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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质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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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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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声音

        如果让我选择一种声音象征夏天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蝉鸣。对!就是禅的叫声。我确信,没有比其更恰当的了。那铺天盖地、热情似火、激情四射的鸣叫多么的振奋人心啊!

        夏天怎么能没有蝉鸣呢?蝉鸣是夏天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啊,是夏天最华彩的乐章。没有蝉鸣的夏天,岂不就好比没有鲜花盛开的姹紫嫣红的春天吗?那将是怎样的没有生趣,怎样的苍白、单调、枯燥、乏味啊! 

        喜欢听蝉鸣。蝉的叫声真真是奇特与曼妙!自然界中有哪种昆虫的鸣叫能与蝉鸣媲美呢?甚至鸟雀,也只是啁啁啾啾、呢呢喃喃、嘁嘁喳喳,总归都太微弱了、太琐碎、太小家子气了。哪似蝉鸣的豪放、潇洒、热辣、火爆、气势磅礴、富有大手笔的风范?听那蝉鸣,一声声,是那样的高亢、那样的嘹亮、那样的澄澈、又是那样的绵长。那奇妙的声音,延长、延长、再延长、划破长空了吧;高上去、高上去、再高上去、冲上云端了吧。像哨声吗?你思忖。但是,有谁能一口气吹那么长的时间呢?汽笛声呢?可是,世上又有哪种汽笛能拉响得如此荡气回肠呢?真可谓一波三折、一唱三叹、起起落落、弯弯绕绕、循环往复、变幻莫测!有时,多只蝉一齐唱响,高声部、低声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融成一片,“刷刷拉拉”地就落满了一院子。正在房中读书的你,一激灵,恍惚中:“哎呀,下雨了。”夏天的雨就是这样的说来就来,你想着,急忙奔向阳台,去收取晾晒在外边的衣服。立即,你笑了,亮晃晃的院子哎,一院子的阳光。原来是蝉鸣!它们正扯起嗓子竭尽全力叫得欢实、起劲呢。你不用担心它们会喊破嗓子,它们实实的天生一副金嗓子。它们就在楼下那葱茏繁茂的大树上,坐在那稠密、碧绿、肥硕的叶片间,对着阳光、对着蓝天、对着白云,喊出心中的快乐、喜悦与激动,仿佛在大喊:这个世界,我来了!

       总令人忍不住感到神奇:那么小的虫子,怎会发出这样大的声响呢?

       可爱可怜的蝉有着怎样传奇的一生啊!曲曲折折、跌宕起伏、却又时时处处危机四伏。蝉诞生在半空、在树上。幼虫从卵中被孵化出来,千尺的树高,弱小的幼虫,它们需要沿着树干一点一点地爬下来,落到地面——这是一段多么漫长而曲折的路程啊!不啻万里长征吧。否则,你就等待命运的恩赐吧,树枝在风中偶然断裂,随树枝掉落地面。之后,幼虫钻入泥土。在黑洞洞的地下,幼虫一待就是二三年、甚至长达五六年。这是怎样一段暗无天日、孤独、枯寂的岁月呀!匪夷所思!每天仅靠吸食树根里的汁液存活,慢慢长大。无边的黑暗,周遭挤压着潮湿的泥土,没有活动空间,没有嬉戏,就连浑浊、暧昧的空气也是稀薄的。生活里没有其它内容,唯有成长,蜷缩着身子,积蓄力量,一味地长大、长大......我常想:这是一种有着怎样坚定信念的小生灵呀!又是一种有着怎样的顽强意志、怎样的能隐忍、不忘初心的小生灵呀!它们坚信:有早一日终会破土而出,重见天日,在阳光下展翅飞翔;重回故里,坐在碧绿美丽的树冠里放声高歌。初夏,一场雨后,蝉蛹欣欣然地拱出了地面,好肥硕呀!浑圆、瓷实、却又是那样的笨拙,憨态可掬。它们哪里料到,等待它们的却是人类的魔掌?贪婪、愚蠢、无知、自以为是、又馋嘴的人类早已都在觊觎着炸蝉蛹的盘中美餐了。初夏的晚上,沿河散步,河岸的杨树林子里总是异常的喧哗热闹,一道一道的手电光耀亮且诡异。原来这里聚集着众多捕捉蝉蛹的人,男男女女、大人孩子,他们一个个惊讶着、欢叫着、说着、笑着、嚷着,闹着,何等的兴奋!何等的喜悦!一只只阴险、罪恶、贪婪的手,伸向一只只正在紧紧抱着树干奋力向上攀爬的肥美的蝉蛹......可怜这些无辜的小生灵在熬过了地下漫长清寂的岁月之后,成功的曙光已在望,却最终没办法抵达那梦想的殿堂,而是糊里糊涂地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的心总生生地疼起来,痛恨捉蝉蛹一族。更可恨的是,那一张张无辜的、茫然的、哂笑嘲弄的脸:关你什么事?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可是,盛夏时节,还能听到那美妙动听的蝉鸣吗?

        小小的蝉,这一路走来是多么的不容易呀!万水千山、山高水长,可谓历经了千难万险,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可是,最终却只能换得半个多月的阳光下的生活。它们怎能不尽情地放声歌唱呢?那是隐忍多年的爆发啊!那是欢庆自己的新生啊!那也是对自己艰辛一生的咏叹吧。就让它们开怀地高声欢歌吧。而我要静静地欣赏这夏季独特的天籁之音了。不是说“春日观花,夏日听蝉,箫吹秋月,酒饮冬雪”吗?这桩桩件件谁说不是人间的雅趣与快事呢?

        不知怎么,老觉得蝉声是有色彩的,是金色的无疑!就像夏天的阳光色彩;并且,还有着夏天阳光的质地呢。夏天的阳光啊,有谁不折服呢?

       夏天,天亮得是如此的早,也就是四点多钟的光景吧,窗玻璃上就透出些微灰白的天光——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君临上界了。夏天的日出,那才是真正的喷薄而出,有着爆发、突破的意思,有着万钧的力量呢。一轮红日,红彤彤的一张脸,刹那间喷发出千道万道金红色的霞光,多么的的豪迈!又是多么的气势恢宏!一时间,世间万物都臣服在这宏大又神圣的辉光里,屏声敛气,肃穆又庄严。

       夏天的夕照更是别致。有哪个季节的夕阳能与夏天的相提并论呢?它们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有种薄凉、凄清与寥落之感。而夏季的夕阳却依然的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意气风发。看!它多么像一个巨大的燃烧的火球啊,半个天空都被染红了呢,云蒸霞蔚;五颜六色的云朵:红色的、黄色的、金色的、紫色的,莫衷一是,真是五彩缤纷、绚丽多姿。染红了的山峦呢,恰像欣喜而激动的母亲在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儿子。村舍、树木、庄稼、在田里劳作的农人、看夕阳的孩子们的笑脸、山山水水、万事万物都被染成了红色,一个红火、喜庆、梦幻般美丽的世界!你的心再次充盈鼓胀起来,希冀、憧憬、想往、渴盼。明天一准又是一个艳阳天啊!

       有谁不震慑于夏日正午的阳光呢?白花花、毒辣辣的阳光从漠漠苍穹簌簌而下,源源不断,仿佛绵绵无尽期。白炽的阳光在大地上堆积、堆积、再堆积,大地似炙烤一般,热气腾腾,热浪滚滚。目之所及,处处都是灼灼的光华,刺人眼睛,你不由得会胆怯心寒,嘟囔一句:“唉,这大太阳!人会被烤出油来的,简直是!”你的脑海里呈现出柏油路被晒化的情景:墨一样黑的沥青油汪汪、亮晶晶的,脚一旦踏上去,立即会被黏住,吸铁石一样。走这样的路可谓举步维艰,脚每次拔起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跟老棉布撕裂一样:“刺啦——刺啦——”,可是,老半天了,人也没走出多远儿去,身后却留下一串醒目的深深的脚窝。乡下人慨叹:“唉,这五黄六月!”——乡村人习惯用农历;城里人说:“七月流火啊!”——城里人喜欢公历。学校是早已放暑假了,尽管教室里装有空调,但是,上学放学,来来往往,在路上、在这样的大太阳低下,孩子们哪能受得了?

       城里人娇嫩。男男女女,一张张脸都白白嫩嫩的,嫩豆腐一样,显然没有遭受丁点儿夏日太阳的灼晒。家里、单位无处没有空调殷勤、熨帖的呵护,那滋滋声,若有似无,让人倍感心安踏实。室内室外两重天:室外烈日当空照,暑气逼人;室内,空调源源不断送来清凉的慰藉,凉凉爽爽,润润泽泽,恰如秋天的山涧——秋高气爽,白云悠悠,凉风习习,令人身心舒爽,心旷神怡。万不得已,须走出去时,那事先必来一番缜密的武装,尤其爱美的女子,真是煞费苦心。先是防晒霜,仔细均匀地涂抹在脸呀、脖颈呀、手臂呀等等有可能裸露的地方;接下来,穿上防晒衣、戴上遮阳镜、再戴上帽檐宽阔的遮阳帽;更有讲究的女子,还要戴上防尘口罩——其实,目的是进一步保护脸面不至于被阳光晒黑。街上步行的、骑车的,实在是一个个被装在套子里的人。

        正午时分,繁华喧嚣的城市早已静静地沉寂下来了,市声如海潮一样退去,不留一点痕迹,到处一派安谧,微盹着了,荒漠一般。街道里几乎没有行人。此时,街道全给了阳光,变成了阳光的舞台,阳光的河流。阳光烁烁,在这里汇集、碰撞、舞动,挥洒,随心所欲,忘乎所以,酣畅淋漓。你仿佛听到了阳光似烈焰一样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偶尔,有一辆小车驶过,车窗玻璃上跃动着刺目的白光,呼的一下,飞鱼一样远去了,像逃避什么似的。

         蝉呢?蝉不是不畏惧阳光的热力吗?不是越热越鸣唱吗?忽然,你就听到了蝉的叫声,从谁家院落的大树上传来,“知了——”、“知了——”一声接一声,叫得那样的欢畅、透亮、铿铿锵锵,声嘶力竭也在所不惜,仿佛在与阳光比赛着什么——某种昂扬的精神、某种坚韧的意志?

         正午的乡野怎样呢?仍然是阳光的天地,也是蝉的世界,也是像我爷爷那样的农人的世界。

         蝉鸣村更幽。狗狗们热得乏乏地卧在墙根儿的阴凉处,挂着长长的舌头,呼啦呼啦地喘气。鸡们也都销声匿迹了,不知躲到哪里消暑去了。干了一晌农活的大人们,或者坐在树荫下、或者坐在通风的过道里、要么就呆在房间的电风扇下,吃饭、喝茶、歇凉。这时候,兴致勃勃、激情飞扬的是蝉,它们高高地坐在树上放声高歌,一声又一声,声声冲云霄、传千里。

         这样的时候,我有时正拎着空空的饭桶儿走在回村的田间小土路上。我给爷爷送饭。爷爷种瓜,一天到晚在瓜田里忙活,甚至整个夏季都以瓜田为家。那时自己也就七八岁吧。田野里阒无人声,万籁俱寂,像午夜一样宁静;处处是晃眼的太阳光,滚滚的热浪,放眼望去,碧绿的庄稼地里烟雾迷蒙,似荒烟四起。我仿佛走进了一个洪荒世界。路两边一处又一处的坟地,一座又一座坟茔,坟头上荒草恣意妄为地生长,是那样的杂乱、繁密又茂盛,在正午的风中跌宕起舞。我的心跳不由人的就加速起来,跳得越来越快了......偏偏又想起奶奶讲的鬼故事,说是夏日的正午就跟午夜一个样儿,也是形形色色的孤魂野鬼们出没的时候,吊死鬼、淹死鬼、屈死鬼......它们个个青面獠牙、披头散发,有的还伸着长长的舌头,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它们尤其喜欢捉拿小孩子......记得自己还曾经问道:“捉小孩子干啥呢?”奶奶诡秘地一笑,说:“当然是要让小孩子充当替死鬼呀,以便他们自己还阳,脱离那黑暗、阴冷、恐怖的阴曹地府。”我的心狂蹦乱跳,要蹦到嗓子眼儿了,人恐慌得犹如枪口下受惊的小鹿;两只小脚忙乱地倒腾,没有了章法,不知所以。可是,村庄呢,怎么还看不见呢?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们老把瓜田选在远离村庄的地方,二三里远、有的甚至远达四五里。往往在自己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突然的就听到了那蝉鸣,一声,又是一声,金色的、透明的,多么亲切呀!我知道那是村庄正午特有的讯息,是村庄的声音啊。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脚步也走得平稳了。

        给爷爷送饭的诱人之处在于:能敞开了肚皮吃西瓜。爷爷总是摘那熟得恰到好处西瓜给我吃,这样的大西瓜最甜、最好吃。水瓤的,汁水丰盈充沛;沙瓤的,沙沙的、面面的,可真是美味。爷爷坐在一旁看我吃,一脸的慈祥,嘴里不住地说着:“慢点儿吃,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有的是你吃嘞。”记忆里,爷爷种的西瓜是世界上最甜美的瓜。爷爷溘然长逝多少年了?至今想起恍若隔世,而我再也没能吃到那样甜美的西瓜了。

        爷爷精心侍弄着他那二亩瓜田,兢兢业业,不辞劳苦,细心、耐心又用心。记得,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作文课,标题:“记一个我最熟悉的人”。我写的就是我的爷爷。文中写道:“我的爷爷像只老蝉。爷爷像蝉一样不仅不畏惧炎热,相反,还喜欢热呢,喜欢那白花花的阳光。蝉越酷热越叫得响亮,而爷爷呢,越酷热越下劲干活——打瓜头、除草。”这篇文章曾被老师作为范文,在课堂上好一番诵读、评讲。夸赞我是个有心的人,观察生活认真、仔细,比喻贴切,写得生动形象。从某种意义上说,爷爷可不就像蝉吗?爷爷常说的话:“夏天,不热会行?夏天不热,那还能叫夏天吗?不热,西瓜咋生长呢?没有充足透彻的光照,怎会结出蜜一样甜的西瓜呢?”我常常看到这样一副情景:爷爷顶着黄瓜大日头,搬一个小马扎,坐在漫漫瓜田里,打瓜头,有时除草。天漠漠,地漠漠,仿佛地老天荒。爷爷戴着一顶灰不拉几的破麦秸帽,肩膀上搭着一条颜色模糊的灰不溜秋的破羊肚子毛巾,古铜色的脊背就那样赤裸着,汗珠子滚太阳。实际上,爷爷通体都是这个色:皱纹纵横的脸、青筋暴突的脖颈、木棍儿一样的胳膊、腿,还有瘦骨嶙峋的手、脚,无一例外,也是酱褐色、也是咖啡色、也是泥土的颜色,不管怎么打比方,都一样的恰如其分。毋庸置疑,那是长年累月被太阳炙烤出来的色彩。“非要打瓜头不可吗?还非得在大太阳低下打?”我很是困惑,细声细气地发问。爷爷呵呵地笑了,拍拍我的小脑瓜,很认真地解释说:“不打瓜头,可不行啊!不然的话,瓜秧子拖得四下都是,力量分散,就结不出又大又甜的西瓜了。好天打瓜头,掐口处,容易凝结、弥合,这样就不会给瓜秧子造成难以弥补的创伤了。”我恍然大悟,爷爷懂得可真多!爷爷的瓜田,几乎看不到一棵杂草。一眼望去,是碧绿、葳蕤、生机盎然的瓜秧子,以及大大小小一地的瓜蛋子。爷爷给瓜田除草,是不用锄头的,他唯恐一不小心弄折了瓜蔓,而是坐在马扎上,一棵一棵地用手薅,或者用铲子铲。爷爷说,杂草都有着极强的生命力,一点儿雨水,一星半点的泥土,就呼呼啦啦地成长起来了。趁着大晴天薅草,草很快就会被晒枯、晒干,就几乎不可能再成活了。记忆里,爷爷是个精精瘦瘦的小老头儿,微微的弓着背,寡言、隐忍、内敛,但,总是精神矍铄,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且意志坚定、乐观又大度。他一辈子在土地上操持,一辈子几乎没有走出过我们那个小村子。他热爱土地,热爱阳光,热爱家乡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热爱土地上的种种辛苦劳作。记得,那篇文章的结尾处写道:“我的爷爷是一个多么勤劳的人呀!不怕苦、不怕累,吃苦耐劳。他不仅像一只老蝉,更像一只辛勤的蜜蜂。”

       其实,在乡下,像我爷爷这样的人还大有人在。 比起城里人,乡下人就是那个皮实。随便在哪个村子里走一走,看一看,你会发现:大人孩子、男男女女都一样的肤色黝黑。那炎阳下在河边戏耍的半大小子,一个个晒得黑石猴一样,又像一条条黑不溜秋的泥鳅。那些女子们,撸着袖子、挽着裤腿,老布鞋上糊满了泥土,大大咧咧地从田里走出来,一律是黑红的脸庞,粗粗糙糙,她们高声大嗓地说着,不知说到了什么,都嘎嘎嘎、呱呱呱地大笑起来,无遮无拦,无拘无束,好不欢畅,就如同这五黄六月的阳光一样通透、明朗。男人们呢,晒得更是一座座黑铁塔,走起路来呼呼生风,干起活儿来虎虎有生气,烈日下挥汗如雨......那坚毅的身影总让人油然而生敬意。他们无怨无悔地把村庄扛在肩上,他们是村庄的脊梁。

        “知了——知了——”,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流火的七月里,从早到晚,这奇妙无比的声音都响彻天宇、不绝于耳;而那些不畏酷暑在烈日下劳作的人们更是跟蝉一道奏出了夏季的最强音。这夏季的声音啊!它无时无刻不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涤荡着人们的心魂,它怎样地促人奋进啊!

        “ 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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