸披着绿的山峦,呈现满目“绿”的世界,那是家乡小河对山水无私的奉献,也是对喝着这条河水赖以生存的家乡人的爱恋:实诚、憨厚、淳朴。
探视三十多年而不曾谋面的家乡小河,愉悦的心情些许有些失落。三十年前背柴歇息的房屋倒塌了,居住的人口或已老去或已逝去或已迁居别处。渐行渐远的乡愁日渐浓郁。凝望那破败而垮塌的老屋,发生在老屋里的故事随着岁月的传递有些模糊了,物不是人也非的感慨好歹因为那颗老黄连树的存在,记忆就不会泯灭。
一艘白色的快艇划出一条白浪驶向远方,一声汽笛打破了小河的宁静,惊醒还在酣睡的“布谷”以及各种不知名的鸟,它们散开翅膀飞起来,铺洒在小河的上空,一副3D画图立即呈现在眼前。听说家乡阔别三十多年的那条小河已经纳入了旅游规划区域又让我欢欣,带着神秘淳朴的家乡小河,终于可以把她淳朴的内在美献给迷恋家乡的所有人!
2020年3月5日于清太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