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工的生活变迁
早些年,在我离开村庄时,他是流着泪的最后送行者,当我返回故乡时,他是憨厚地笑着的最初迎接者,他就是邻村的渡工刘大伯。
一米八的块头,高大魁梧,乌黑浓密的眉眼,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撑渡船技艺精湛,识得水路,八尺竹篙握在水上,渡船稳稳当当,40多年的渡工生涯,从没出过偏差,为人朴实厚道,心地善良,深得乡亲们的爱戴。记得在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当时我们村小学校只能读到三年级,四年级须过河到别村读,母亲陪同我去学校报名,走出村庄五六里,过了小溪的桥,来到一间简陋的小屋,四面是墙,当路的两壁开着无门的门框,亭内靠墙砌着宽大的石凳。母亲告诉我,这间小屋就是风雨亭,冬可避风,夏可纳凉,供等渡的人歇息。亭子内还放着热心村嫂清晨踏着晨露挑来卖的茶水,茶叶是自摘荆叶晒制的,虽有些苦涩,但总能让疲惫的路人品出清香与感激。刘大伯为了不耽误学生上课,省吃俭用,买了一个闹钟挂在船舱内,还特意开学生专渡。春天雨水多,他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撑渡。冬天寒风凛冽的清晨,树上凝着厚厚的冰冻,令人手脚冰麻,刘大伯却顾不得冷,渡船载着我们在寂凉的水中缓缓流驶。村里哪家到了电报,邮件,邮递员只要送到渡船便万无一失。当时,社员靠队里打工分分口粮,而渡工是大队给工分。到了快年了,刘大伯便让家里人挑着箩担打渡米,若能在河中捞到一条鱼,便是刘大伯最好的美食。
改革开放后,老表不再为肚皮发愁,一些农民开始做生意或外出打工,手工撑的木渡船被机械铁皮渡取代,政府也为渡工发了雨衣和救生圈。建设新农村,乡村也翻开了历史的崭新篇章,渡口改建了一座水泥钢筋大桥,渡船从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而刘大伯也在大桥头搭建了一间卖小百货的店面,当起了老板,当我问刘大伯什么最好卖,刘大伯告诉我说“香烟和矿泉水最好卖”,有撑渡船时的人缘,大家都很照顾他的生意。
每当忆及当年过渡上学的情景,刘大伯勤恳,朴实,助人为乐的形象,却永远定格在了人们的记忆深处。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