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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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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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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山(散文)

喊山的习俗已成过往。

当我走进大山的瞬间,“哟嚯嚯——”冥冥中的吆喝声触及我的听力,随父亲喊山的情节又呈现在脑海。

喊山,是一种民族习俗。准确地说,是土家先祖以猎渔生活开始养成一直秉承的习俗。

父亲守护大山,一黄一黑两条狗终日陪伴着他。每天的巡山成了父亲和狗们的生活。

父亲年轻的时候,就有打猎的嗜好,跟随长者的身后,从这山钻到那山,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那时候,赶山是一项任务。因为集体田块的农作物总是遭到诸如“野鸡、山兔”的侵扰,更有甚者的就是野猪,单独出行的野猪硕大,来到田间地头的时候,不分情分皂白,定会把社队的庄稼洗劫一空。一两个人对这样硕大的野猪是无可奈何的,社队的专业赶山队成立,需要有经验且身强体壮的劳力,父亲义无反顾就成了赶山队的一员。

听父亲说:赶山的技巧很多。“寻脉、座筋、下网、赶山”一套程序下来总得十天八天的。那时候年幼,对于赶山总是在好奇、憧憬中瞻翼,希望能有一天也能成赶山。

想法的破灭是在父亲的一顿暴打中,说是赶山是一种野蛮行径;是山里人没有出息而无奈的选择。

长大后,走出故乡,在外打拼,总是怀念故乡的赶山。

再后来,因为保护环境,创造动物与人类的和谐。赶山的行为被禁止。各家户主的农作物缕缕被掠,受到糟蹋的时候,“喊山”就成了故乡山野防御野兽的新方式。

喊山,无非是到了天黑的时间,在田块地头装一面鼓或者是锣,敲几下,而后“哟嚯嚯——哟嚯嚯——哟嚯嚯——”的对天大喊,以此吓退野物,不敢再来祸害无人看守的农作物。

如是的喊山,持续一段时间过后,大抵是识破了人类的诡计,野物定会在没有喊山声音的间歇又抽而来。家户的农作物再次受到损害。狗,就成了喊山的伴侣。喊完山,停止声音野物再来的时候,狗们就会狂叫追赶。

一黄一黑的狗们陪伴父亲喊山持续好几年。直到我离乡中途回家的时候,老远父亲就打着招呼,狗们却不认识,对着我狂吠,吓得我转身回走,试图寻找自卫的工具。一黄一黑的狗迅猛追赶,父亲大吼一声:“死烂三的狗子,瞎起个眼睛,认不到人……”在父亲的叫骂声中,狗嘎然而止。我想:狗是听懂了父亲的骂声,知道我是父亲的亲人,不然,怎么会就此而止的呢?

那一次,在家乡呆了不短的时间。对于家乡的山像是有一种特别的情愫。“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故乡的山仿佛就是一部辞典,年轻时读它薄,年长时读它厚。重峦叠嶂的山从来是那样虚怀若谷。

穿行在故乡的山涧溪边,清澈的溪水倒映着青山,倒映着蓝天。静静流淌的溪水象一位文静的姑娘,伴护着起伏的群山,伴随着善良朴质的故乡人们。

若干年后,当我再次回到久违的故乡,喊山的声音早就没有了。一黄一黑的狗听父亲说死去了很多年,如今只有年迈的父亲,喊山也没有气力。父亲哀叹:岁月流逝得太快……

和父亲的感慨一样,在没有喊山吆喝的时日,一个人沿青石板山路拾级而上,小路两侧的树木有红的、黄的、绿的,一丛丛、一簇簇,绚烂夺目。一阵凉爽的秋风吹过,不时有树叶从空中翩然落下,象翻飞的蝴蝶,落在我的身上,落在蜿蜒的山路上,让我不忍心踩踏这些金黄的树叶。没有了喊山,显得无精打采。

总是怀念喊山,因为不光那是父亲的年轻岁月,更是我的青春昂扬。 喊山,不只是预防野物的困扰,回荡在故乡山谷的呐喊,那是山的灵魂!

喊山,就是在呼唤故乡的灵魂;大山的灵魂;还有我远离故乡又不得不眷恋故乡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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