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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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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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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忆

一到冬天,我就渴望下雪。雪花飘飘,山峁拐洼,很快披上了一件件素袍锦袄。寒冷的感觉也仿佛被驱散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每次出远门,都会不自觉地想念家乡,想念那个贫瘠的陕北山城,因为她就像是母亲的怀抱,让我感到亲切、温暖。

我对雪情有独钟,因为雪,象征着纯洁无暇,象征着梦幻美好,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干什么都想干得没有一点瑕疵,雪,给了我最好的诠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完美的东西。如果把水比作生活,雪,只是水的一种外在表现,手中的雪化了,变成了黑黑的一滩脏水,因此,我对雪不再盲目崇拜,可我却总忘不了它的洁白,那种挂在树枝上的冰清玉洁的美态。

老雪赤倒的天气里,孩子们清一色厚厚的花袄子,清一色厚厚的黑条绒鞋子,碎花布和千层鞋底被雪濡湿也阻挡不住他们团雪球、打雪仗的欲望,一天下来,小脸冻得红红的,小手冻得肿肿的,鼻涕流到嘴里、脖子里也不在乎,打完雪仗还要堆雪人,嵌入两块黑炭当眼睛,插上笤帚把子当胳膊,再挂上一串鞭炮点响,多么惬意而美好。玩完雪,回到窑里,围在炕上打扑克,欢声笑语和米饭的香味一起冲出了烟囱……这就是二十多年前陕北农村小孩们冬天的幸福生活,也是我小时候的生活,至今让我回味无穷。

岁月在蹉跎和熬煎中缓缓流淌,待到末了,回首时却又恍似一梦,何其短暂。雪,每年冬天都像挚友一样陪伴着我,给我欢笑,引我惆怅。记得有一年冬夜,弟弟高烧,母亲用唾沫把一小块棉花粘到搪瓷缸子底部,擦着火柴把棉花块儿点着,给弟弟背部拔火罐,结果棉花掉到了皮肤上,烧灼的声音“刺拉拉”地响起,弟弟疼得“丝丝”直叫……,待到满背都是黑红、紫红色的火罐印子,母亲又用烧过的缝衣针挑选颜色深的火罐印子逐一挑烂,出血后擦干,然后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美美地出了一身水后,弟弟的烧就退了,我们也都长出了一口气,那一天恰是腊月二十三,父亲在院子里放了一串炮,声音很亮,地上的积雪被炸开很大一块儿,已经停了一天的雪又下开了,接着又展展下了两天。“瑞雪兆丰年么,好雪啊”,父亲说。

一晃儿又是二十多年过去了,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城市的面貌可以用“沧海桑田”来形容,可惜,父亲看不到了,他,永远地长眠在这厚重的黄土之下。

这二十多年来,我的人生经历了许多曲折,有失意和彷徨、有不甘和恨憾,也有幸运和欢乐、幸福和美好。无论生活的道路怎样坎坷崎岖,始终有一片纯洁的白雪,活在我的心中,像情人一样脉脉陪伴着我,从未离开。

人活着,总要保持一种年轻的心态,否则,就容易像槐叶一样,一遇天寒地冻,就要枯萎凋落,如果承认这是一种衰败,那么心就会死去,我不愿意承认,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一种积累,心中堆满了金黄的落叶,会变成养料,滋润着干涸的土地,让枯芽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进入下一个轮回,这样,才能把精神传承下去。我的心中始终安放着一片雪洁白无暇的灵魂,我坚信,那是我以及“我们”的初衷,我的车里播放着汪峰的原唱歌曲《河流》,岁月的记忆在音乐磁力的引导下在心中缓缓流淌。我的鼻间仿佛嗅到了早晨的气息,那令我无比孺慕的陕北农村的早晨:外爷吧嗒着一锅子旱烟委在炕栏边,婆婆已经把柴草个杂放进灶火点着,我被一根绳子拦腰拴在炕后面,纸糊的窗花破了好几个洞,通过窗框的透明玻璃,可见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好大的雪呀。我挣扎着想爬下炕出去看雪,奈何腰间的绳子绑成了死疙瘩,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墙上的一枚马钉上,很高,我的小身板根本够不着,急得我脑上死水子直流……那时的我,顶多有三岁吧。

“邦邦邦!”,警笛拉起,一辆警车疯子似地擦着我的车身过去,把我从遐想拉回了现实,我不禁在心里低低咒骂了两句,转念恍悟自己不就是个警察,想到这里,我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看了一下手机:2016年11月28日凌晨7:50分,哎呀,快迟到了,我狠狠给了一脚油,小马拉着大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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