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擦过耳畔,男人紧了紧领口,穿过黄亮的灯光,晃动的剪影像落在一片沙漠。
是的。就是这么怪异,连星星也觉得怪异。
一辆黑色的大奔迟疑了一秒,把城市猛地向后甩去。
男人在路边找到了自己的车,却并未急于登车,而是绕过车头上了人行道。他躲在距离道牙子一米左右的水泥电线杆后面,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经过后,解开了裤带。
远处急速射来一束灯光,男人对着灯光轻蔑地笑了笑。
几道开叉的水打湿了地面,很快形成了一个小水凹。
男人顾不得辨认它像哪国的地图,提起裤子匆匆摁开车门,上车、踩闸、拧钥匙、松闸,一气呵成。
男人狠狠踩了一脚油门,车身不情愿地往前拾了一下才记起提速,像个濒临断片的醉汉。
“破车。”男人嘟囔着。
看到有些车在穿梭,男人也不甘落后,摇摆着方向,一路超车。
河道没有人影,河水自顾流淌,这些没营养的景色在男人眼角的余光中飞快掠过。
唉,这条河送走了多少代人哪。男人在瞥眼的一瞬心生无限感慨,然而,感慨也就四分之一秒光景。
暖风开了好一会儿,车内有点闷,男人的眼皮开始打架。
男人努力地睁了睁眼,可不争气的眼皮又耷拉下来。
男人想尽快回家,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钻进女人温暖宜人的被窝,可是,车不争气,男人真想找根鞭子抽抽,顺带也抽抽自己的眼皮。
男人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向自己的眼皮投降或者说自己的眼皮已经没有心情再陪男人玩命了。
半小时后,男人睁开眼,精光四射。
男人又满血复活,汽车再次被驱动,压碎了地上飞起的落叶。
男人驾驶着汽车一路狂飙,在群山和黑夜的掩护中冲锋。
小区楼下。男人把车停在路边,明天早晨7点半之前交警不管,男人暗暗警告自己一定要在那个点儿之前把车开走。
男人下车后,用遥控锁好车门,抬头看了看月亮——形似柳叶。
一颗流星熄灭。
那月亮很冷,冷得能结起冰,那流星很单,单得让人害怕。男人打了个寒颤。
穿太薄了。男人暗自叹息。
男人越走越快,两只胳膊夹着身体,纸片般前倾。前后风紧,凉意突袭,透体而过,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抖了抖。
午夜将至。
“明天要上班,要早起。”
男人坐电梯来到17楼,蹑手蹑脚地出来走到自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
凹槽与锁芯舌吻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声控灯。
进门后,男人三下五除二脱下鞋,褪去衣服,扯了一块儿被子,钻进了被窝。
男人不想打扰妻子。睡之前,男人起身查看并帮妻子和孩子盖好被子。
男人想起了心事,眼睛瞪着黑暗看了好久……
凉风扭动着,想从窗户缝隙中钻进来。
“月亮快圆了吧,富士苹果能吃了吧。”倦意鲸吞了男人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