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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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温馨家园一期马上就要封顶了。由于地段好，又在以后的闹市区，所以房子很有买点。广告一打出去，一个多星期基本上就卖完了。可房子那么好卖唐文明却高兴不起来。他来到钟强文的办公室，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躺，随手掏出一支烟，给钟强文甩去一支，然后自己点燃一支后说：“钟哥，你看温馨家园的房价在荆州市算是高的了，却还是那样好卖，说明荆州有钱的人还是很多的。这么好的市场潜力，如果是我们自己做该有多好呀。”钟强文也说：“那是的”。唐文明又说：“钟哥，你看哈，温馨家园我们出了那么大的力气，结果赚的钱都让别人拿走了，心理有些不平衡。”
温馨家园一期是钟强文一手操办的，所有开支、建设、销售他都一目了然，初步核算，仅一期的开发少说也得赚八千万左右，而他只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实在是有些不划算。钟强文说：“小弟，你那么聪明，那就不能在不平衡中找一些平衡回来吗？”钟强文没有明说，但唐文明已经理会了他的意思，他在心里说：“还真的是臭味不投而不相与谋”，他露出了一脸的微笑。
刘艳的心情一直很坏，给钟强文打电话钟强文每次都托辞说正在忙就把电话给挂了，为此刘艳很失望也很恼火。这段时间，她的婚姻落入了最低潮，胡小林是铁了心要离婚。并且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刘艳想，既然这样了再强求也没有意思，但在最后的关头她还是想让她曾经认为可以做自己保护神的钟强文能出面说道说道，毕竟胡小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或许这是她婚姻的救命稻草。可钟强文总是不给自己倾诉的机会，刘艳最终离婚了。离婚后的她从此恨死了所有男人，钟强文、胡小林……，还有那些披着人皮、道貌岸然而内心肮脏的所谓男人们。
网络时代的进步始终是人们意识形态所始料不及的，从ID到QQ再到微信，划时代的进步总是让这个社会的信息量逐步扩大、交际圈子尤为广阔。刘艳的苦楚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倾诉的时候就会在朋友圈内发泄一下以释怀自己的对生活的感受。
“至自己：给自己一点掌声，过去的是时间，永远不会再来。在漫漫人生旅途中，总会有失落、有寂寞、沮丧的时候，这时候给自己一点掌声，让自己战胜怯懦，使无畏的心更加坚强，这便是温暖自己独自前行的路。当自己累了、倦了。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给自己一点掌声，不止是对自己寂寞灵魂的一种填充，更是对风雨人生的一种从容。相信自己、肯定自己、做好现在的自己。”这是刘艳发在自己朋友圈的一条说说。不一会就有一个网名“小军”的网友点赞并回复了一条：“世界上唯一不能复制的是时间，唯一不能重演的是人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翻过去就是历史，剩下的路该怎么走，过什么样的生活全凭自己的选择和努力，人生很贵，请别浪费。”一来二往，两个似乎有着同样生活经历的网友就这样密切了。这就是网络，让两个素昧相识的人进行着心理的沟通。
钟强文的酒楼在唐文明的张罗下也如期装饰完工，为了他们的生意更加兴隆，唐文明问要不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开业，钟强文说“那就六月十六日吧。”六月十六日，是钟强文母亲的生日，母亲虽然过世几年了，但母亲的生日却永远根蒂在他的心里。“再回首酒楼”如期开业，钟强文他们终于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地盘”。从此场面上的应酬、桌面下的交易都可以不去外边操纵了，钟强文心里很踏实。
温馨家园的一期的房子封顶就卖完了，这在荆州市不光是业内感到惊奇，一方面这是荆州市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缩影；另一方面说明荆州的房地产市场的前景空前的广阔。荆州世纪城的开发商康有钱来到“再回首酒楼”，想请钟强文吃个饭，钟强文没有拒绝。他知道，自从他来荆州市处理第一起群体上访事件以后，康有钱就知道了他的能量。世纪城也因为那起事件的处理过后，市民都知道康有钱是个不甚信用的老板，所以世纪城的房子也很少卖得出去，以至于世纪城三期的开发几年了一直没有资金注入。在酒楼吃饭的时候，钟强文把唐文明也叫来了，吃饭的时候，康有钱给钟强文敬酒的时候说：“钟书记（政法委书记），老康给你敬杯酒，表示三层意思：一是感谢钟书记刚开始来的时候为我纠正了工作中的失误；二是今后还得仰仗钟书记为我们这些为荆州市的经济发展打拼在第一线的人保驾护航；三是今后希望钟书记多给我出出招，哈哈。”钟强文对这种官腔式的恭维司空见惯，但他也看好世纪城三期的开发，他想套套康有钱，于是说：“谢谢康总多我的理解和支持，你刚才说的，为合法经营保驾护航本来就是我们公安部门的职责，这你请放心，只要是在法律范围内的，我们绝对要保护，至于要我帮康总出出招数，那可不敢当，你是知道的，我是搞政法的，对做生意这一行我一窍不通，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介绍一个人。”钟强文说着就把唐文明介绍给了康有钱：“这就是温馨家园的老板，做房地产生意方面你们可以多多交流。”唐文明和康有钱以前认识，但不太熟悉，准确的说，是康有钱从来就不把唐文明看在眼里。世道的变化，使康有钱不得不改变以前的观点，这就是商人的另一个潜质：“张驰均沾”，钟强文佩服。
小军再次见到钟强文的时候是再回首酒楼开张半个月后，康有钱单独宴请唐文明，商谈世纪城三期开发的事。由于康有钱没有资金注入，这就成了唐文明的空子，唐文明答应世纪城的三期开发资金全部由他出，前提是他要占收益的75%，经过拉锯式的讨价还价，康有钱终于妥协了。唐文明将这个消息电话告诉钟强文的时候，钟强文很高兴，他从再回首后门出去，然后从前门进来，来到康有钱宴请的包间，斟了一杯酒，对他们的合作成功表示祝贺。
酒宴散了以后，唐文明邀钟强文说出去娱乐娱乐，钟强文说娱乐就不去了，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小军了。唐文明给小军打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小军就来了。小军似乎又多了几分妩媚。和钟强文缠绵的时候，小军告诉他，她找了一个男人，大她16岁，是一个居委会的副主任。钟强文说，那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小军说，没关系呀，她之所以找那个男人，纯粹是为了今后的生活，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他，可为了生活又没有办法。还说他真正喜欢的就是像钟强文这样的“成熟、稳重又帅气”的男人。并说只要钟强文喜欢她会随叫随到。钟强文像是有些感动，第二天早上小军离开的时候，钟强文塞给他3000块钱。小军很满足，搂住钟强文的脖子深情的长吻，又要了一次。钟强文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回味快乐：当你能彻底满足女人的虚荣心的时候，她也能彻底的满足你的性欲。爱情从来就不是人们真正追求的。
刘艳和小军成了真正的“网铁。”一大清早，刘艳就发了一条说说：妈的，才六点就停水了，为了洗个头，天不亮就得起床。小军马上回复：唉吆喂，学会说脏话了呀，没有水，你得去找大海呀。大海呀母亲，这是他妈管得严，不让它出来溜达。
看到最损网友的回复，刘艳又好气又好笑，又回复：我真想买个大炮把你轰到火星上去，呵呵。
哎呀我去！这家伙把握整到朋友圈里了，可千万别把我整到百度上去了哈，星探发现了我要我去拍电影了咋整？哈哈哈哈。
这两个素不相识且有着相同生活经历的女人总是要在这样的调侃中寻找一些快乐。
刘艳在新风县公安局仍然是在后勤科工作，但工作更具体更细化了，主要是管理公安局大院的花草树木、清洁卫生。她的手下只有一个外聘的阿姨，工资还是论天算，做一天才有一天的工资，阿姨也有情绪，时不时的有事耽误，遇到上面检查的时候，刘艳就不得不自己亲自打扫。花木的修剪全年核定的有固定的费用，超出部分需要她自己贴出来。为此刘艳很委屈，一个堂堂从警校出来的“科班”竟然落第到这样的地步，她恨胡晓琳，她仇视这个现实的社会。
刘艳在极度烦恼的时候找小军聊天，并没有说她是在新风县公安局工作，只是说她最近很烦恼，想去荆州市散散心，并说如果到荆州了想和小军见见面，问小军住在荆州什么地方，小军开玩笑说：我就住在荆州市的上甘岭小区，也是一个缺水的地方。刘艳再没有回答。网上交友，虚虚实实，没有一句正经话……
二十七
温馨家园一期的房子全部卖完，第二期开发也就顺理成章的开始了。第一期开发售房的账目唐文明请了一个会计做了假账，唐文明将这个情况给钟强文、武局长说了，武局长没有发话，等着钟强文发表意见。钟强文问及账目做得怎么样，唐文明一一作了介绍：陈耀祖在温馨家园项目上投资近2亿元，而唐文明投资不到3000万，收益3.7亿元，陈耀祖收回成本1.8亿元，还有2000万的投入成本，实际收益除去所有成本赚8500万元，唐文明做假账后，净收益仅1600万元。钟强文说这样行不行呀，唐文明说陈耀祖肯定会发现是假的，但为了世纪城的开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我们为的就是把陈耀祖剔除出去呀，这样合计着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耀祖的财务人员在查华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荆州分公司的财务账目的时候，发现了许多漏洞。没几天，陈耀祖就来到荆州，提出要接管华宏地产开发的温馨家园，唐文明没有表态。而是给钟强文打电话说了这一情况。
在再回首酒店，钟强文询问目前世纪城的开发情况怎么样，唐文明说如果温馨家园接管的事不处理好，世纪城的开发就会很麻烦，特别是资金注入会特别的困难，就会严重影响世纪城的建设。通过分析温馨家园和世纪城三期的开发情况，他们都沉默了，没有一个很好的应对办法。钟强文说：“让我好好想想了再说。”
钟强文回到家里，躺在逍遥椅上，点燃一支烟，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次遇到重大问题时，他总是要让自己处于极度的安静之中寻求解决办法。正在这时，开发区派出所的麻所长打来电话，说是的开发区有群众聚众闹事。钟强文接到电话很恼火，在电话里面他大发脾气：你们派出所是干什么吃的，这种小事你们自己处理就行了，还要我这个公安局长亲自出面吗？你要累死我呀。钟强文一发脾气麻所长就不敢说话了，但一直没有挂电话。过了几分钟，钟强文缓解了语气，说：“老麻，对不起哈，今天心情不好，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麻所长就将具体的情况给钟强文做了详细的汇报。原来是温馨家园二期开发拆迁，本来按政策补偿到位了，但拆迁户看到一期的房子修起后房价那么高，而政府的补偿标准又特别低，面积置放后还要自己掏钱找补差价，拆迁户不干，就到工地上闹事。钟强文马上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就给麻所长回电话说：“不要扩大事态，稳住拆迁户，不要动警力，尽量去做做工作就行了。”给麻所长打完电话，钟强文又拨通了唐文明的电话，约唐文明来再回首酒店商量商量温馨家园的事。
在再回首酒店，钟强文说：“刚才麻所长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温馨家园二期的拆迁户到工地上闹事。”唐文明说：“这一班刁民，属于无理取闹。”钟强文说：“这是好事呀，陈耀祖不是要接管吗，那就让他接管好了，留下这些烂摊子让他自己去收拾，让他收拾不了了自动放弃。”唐文明又说如果他接管了、收拾了这些残局怎么办呢。钟强文笑着说：“我的唐老弟呀，以前那么聪明怎么一下子就愚钝了呢。你就不会在拆迁上做做文章吗，制造混乱让陈耀祖插不上手，他报警后我来处理。你要知道，你身后有武局长和我呢，我就不相信他陈耀祖还能翻天。”钟强文的话让唐文明茅塞顿开。于是说：“钟哥是早就胸有成竹，有钟哥和武局，不愁我们的事业做不大。剩下的事我来安排吧。”一场有预谋的排除陈耀祖的方案在酒店的饭桌上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各行其是。
唐文明派他的手下罗兵到陈耀祖派来接管人员的办公室吵闹，说是欠他们的工程款1000多万元，并出示了欠条；另一方面又派麻玖煽动拆迁户三天两头地到工地上阻工，报警后，派出所到达现场了解情况后说你们这属于经济纠纷，不归派出所管辖，派出所不予理睬。温馨家园二期的开发举步维艰，陈耀祖又投入了5000多万元。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可工程却不见进展。于是陈耀祖找到了钟强文，想请钟强文帮忙解决，并承诺给钟强文500万的好处费，钟强文却义正言辞地对陈说：“陈老板，你把我们公安局当成什么了，我是国家公职人员，只能维护你们的合法权益。再说，你和唐文明生意上的事，我是从来就不插手的，还是你们自己去解决吧。”钟强文的态度让陈耀祖彻底失望，但他心里明白，这无非是在演戏给他看。
陈耀祖想借用法律的途径来解决，可到法院陈述事实的时候，法院却提出了要陈耀祖提供相应的证据，并说如果证据不充分法院不予支持。陈耀祖明白，这是在荆州，有钟强文这个政法委书记在上面，他走法律程序也只能是无限期的拖延，损失的还是他的时间和金钱。他更知道，房地产开发要的就是时间，周期越短才能赚钱，否则就会血本无归。
经过一个多月的周旋，陈耀祖只好妥协了。他找到唐文明，协商将温馨家园的股权转让给唐文明，刚开始唐文明说那怎么能行呢，温馨家园如果没有你陈老板的支持怕是到现在也不可能开发，既然大家到一起了，有钱大家一起赚，赚多赚少是另外一回事，不能坏了规矩。陈耀祖知道唐文明是在“妖”，但又无可奈活，只好捡着面子说省城的开发太多了实在忙不过来，温馨家园的开发还是由唐文明做合适一些。通过无休止的谈判，唐文明勉强答应了收购陈耀祖温馨家园的开发股份，并要陈耀祖委托唐文明开发温馨家园二期，属于独立法人，自负盈亏。所有手续合理合法的办完以后，唐文明一次性付给陈耀祖收购股份的资金2000万元，为此陈耀祖在温馨家园的开发项目上还亏损了几百万。
温馨家园的产权纠纷刚刚处理完结，唐文明、武局长、钟强文正在筹划下一步该怎么运作的时候，康有钱打来电话，说是世纪城三期开发工地阻工。钟强文打电话让钟祥区派出所所长刘军派人到现场协调。刘军是唐文明的拜把兄弟。原来是一个交通警察，自从唐文明拿到世纪城三期开发权以后，唐文明就给钟强文建议说自己的开发管辖区必须要有自己的人才便利，于是刘军就由一个交警直接升任钟祥区派出所所长。刘军赶到现场，三十多个拆迁户把工地现场围住不让施工，为首的叫毛兴旺，是世纪城所在地居委会副主任。刘所长了解情况后将现场围观的人群疏散，工地正常复工。
晚上，唐文明请刘军到再回首吃饭，表示对他的感谢，钟强文给刘军敬了酒，随带了解了现场的具体情况。刘军就将现场的情况给钟强文做了详细的汇报。原来世纪城三期的拆迁户由于二期的房子竣工后所有房子都卖完了，康有钱没有安置好三期开发拆迁的居民，导致三期开发的拆迁户拆迁后没有居住的地方，只有等三期的房子建好后才有住地，所以拆迁户不同意拆房。这种事按说让居委会出面做做工作也是能说得好的，但居委会副主任毛兴旺想从中得到好处，于是就煽动了三十多户拆迁户阻工。为此钟强文很恼火，他暗示唐文明想办法解决，重点突破毛兴旺，群龙无首就好解决了。
第二天，唐文明派麻玖去找毛兴旺，要他出面帮忙做做工作，确保工程顺利施工，事成之后承诺给他2万块钱。毛兴旺不答应，说是要二十万，否则还要带拆迁户阻挡施工。麻玖说二十万他做不了主，要回去请示领导。麻玖回去后将这个情况给唐文明说了，唐文明非常生气：宰人也不看看对象！
刘艳请了病假，来到荆州市散心。走之前她给小军发了一条信息：小军，你好，我到荆州来了，聊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认你呢。
小军回了一条信息：真的呀，什么时候来，我去车站接你。
当天下午，小军在荆州车站接到了刘艳。两个聊了一年的网友终于见面了。小军请刘艳吃饭，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畅谈了一夜，各自向对方倾诉了各自的遭遇。小军说她现在找了一个叫毛兴旺的男人，是一个居委会的副主任，他老婆几年前生病死了，只有一个女儿嫁在外地，她们前不久刚刚登记，可她却不喜欢他。刘艳说她这辈子不想结婚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需要的时候是玩物、尤物，一旦达到目的或者是玩腻后就一脚把你给蹬了。并说他离婚的老公是新风县公安局副局长，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两个有着共同生活经历的女人互相劝慰，并约定一起出去好好散散心。
世纪城的工地又被阻工了，唐文明指示麻玖带人到现场，双方发生了斗殴，并且打伤了几个人。刘军带领民警赶到工地的时候，麻玖他们早就拆出了现场。唐文明赶到现场将受伤的人送进了医院。毛兴旺被带到到派出所，作为聚众斗殴的组织者拘留七天，罚款5000元，他觉得很委屈，扬言出去后必须要讨个说法。刘军打电话将处理结果告诉给了唐文明，并说毛扬言出去后要上告。唐文明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世纪城的建设有了短暂的安宁。所在地的居委会干部出面协调，拆迁户的情绪稍微有所好转。
二十八
小军和刘艳通过几天的接触加深了这对患难姐妹的感情，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刘艳给小军讲述了她和钟强文的一段情缘，小军听了很惊讶的问：“艳姐，你说的是现在的市公安局局长钟强文吗？”“是啊，怎么？你也认识？”小军迟疑了一下，说：“认识呀，是通过唐文明老板认识的。那可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哟。”小军很喜欢钟强文，知道了刘艳和钟强文的关系后，有些醋意，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调侃的说：“艳姐真有福气，能和这个男人相好，说明艳姐你不是一般的优秀。”听小军这样说，刘艳像是勾起了往日的伤感：如果当初不和钟强文有这么一段孽情，或许生活过得平淡点，也不至于落第到现在的处境。如果钟强文现在还能有一点怀旧的情谊她心里或许好受点。可是这都些畜生，玩腻了就抛弃了，忘得一干二净。她恨钟强文，恨不得如果钟强文现在在她身边，说不定她一定会和他来个同归于尽，刘艳的情绪有些激动。小军极力劝解刘艳：“还是算了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谁叫我们的命这么苦的呢。放下包袱重新再来。”小军终于知道了钟强文的为人，但她依然被钟强文的大方、沉稳和帅气迷惑，他不想丢弃这个男人。所以在刘艳数落钟强文的时候她一直只当听众，只字不提他和钟强文的关系。
温馨家园的二期开发进展顺利，但资金却出现了一些问题：税务部门催缴税费，土管部门也在催缴下欠的土地划拨款。唐文明初步统计了一下，光这两笔款项就要3000多万。还有工人工资也要结算了，很多工人都等着结工资给孩子交学费呢。唐文明被搞得焦头烂额，打电话给钟强文，钟强文把他叫到再回首酒店，说要当面和他好好合计合计。
“温馨家园二期封顶大概还需要5000万，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如果二期封顶后买点好的话，利润少说也有近两个多亿吧。”唐文明给钟强文初略的算了一下账。钟强文当然知道温馨家园二期如果能如期完成建设，那绝对是不菲的收入，可关键是目前的资金缺口怎么样解决的问题。钟强文拨通税务局钟局长的电话，说唐文明近段时期的资金短缺，能不能把税款往后拖一拖，年底一次交清？税务局钟局长也是从新风县调来的，在新风县他们就有些交集，加上又是家门，所以，钟局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说你钟书记既然出面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要不影响税务局年底的入库就行了。钟强文说那是绝对可以保证的。
税款的问题解决了，钟强文安排唐文明找机会去去拜访一下钟局长，唐文明说那是一定的。
房地产的开发历来就离不开银行的支持，只是近几年银根紧缩，银行也管得紧了，钟强文又去拜访了柳书记，请他出面协调，毕竟温馨家园的开发是荆州市引进的外资项目。有柳书记的面子，有政府作担保荆州城市银行的贷款3000万不到一个月就陆续到账。私底下钟强文安排了代行长技校毕业在家待业了一年的儿子到荆州市下面的一个区里面的派出所工作。
土地局的费用协调，钟强文更是胸有成竹，荆州市土地局的胡局长也是从忠长县调来的，他们是正宗的老乡，在忠长县就是相当不错的朋友。到了荆州市也经常在一起，只是没有给他找过麻烦。温馨家园的国有土地划拨费用刚开始是柳书记打了招呼的，所以钟强文就没有出面。钟强文给胡局长打了一个电话，约胡局长晚上来再回首酒楼请他吃饭，胡局长没有推辞，只是说：“好的，我下班了准时就位。”
宴席上，钟强文诉苦说温馨家园目前的资金链断桥，欠土管局的土地划拨费可能要延迟一段时间。胡局长明白，温馨家园唐文明不过是出头的老板，于是心照不宣的说：“钟书记的事就是我的事呀，如果钟书记的资金链有问题，那就暂缓几个月吧。”钟强文大喜过望，一连敬了胡局长三杯酒，唐文明跟着陪了三杯。
酒宴过后，胡局长建议：因为温馨家园里有学校、有幼儿园，这属于公益事业，在土地使用性质上还可以做一些变更，这样又可以减少很多费用，还说不过他们土管部门只能是向市政府打报告说明情况，具体审批还得他自己去做工作。钟强文连说谢谢胡局长。胡局长离开再回首酒楼的时候，钟强文给了胡局长一张二十万元的银行卡。
温馨家园面临的暂时困难在钟强文的操作下都迎刃而解，这让唐文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国庆节快到了，荆州市为了迎接举国上下的欢庆，准备搞一个大型的庆典活动。市委、市政府召开了专门的会议，重点部署荆州市国庆期间的社会治安和安保问题，钟强文在常委会上表态：一定搞好治安整治工作和安保工作，杜绝一切扰乱社会治安的行为和犯罪行为。于是一场紧密锣鼓的社会治安整顿工作在全市铺开。钟强文感到压力特别的大，每天都要到各地巡回检查。
世纪城的三期建设并没有停止，钟强文一再嘱咐唐文明在非常时期千万不可掉以轻心，特别是不能有群体事件发生。唐文明连声说：“好好，钟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为了防范未然，唐文明安排麻玖的拆迁队二十四小时在工地巡逻，以防拆迁户闹事。可越是在这非常时期偏偏就出现了问题，毛兴旺可能也听到了荆州市要搞一个大型庆典活动。于是煽动拆迁户准备到市政府去上访，麻玖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唐文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唐文明打电话给钟强文说怎么办？钟强文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这个时候出现这种事，你还用请示我吗？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我只看结果。”说完就挂了电话。打完电话，钟强文把电话往沙发上一扔，就躺在逍遥椅上，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老婆理解他，让他关机早点休息。钟强文说知道。他一直很庆幸娶了一个懂他的老婆。钟强文关掉了手机，和老婆说着家常话：“钟伟这孩子近段时间来电话没有啊？”老婆说：“来了呀，儿子在加拿大还算不错，学业好像很用功，就是用钱很厉害，这个月我给他打了十五万，这不昨天还在找我要钱呢。看到你这段时间很忙，我就没有给你说。我正要和你商量，怎么办呢。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吃过苦，用钱和流水一样，这样下去总得有个遏制呀。”钟强文说：“伟子应该是大三了吧，算了，在国外读完大学也就一年的时间了，他该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在家里节约一点就是了。”
钟强文无暇顾及儿子的学业，每次都是老婆在照管。
第二天一大早，世纪城三期居委会报案，说是有人跳楼自杀。接到报案钟强文赶到现场的时候，刑警队、钟祥区派出所早就到达了现场，走访取证工作已经结束。钟强文大致问了一些情况，原来死者名叫毛兴旺，刚从派出所出来没几天，昨晚大约凌晨3点多从自家居住的5搂后阳台跳楼自杀了，自杀的原因不详。钟强文指示要尽快查明原因后结案，然后驱车回到了市公安局。钟强文刚回到办公室唐文明打来电话说，世纪城三期的群众上访事件平息了，让他放心。钟强文说：“我知道，我刚从世纪城现场回来，死者好像就是那个煽动组织上访的居委会副主任？”唐文明说：“是的，好像就是小军现在的老公。”钟强文回答说：“哦，我知道了。”
国庆的安保工作告一段落，荆州市社会治安一片大好，除了一个跳楼自杀的居委会副主任再没有别的事故。钟强文的工作得到了市委的认可，这又给钟强文增添了一些光环。
一晃就到了年底，对于唐文明来说，似乎就是一个好年份。温馨家园二期已经封顶，外出务工返乡的各种人群都争先恐后的往家里钻，钟强文一如既往的安排布置春运的安全工作。唐文明一心卖着竣工的房子，也许是受到全球的金融风暴的影响，温馨家园二期的房子并不那样好卖，唐文明很急躁。
小军正式继承毛兴旺留下来的遗产，可正当她沉溺于马上能得到200多万元的拆迁补偿的时候，毛兴旺嫁在外地的女儿毛佳佳回来了。听别人议论说她的父亲并不是自杀的传言，她就要探个究竟。回家后到处走访询问，对于父亲的自杀结论她更加怀疑。于是找到了钟祥区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这起案件是市局刑警队侦办的，派出所只是协助，具体的要她到市局刑警队去问。
世纪城三期的建设也因为接近年底了，由于资金紧张而被迫停工。康有钱自从转让了世纪城三期的开发权后轻松了许多，于是决定开一家KTV 娱乐会所，一来巩固各方面的关系以便今后的再发展；二来让空闲的房子发挥一些效益。皇家KTV会所不到一个月就开张了。到了年底。康有钱的KTV生意极好，每天都有十多万的进账，但和卖房比起来差得很远。
这个春节钟强文过得比较轻松。虽然温馨家园的房子卖得不怎么好，但他还是得到了几百万的分红。他和老婆商定准备出国去加拿大看看儿子，然后去泰国看看人妖饱饱眼福……
二十九
新年的时节，正当人们还浸润在新春快乐的日子里的时候，毛佳佳来到了荆州市公安局，申请要求重新侦查她的父亲毛兴旺的案子，说公安局对她父亲毛兴旺的死亡原因的结论她不服，负责接待的值班领导是武局长。老道的武局长给毛佳佳做过细的解释工作：说你的父亲自杀案件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到现场，根据现场的调查、走访、了解取证认定的事实，你要充分相信我们公安局的办案不会有什么偏差的。何况你的父亲如果是他杀，那也需要有动机呀？谁会杀他呢，这种事不能随便乱猜的，也不要只听别人说，人命关天的大事，是需要证据的。可任凭武局长怎么样做工作，毛佳佳就是不相信她的父亲是跳楼自杀，还说出了案件的许多疑点，并一再声明自己的立场：毛兴旺死亡以后，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应该通知他的家属到现场处理后事，可她作为毛兴旺的唯一女儿并没有接到任何人通知她父亲死亡的消息，包括她的后妈小军。毛佳佳说得有些激动，她甚至怀疑父亲的死亡与后妈小军有着连带关系。武局长仍然是耐心的解释，可就是说服不了她。最后武局长就说，那就等我们公安局正式上班以后你再过来吧。
房地产永远是一个让人摸不透把控不了的潜在市场，温馨家园二期的房子开年一上班就卖得红红火火。当然这也源于唐文明的销售手段高明：他推出买一套130平米以上的房子送价值5万元的家具的方案，广告一打出，售楼部每天来看房的人络绎不绝，当然五万元的家具实际上他在家具市场讲好了两万元一套，两万元家具市场还要赚钱。他想，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刘艳和小军经过几天的接触，刘艳也知道了小军是钟强文的情人。刘艳提醒小军，钟强文可不是什么好人，当然她主要的是指在对待女人方面。小军想得很开，说她只是喜欢钟强文的外表，钟强文型的男人才是她这辈子所追求的。刘艳说：“你可千万不要被男人的外表所迷惑，男人有时候看起来是道貌岸然，可内心却很肮脏，其实女人要找的就是要靠得住的男人，哪怕外表形象稍微差一点。”小军却有不同的看法：“我又不想和他结婚过日子，其实男人、女人有时候都只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说白了，就是玩玩而已。不投入真感情就行了。”刘艳还真是佩服小军，她能把感情看得这样淡然，这是她永远不及小军的地方。她在感情方面就是一根筋，太投入了，所以一直活得很累。小军还告诉刘艳：她之所以决定和毛兴旺登记结婚，无非是毛兴旺在世纪城三期的开发区域内有一套房子，拆迁还可以补到一笔钱。并说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毛兴旺，大她十六岁是事小，关键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更别说是感情了。毛兴旺的房子拆迁可以补一笔钱，这是她下半辈子的生活。刘艳服了小军，心说这女人也太现实了吧。但反过来一想：其实做女人也真是不容易，找个称心如意的男人有时候你喜欢他，而他不一定喜欢你；他喜欢你的你又不一定喜欢他。网上不是流行着这样一段话吗：有才的男人长得丑，长得帅的男人不挣钱，挣钱的男人不顾家，顾家的男人没出息，有出息的男人又不浪漫，浪漫的男人又靠不住，靠得住的男人又窝囊！这样想来还是小军现在生活方式最现实。
凭刘艳在公安系统工作那么长时间的经验判断，毛兴旺的死肯定与小军有关系，但刘艳没说。小军也只是说，这个社会很复杂。
世纪城三期的房子终于封顶了，对于康有钱来说，算是一种解脱，世纪城的开发前前后后拖了六年时间。六年时间还几易其主。他接手还开发了一年时间，一年的时间不长，但对唐文明来说却也浪费了不少精力，虽然说又是一笔财富，但这财富来得并不容易，又一想，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容易的事情，唐文明有一种满足感。世纪城三期的房子销售唐文明同样打出卖房送礼的广告后依然是门庭若市，虽然价格是比温馨家园低一点，但还是收入了不少的。财富历来就是给有准备、有胆略、肯努力的人群的。
唐文明把钟强文请到一起，商讨下一步的发展，钟强文说他看上了一块地，但那块地的投入肯定会很大。因为加上那块地属于闹市区域，竞争肯定会很激烈，所以让唐文明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特别是在资金方面，一定要准备充足。他们商定，世纪城三期的分红一定要把康有钱的股份拖一拖。至于用什么理由，钟强文要唐文明想好后再和康有钱来谈。
世纪城三期的房子基本销售完毕快一个月了，唐文明还没有提及利润分红的事，康有钱找到了唐文明，说是要把世纪城三期的销售收入扎扎帐 ，然后将他那一部分红利付给他，唐文明说：世纪城三期按揭房卖得多，按揭部分银行的资金还没有到账，先期只能付给他一部分，交涉了几天，康有钱想：想得不如现得，现在付一部分就一部分吧，反正他们又不会垮台，这样想着的时候，康有钱就同意了。下欠的1500万唐文明说钱一到账就付。
“美约风情”地块同样是荆州市的黄金宝地，唐文明看好这块地，他把想竞拍这块地的想法告诉给钟强文的时候，钟强文对他说：这块地也就是他原先给他说过的那块地，是目前荆州市最好的地段之一。在再回首酒店，他们策划了好几天，分析了这块地的经济效益和开发前景，最后他们决定这块地势在必得。可他们也想到了要得到这块地肯定要费很多的周折。
世纪城三期的工程款，唐文明一直拖了康有钱快半年时间了。康有钱一直找唐文明，唐文明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康有钱看得出来，唐文明是在故意拖延，他甚至想到了唐文明会耍赖，可就是没有一点办法。他于是打电话给同样是地产行业的老板并且是很铁的朋友钟达盛，诉说自己的苦楚：“钟哥，世纪城开发的尾款华宏地产就是拖着不给，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呢？”钟达盛仔细了解了一下情况后给他除了两个主意，一是一直找唐文明追讨，二是向法院起诉，只不过现在的债务追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诉诸法律同样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就是中国工程行业的弊端，欠钱的有时候还成了大爷。
康有钱雇佣了两个讨债人员轮流去唐文明的华宏地产荆州分公司，搞得唐文明很头痛。唐文明所有的钱要运作新地块的前期工作，他把这一情况告诉给钟强文，钟强文就说，那你到再回首酒楼，我们见面了好好合计合计。
唐文明叫上武局长，还带上了自己的亲信，亲信虽然很少见到钟强文，但他们的关系在荆州市不在是秘密，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所以每次唐文明只要是带上他认为是自己信得过的人，钟强文都不会说什么。在酒宴上，钟强文问唐文明：“听说康有钱好像开了一个什么娱乐？”唐文明说：“是啊，叫皇家KTV会所。我们倒是一次都没有去过。”钟强文就说：“你们不是经常去娱乐场所吗，没有去过就去一次呗。”唐文明明白，要好好治治康有钱，这也是一个突破口。钟强文的暗示让唐文明有了主意。当晚，他们又喝了不少，钟强文喝了一圈说累了，回家睡觉就提前走了。唐文明他们又喝了不少，并合计了下一步怎么整治康有钱。
第二天晚上，唐文明的两个手下去康有钱的皇家KTV唱歌，叫来了几个小姐，正当他们和小姐苟且的时候，派出所突击扫黄抓了个现行，康有钱被刑拘了，理由是“组织卖淫”并且情节严重，最后移交法院判刑3个月，缓期2个月，罚款3万元。康有钱犯事，给唐文明的付款时间有了很充足的空间。
毛佳佳一天一次的往市公安局跑，找刑警大队要求重新侦办她父亲的案子，刚开始刑警大队的工作人员还是很耐心的给她做着解释工作，但一来二往的刑警大队工作人员就开始不理睬。毛佳佳找到武局长，武局长一下又将他推给了刑警大队。半个月过去了，她父亲的案子依然没有新的说法，她就天天到公安局门前大吵大闹。引来了不少的观众，最后公安局治安大队以“扰乱正常的办公秩序”给予行政拘留7天的处罚。从公安局出来，毛佳佳就请了一个律师，再次来到市公安局，要求重新侦办她父亲毛兴旺的自杀案件。钟强文想这回又遇上了一个“主”，为此他很恼火。
三十
离“美约风情”的地块招标挂牌的时间越来越近，钟强文从荆州市土管局了解到报名竞拍的商家就有十多家，其中实力最雄厚的是飞耀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飞耀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老板就是钟达盛，一个和康有钱很要好的开发商。
为了拿到这块地标，钟强文和唐文明商议，要拿到这块地，首先就要摸清所有准备参加竞拍的开发公司的情况，并准备相应的应对办法。特别是飞耀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要重点对付。唐文明提议还是用老办法，到准备参加竞标的开发公司去威胁、恐吓，钟强文没有反对，只是一再嘱咐要适可而止，不要做得太过，如果收不了场就麻烦了。说实在的，几十年经过的风风雨雨，钟强文有能力应付，但毕竟现在越来越紧了，他不想找太多的麻烦。唐文明说他会和武局长配合的，让钟强文尽量不出面。唐文明这样说了，钟强文就说：如果是这样他就会放心一点。商量到最后钟强文说如果对方报警了，公安接警了，去骚扰别人的人一定要在警察到达现场之前拆离现场，这样就不会留下现场证据，剩下的事由他来解决。还嘱咐唐文明在必要的时候要到各辖区派出所走一走，该打发的要打发，不要心疼这些小钱。唐文明自然明白，要钟强文不要担心。
所有的细节都商量结束，唐文明就派人去挨个公司按既定的方案进行威胁恐吓，对方知道是唐文明的人，也知道了他的背后有个政法委书记撑着，所以很多公司表示自动退出。飞耀房地产开发公司是省里的企业，唐文明没法干扰，他将这一情况和钟强文反应以后，钟强文就说，既然这家公司在省城，就不去自找麻烦了，他来想其他别的办法。
毛佳佳请的律师多次到市公安局协调，调查笔录也查看了，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律师就给毛佳佳说，这案子在荆州市解决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到省城上访，找省公安厅才有可能解决。毛佳佳的决心已定，一定要讨个说法，给死去的父亲一个公正的交代。于是她就按照律师给他的建议，来到省城把她所掌握的证据提供给了省公安厅的相关领导。与此同时，毛佳佳还在网上将她父亲死亡的真相发帖曝光。钟强文在网上看到了帖子，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主持召开公安局常委会议，并请来了刑警大队参加，要求对毛兴旺案件重新查办，局里面由武局长牵头，他知道武局长也是个老公安了，有武局长经办他放心。
刚刚开完常委会，钟强文就接到省公安厅转来的毛佳佳的上访信件，相关领导做了批示：要实事求是的查处此案，给死者家属一个有说服力的交代。钟强文将信件转给了武局长，武局长说他会处理适当，钟强文说武局长的办事能力那还用说呀。
荆州市土管局胡局长接到钟强文电话的时候钟达盛正在胡局长的办公室，钟强文询问关于美约风情地块的事，胡局长说他正在开会，一会打给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晚上，钟强文请胡局长在再回首吃饭，说起美约风情地标的事，胡局长说美约风情地标飞耀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盯得很紧，说飞耀的背景也很深，要钟强文加紧运作。钟强文要胡局长也帮忙想想办法。胡局长说办法倒是可以想的，就看钟强文有不有这个把握，一方面是请市委柳书记出面，以市里的名义出台一个有利于华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荆州分公司的政策，让华宏地产走走程序了事；再一方面就是找一个更大的公司参与竞拍，击垮飞耀地产公司来拿到地标。胡局长的建议让钟强文有些失望：因为温馨家园已经是作为市政府引进的投资企业，政府出台相关的优惠政策还说得过去，可美约风情完全属于市场行为，如果这样做市委政府的风险性就很大，柳书记也不一定会答应；找一家更大的开发企业参与竞标，那样会把地价抬得很高，做下来的利润就会很低。权衡之后，钟强文觉得这两种办法都不是万全之策，但他还是说，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到时还得要胡局长从中帮帮忙的。胡局长说那是肯定的。在荆州市，房地产行业是政府的主导产业，各相关部门只能是在各自的权限内做一些小的调整，他知道真正决策者还在于政府。
送走胡局长以后，钟强文又和唐文明商定：在竞拍之前想办法不让飞耀地产参加，这样就会实现他们的目标而且利润最大化。至于地块的标底钟强文说他会想办法弄到手，其他的问题由唐文明负责想办法解决。
毛兴旺的案子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又调查了一个多星期，由于时间发生得太久了，加上原来刑警大队已经有了侦破思路，毛佳佳提供的证人证词，刑警队去走访的时候就说，这是一起命案，希望要证据充分，不然提供假证要负刑事责任的。这么一说有几个证人就回答说是听别人议论是他杀，至于究竟是这么样的，他们拿不准。办案人员说道听途说的算不得证据，这案子就在这样的调查中毫无进展。毛佳佳的律师建议从她的后妈小军身上找突破口。可这想法是他们一方的臆想，公安局当然不会听他们的指使，毛佳佳很失望。
刘艳和小军有时间没有见面了，在和刘艳聊天的时候，小军说这段时间老是做恶梦，请医生检查又没有检查出毛病来，最后医生说可能是有什么心理负担，要他注意自己调养。刘艳说如果再荆州没有事的话可以来新风玩玩，变换一个环境可能会好一点。小军于是决定去新风县找刘艳玩几天。
小军到新风县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新风县有了些凉意，刘艳请小军到万家乐餐馆吃饭，小军说想喝酒，刘艳说那就喝点呗。刘艳要了一瓶本地生产的稻花香，十年酿成的。酒的味道不错，两个女人边吃边聊，刘艳问：“小军，最近怎么啦，老是睡不着觉？”小军回答说：“不知道呀，就是最近老做恶梦，老是梦见毛兴旺来找她，要她退还200万元拆迁补偿款。”刘艳劝道说：“日有所思吧，别信这些迷信，可能是有什么事心情压抑所致，别往心上放，好好玩几天就好了。”小军说：“还是刘艳姐好。”两个人互相安慰着，越说越近乎，越说越激动，酒也越喝越多，喝完了一瓶，刘艳又拿来一瓶，说：“小军，今天我两来个一醉方休。”小军说：“好，今天就和刘艳姐一醉方休，不醉不归。”酒喝到七成，刘艳想到自己的生活历程，往事涌上心头，她自斟一杯酒，然后又给小军满上，她站起来，歪歪倒倒走到小军跟前说：“小小军，我给你说，我们女人这辈子为什么就就要依附于那些臭男人？为什么做一个好女人就会这么难……？”刘艳话没有说完，就一口干了杯中酒。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她知道，她走过来的历程首先完全是她自己的过错。有人说：生活可以有底线的随心所欲，但不能盲目的随波逐流。可她就是没有把控好自己的底线，她不怪别人。但她又很茫然：生活在岁月里的人，没有谁会因为全然的懂得而去弥补和修复世界对人性最神圣的刻求。经过生活的磨砺，让她明白这个世界本来就太矫情，我们无须太过意重。人生，当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在明静中尊享人生，在简意中感知生活。只是往事让她想起来有些伤感。
小军一首护住刘艳。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对刘艳说：“艳姐，这不怪你，说实在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捉弄人的世界。情感就是一个怪物，让人们无所适从别为那些男人们悲伤，就像我一样，那个男人死掉了还不放过我，说实在的，又不是我将他推到楼下去的，他还阴魂不散的找我，要找就去找唐文明去呀，使他们把他推下去的……”小军喝醉了，终于说出毛兴旺的真正死因。听了小军的话，刘艳被吓了一跳，酒劲一下就退了很多，刘艳问：“小军，你刚才说什么？”小军的酒杯掉到了地上，她趴在桌上，嘴里喃喃嘟嘟地说：“艳姐，来，来，继续喝，继续喝……”餐厅服务员见小军已经在呕吐，连忙拿来垃圾桶帮她接住。
刘艳被小军的言语吓得有点清醒了，她护着刘艳去了宾馆。这一夜，刘艳彻夜未眠。毛兴旺的死终于验证了她的猜测。她想了很多：人总是把自己囿于宿命的围困中，去叹道世界的促狭，并以此来理解生活与人生的磨砺和偏差。她自己的生活、小军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所以，人们在潜意识中无论多么努力，总是赶不上欲望的速度；钟强文、唐文明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了生活不择手段，甚至丧命，甚至杀人。她脑子里一片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