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

寂静的考场只有各种不同的笔在上下翻飞。所有的考生都在做题。

陆洋的心却有些慌张，他有一点捏不住笔，一颗心在剧烈地狂跳，因为这场考试对于他来说生死攸关。

想到这儿，陆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吐出来。他想用呼吸法来压制那颗不安的心，调整心态，专注做题。但越是这样，越感觉心在心脏的位置擂鼓敲击，他害怕心会一下子跳出来，抑制不住想到昨晚。

“当当当”“当当当”，轻声叩动庞科长的家门，只见猫眼里透出一丝亮光，听不到开门的脚步声。他有些担心，莫非这个情报不准？明明线人给说的在家呀。他把眼睛紧紧贴住猫眼，无奈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紧紧贴住门，没有听到任何响动。这也难怪，因为这扇门可不是一般的门。门的厚度足足有20公分，融防盗、猫眼视频通话于一体，是全小区最高档，最豪华，最高科技的大门。奈何门太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陆洋的汗顺着刚用啫喱水打过的硬硬的头发往下流，有一滴滑到了他的左眼里，因为刚刚是用左眼看的猫眼，右眼免遭此祸。他赶紧去揉左眼，同时换作右眼紧盯住猫眼，身体也因此倾斜，他只能用膝盖顶住门，无奈手里的箱子几乎掉到了地上。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箱东西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马来西亚弄来的，过五关换六车，终于到了他的那位亲戚手中，等得急如怒狮的陆洋迫不及待得接过箱子，礅到车上便飞奔明镜小区，离约定的时间只差二十分钟了。本来四十分钟的路程被硬硬压缩了一半。路上稀疏的几个行人慌忙躲避，嘴里不干不净得骂着。陆洋哪管那么多，他的车技今晚很炫酷。

慌忙把车停在这个向往已久的小区门口，陆洋的心开始狂跳了，见庞科长说的话在他心里打了好几遍草稿，可如今即将见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些话的顺序了。

硬着头皮来到庞科长门前，却怎么也敲不开门了。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莫非庞科长嫌自己来的迟？平时开会，庞科长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压着点来，必须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会场才不算迟到。想到这，陆洋刚才的热汗瞬间变成了冷汗，秋风一吹，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低头看时，刚才滴滴汗珠落在怀抱的箱子上，手心里的汗也汩汩往外流，竟然把箱子浸湿了一大片，箱子立马变软了很多。

他惊叫一声，箱子也从手中脱落，“咣”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此时的小区很是寂静，这一声响惊动了庞科长对门的邻居，只见这户人家大门简陋，不甚装修。

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对门的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肥硕的身躯探出头来，头发用一个大大的发箍勒住，发箍是花色的，很是醒目，要不是她揭下面膜，陆洋差一点没有认出她就是庞科长的夫人。

“你是小陆吗？”庞夫人压低了本来沙哑高亢的大嗓门。只见她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陆洋，“这是135号”庞夫人说。陆洋仔细一瞧，是一张考试通知单。时间：明天上午9点。考试号：135。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陆洋手捏的通知单瞬间浸湿。他慌忙小心翼翼折好，放进口袋。

走出小区，满天星斗，满满月辉，可陆洋哪有心思欣赏美景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复习考试内容。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考试，因为有资格参加考试的都是有希望的。

一夜未眠。

坐到考场上的陆洋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做题，不知道考试成绩能占多大比重，平时帅气的字体今天却潦草不堪，横不成行，竖不成列。这更加剧了陆洋的焦灼。满纸的字渐渐模糊，越来越清晰的是庞夫人的脸以及那一只已被汗水浸湿的箱子。想到自己低眉顺首、忍辱负重的日子，今日也许十年铸剑只为炉火纯青，而昨晚出鞘，能否倚天长鸣？陆洋竟有些兴奋，两条腿在不停地抖动，椅子也被他晃得吱吱作响。

看着别的考生个个沉着自信的样子，陆洋心里又没底了。毕竟副科只有一个，竞争力是非常大的，而其他的位置都不是陆洋所要的。

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马上结束了，陆洋被一阵铃声从回忆中惊醒，监考老师一声令下：“停止答卷，如果再答一律判为零分！”

陆洋揉了揉眼睛，昨晚的汗水滴到眼睛里，到今天仍然不舒服，他再次狠狠地揉了揉，再看自己的试卷时才猛然发现满卷都是相同的话：“请给我结果，请给我结果……”

正后悔说糟糕，只见监考老师一把抢下陆洋的试卷与众试卷杂放到了一起。

陆洋的汗瞬间爆出。

 2022年9月7日首发于《黄土地文化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