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红叶去

西山的红叶红了。

最近这些年，西山红叶越来越成了当地的一道亮丽风景。当人们的物质生活达到一定层面之后，大家都纷纷追求起精神享受来了。每年西山红叶都会吸引大批游客前来观赏，人们以一睹其风采为乐事，往往自己快乐了，还要与朋友们分享其快乐。今年一进入十月，手机朋友圈里，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去西山看红叶了；及至十月中旬，朋友圈里，有关西山红叶的图片、视频就愈来愈多了，简直掀起了红叶的浪潮，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张张、一幅幅，都是那样的精美绝伦！那红可真是鲜艳！像火一样，像樱桃红一般，红得绚烂、红得恣肆、红得天然。“哦，西山的红叶真是红了哎！”我不由得感叹。想起杜牧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似二月花。”可不是吗？不是鲜花，胜似鲜花！我的一颗心也终于蠢蠢欲动了。

适逢周六，一个天气十分晴好的日子。天蓝得让人心醉，更衬出云的洁白，东一缕、西一抹，像妙手丹青随意涂画上去的，轻盈、闲适、飘逸。金色的阳光，蜜汁一样随意流淌……这样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美意？站在阳台上，四下里看着，遂想起了西山红叶，“何不看红叶去？”这意念立即在脑海里闪烁。这时，就听那一口子很兴奋地朝阳台上的我喊道：“咱也去西山看红叶，怎样？”真是心有灵犀！我心下欢喜，回头，看见他手里正握着手机，“看，朋友圈里红叶图片都爆棚了，好诱人的红叶啊！”我不由得笑了，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看红叶，这么美好的事情，只有我跟先生去，总觉有点儿寡淡、寥落，不如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才来得欢腾、热闹。快乐的事情，大家一起共享，似乎更快乐。先生说：“是这么个道理。”我心里已有相约的最佳人选。就听先生提议：“那就约你闺蜜两口子吧。”他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总能说到我的心里去。闺蜜的那一口子，与我们家这一位，因我们而相识，两人一见如故，称兄道弟，相见恨晚。

我一个电话过去，说明心意，电话里立即传来闺蜜欢呼雀跃的回应：“好啊！好啊！看朋友圈里热闹的！人家可都去看过了，看那图片发的，好漂亮的红叶啊！馋人的眼。我们正想约你们呢，你的电话就来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敲定了动身时间：午饭后，下午一点准时出发。彼此又热烈地论说了这个点儿去看红叶的好处。说实在的，眼下，天还真是有点儿热，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阳光下，人会感到晒的慌。“哪有下午去看红叶好啊？”两人都这么说。西山距城也就七十多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天也不那么热了，并且越来越凉爽，正好看红叶！两人说着说着都欢悦地笑起来。

我们按计划行事，下午一点驱车前往。我们家的车，我家先生自然充当了车夫，闺蜜的那一口子坐副驾驶位，我们两位女士坐后座。车很快出了城，在宽阔平坦的省道上风驰电掣。两个好友坐在一起可真是愉快，如若有酒那定会是千杯少。两人透过车窗向外看，看什么都是新鲜的，看着、指点着、说着、笑着、议论着，话一句递一句，掉不到地儿，噼噼啪啪，像放小鞭炮似的。没多久，车就下了省道，拐上一条向西的公路。除了闺蜜的老公很多年前跑车走过这条路，我们几个之前是从没来过的，无不两眼一抹黑。他信誓旦旦地说，就是这条路，一路向西，进入山窝窝就到了。

跟省道比起来，这路可真成问题！路显然多年失修，路况极差，路面破损严重，坑坑洼洼，坎坎坷坷，还到处散落着石子，有的如拳头大小、有的如鸡蛋、也有如杏子的……石子时不时地被车轮碾压而飞溅出去大老远，幸亏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否则那定是暗器。车速不得不降下来。车子像被困住了手脚，颠颠簸簸，走得很不畅快。而我们随着车身不住地晃晃荡荡，晃得人头晕心悸。路面还这样的窄怯！好在路上的车辆也少，不然的话，更是走不快。偶然有车辆迎面驶来，两车都倍加小心，再度减慢车速，小心翼翼错过，以免彼此刮擦。我心里就纳闷了：这路都这样了，怎么还不修？政府干啥去了？县委、县政府不是一直在努力打造西山红叶这张名片吗？不是把这张名片当作帮助山民们脱贫致富的一项事业来抓的吗？不是说要吸引更多的游客来旅游观光、甚至休闲度假吗？不仅本县市民来，外地的、外省市的也来，统统都来，红叶季节，最好出现潮涌的人流，那将是山民们甜蜜生活的好兆头啊！要致富，先修路。有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忽然，心里有萤火一闪，是不是我们走错了路？这根本不是进山的道，兴许进山有一条通衢大道呢！只是我们没找到罢了……

车子在这样的路上艰难地颠踬行进，仿佛没有了尽头。我跟闺蜜早已紧抿了嘴唇，都恹恹的、蔫蔫的，无精打采。这时，只听闺蜜的老公说：“两只小山雀怎不欢腾了？”他回头戏谑我们、也就笑了，“打起精神来吧，看这山！就到了。”又提醒说：“要下一条陡坡，坐好别乱动，更不要一惊一乍，从而影响驾驶啊。”我欠身向前看，可不是嘛，那黛青的山似乎就劈面挺立在眼前。车子斜刺里已到了路边，这是怎样的一个坡呀！不仅陡峭、且悠长、窄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由得为驾驶座上的我家先生捏一把汗。先生精神高度集中，车速慢了又慢，小心谨慎地操纵着方向盘，车子小乌龟一样向下探了一下头，又缓缓地探出了身子，万无一失，车速这才慢慢恢复，正常了、加快了，将到未到坡底时，我有明显的失重晕眩之感，整个人似乎轻飘飘地飞起来了，一颗心虚空了，晃晃悠悠，没着没落……不过也就一刹那的事。车子安然无恙地下了坡。呈现眼前的是一块好平坦、好大的洼地，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盆地。有田畴、有一条河面宽阔的浅浅溪流，阳光下鳞光闪闪。看到了其他游客的身影，两三辆私家车在路边的一块空地上鸟儿一样地停栖着，而他们，男男女女，大人孩子，有人在树荫下歇息，更多的人在水边、甚至跳入水中，戏水玩耍，孩子们高声欢叫着，笑声飞扬，撩起的水珠映着阳光晶莹剔透。

见多识广的闺蜜的老公兴奋地说：“这就算进山了。咱们甭在此逗留了，还是直接上山吧。”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的车下来时所走的这条路，原来是一条平平展展的水泥路，放眼望去，只见它延伸、延伸、延伸，银色带子一样飘啊飘，直飘到了对面的山峁，又绕山峁飘去……

我们的车沿着银色带子在山间盘桓穿行。水泥路似巨蟒一样，韧劲十足，见山翻山，逢坎越坎，遇沟过沟，不断地由一道山岗冲向另一道山岗，上上下下，曲里拐弯，勇往直前，势不可挡……让人宽慰与感动的是：道路临山谷的一侧，都筑有水泥的护桩或护栏，可真是周到、体贴、温暖。车里的气氛十分凝重，不再有人说话，只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先生聚精会神，手牢牢地握着方向盘，眼观六路，不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几乎没有平路，不断地上坡下坡，再不然，是绕山盘旋；还有的是秋千坡，刚下到坡底，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劈面而来又一上坡。又有那么多的转弯！一个急转弯，又一个九十度急转弯；一个连一个，一个套一个，真是山路九曲十八弯！险象环生，让人的心弦不由得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每次有惊无险之后，总给人以重建光明之感。

我的心里也感慨万千：在这深山里修筑这样一条公路，不啻为一项造福后代的伟大壮举啊！这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啊！毋庸置疑，这是政府的大手笔。一时间，我心里唏嘘慨叹，情不自禁，要为我们市委市政府唱赞歌了。想起那些凿山开路的人们，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与磨难啊！吃了怎样的苦、受了怎样的累、克服了怎样的艰难险阻，这一切都是我无法想象的。对他们，我不由得肃然起敬！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修路，后人走路。我们真是有福了！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即便成了路。”而我说：“世上本没有路，在应该有路的地方，是有人用他们的心血与汗水修筑了路。”

我心里感情的潮水汹涌翻卷……

车子再转过一个山峁，突然的眼前一亮，让人有柳暗花明、别有洞天之感。好安详的一个山坳！山坳里盛满了温煦的阳光，那金黄的色彩是那样的浓烈；这阳光酽酽的、醇醇的，仿佛有着质感，可以任你随意抓握似的。让人惊喜的是：山坳里竟还有一潭碧水！那青碧的色泽，好似融入了数不清的翡翠；阳光下，亮闪闪的，又似一面硕大的镜子。大山啊、树木啊、人家的房屋啊，都在这阳光里静默着，安宁又祥和，光影里走动着的人影好似在表演默剧。一旁的停车场十分简陋，大约有三四个篮球场大小；不过在这层层累累的山窝里，能整出这样的一块地坪来也实为难得。停车场呈簸箕状，三面都是壁立的山崖，直上直下，有明显的开凿痕迹；泥土的地面瓷实实的，却很是粗糙，铁锹的铲痕鱼鳞一样，挤挤挨挨，乱七八糟地遍布着。这里已泊着十几辆私家车了，看来游客还真不少。停车场一角的那棵柿树可真喜人！想必，游客们的目光无不被它所吸引，只见它树冠如巨伞，挂满了柿子，红艳艳的，红灯笼一样。让人不由想起黄山那棵著名的迎客松。它莫非也在欢迎游客？我不禁心下欢喜起来。路边有山民们在摆摊卖货，摊位上几乎都有柿子，有烘柿、有脆生生的柿子、也有柿饼——看来柿子是这山里的一大特色。也有不少其它山货，譬如：山药、红薯粉条、晒制的各种干菜——萝卜干、红薯叶、芝麻叶什么的；有卖茶水饮料的，也有卖茶鸡蛋、烤香肠、糕点之类的……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在一个俊秀的年轻姑娘的摊位上，甚至有孩子们喜欢的棉花糖，五颜六色，现做现卖。路边也有饭店，都扯着帆布棚子，棚下供人用餐的桌椅整整齐齐地摆置着。这个点儿了，还有游客正围桌饕餮。一定是上午来的，到这个时候，转悠得又累又渴又饿的……女主人，一个朴实可亲的大嫂，忙里忙外的，红通通的一张脸，汗光泽泽，笑得合不拢嘴，像一朵盛开的纯朴的山菊花。

山民说，要看红叶，须得上山去，“低处没有的，都在高处，山巅上的最是好看。”他指点的上山路径，我们直怀疑，根本看不到什么路眼儿。可他言之凿凿，说：“前面也有两条，不过这一条是最好走的了。”

这是怎样的路径啊！山上尽是灌木丛，连低矮的树木都很少见，更不用说能成梁成檩的高大乔木了，那根本就是绝迹。灌木丛密密麻麻、枝枝杈杈、乱插花地伸展、交错，糊在了一起，像给大山穿了一件严丝合缝的外套。这所谓的路，也就是羊肠小径，只不过是山民们砍掉了一些灌木丛生生开辟出来的。小径转弯抹角、又迂回曲折，环着这山，绕来绕去。走这样的路你像走在迷宫里。路径细得只容下你一人行走。我们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列纵队，两位男士在先、我们紧跟其后。两旁的灌木枝子不断地交织纠缠在一起，你须得不停地用手把它们拨开，不然，就会刮擦了脸、刮擦了脖子；幸亏我们都穿着长袖衫。最讨人厌的就是圪针这种植物了，往往出其不意地小径旁就会出现那么一株，坚硬虬曲的枝条上布满了长短不一的刺，针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被扎到了。有的棵子高过了头、有的不及人的膝盖、还有的干脆匍匐在地；这些低矮的棵子也最是危险，你往往忽视它们而没有防备啊，等你的脚踝啊、小腿啊感到疼了，低头一看，原来被圪针的刺给狠狠地扎了。我跟闺蜜不停地惊叫：“哎呀，被扎了！”“哎呀，这死圪针，扎得好疼！”……直觉那圪针的不怀好意，鬼头鬼脑、鬼里鬼气、鬼鬼祟祟，又虎视眈眈的，扎了人，却装作没事人一样，淡然又平静，在盘算着：下一个倒霉蛋可能是谁呢？记得小时候，老家山坡上的圪针棵子，一到秋天，就会捧出一树一树红玛瑙一样的酸枣，酸酸甜甜，也脆生生的，真是可口！这些圪针棵子可倒好，一颗酸枣没有，一树青碧碧的叶子，可谓枝繁叶茂……走在这样的路径上，穿行在这阴暗里，抬头看天，——晴天丽日，恍若隔世。走了好半天，我们却还在半山腰里缠绕，被刮伤、被扎伤，吃尽了苦头儿，可连红叶的影子都没见着，一片红叶都没看见！更不要说，漫山遍野、如火如荼、蔚为壮观的红叶海洋了，莫非那些照片都是骗人的？失望的情绪不禁在我心底潜滋暗长了……

两位大男人已不见了踪影。起初，透过灌木丛的枝叶影影绰绰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也不知他们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忽然，上面传来他们兴奋、激动的欢叫：“快来吧，你们两个！红叶在这儿呢！”，“快来呀，瞧这红叶多漂亮！”我们一下子来了精神，我的一颗心也欢悦起来，不由得两人都加紧了脚步……

“哎呀，还真是红叶啊！”我惊叫。

“哎呀呀，这难道不是红叶窝儿么！” 闺蜜也是又惊又喜。

我们身处在一大片红叶中了。对于我，像这样实实在在地与红叶亲密接触，还是头一遭。我欣喜的心情无法言表，嘴里不住地说着：“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这里的依然是灌木，也叫不出什么名字，大都及腰高，也有的枝丫高过了人头。但这里的灌木与山下的灌木不同的是，它们的叶子能被秋天染红！这有多么的神奇！这是怎样的红啊！是天然的红，是秋天的红，世上有哪样红能比得上这红纯正啊！从这里到山顶，半山坡的红叶，真是红叶的海洋！阳光下，微风里，那众多的枝叶在轻轻地摇曳，仿佛在微笑、在浅吟地唱、在窃窃私语、在向游客点头致意。游客还真是不少！这儿、那儿、远远近近都闪动着他们的身影，欢乐的说笑声满山坡流荡。我不由伸出手去，托起那一片片可爱漂亮的红叶，仔细端详，爱不释手——这叶片颜色深浅不一，有着各种各样的红呢：绛红、大红、深红、橘红、杏红、粉红、玫瑰红、紫红……这众多的红色，岂是才学输钱的我能分得清的？真是红色的大荟萃啊！两位男士在用手机不停地拍摄或录像，笑嘻嘻地拿给我们看，图片中的我们被红叶簇拥，两张笑脸天真烂漫，好似回到了少女时代。图片中的红叶也更加绚丽、更加娇媚！我家先生当场制作了短视频，发布在抖音上、也发到朋友圈里，这美丽的红叶，配以《又见山里红》的歌曲，可真是绝妙！可以说，这视频中的红叶，是我见过的最最漂亮的红叶，较之朋友圈里所发的红叶更红艳、更迷人、更让人心醉！很快就有了跟帖、跟赞，无不惊讶于这红叶之美。

蚰蜒小径，小蛇一样在红叶丛中游走，一路缠绕着、迂回着、盘旋着，曲曲折折游弋到山顶。山顶上的红叶似乎更浓、更艳、也更加的风致！站在山巅，放眼远眺，让人顿然心旷神怡、豁然开朗！周围群山环绕，山峦叠嶂，大有众星捧月之势，让你信以为真：你是处在了这众山的中心了。一座座山峰，千姿百态，浪涛一般连绵起伏，迤逦远去，没有了边际。顺着夕阳向东望去，你不由得惊呆了：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这阳光、这青山、这蓝的天、白的云……一切都像水洗了洗一样，如此的澄澈、如此的明净！又如此的安详、如此的静谧！时间好似静止了，万物似乎都盹着了，这仿佛是一个醉人的梦境，又好像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一座座浑圆的山头，呆呆萌萌的，似鲜嫩嫩的蘑菇，又似宣腾腾的馒头，它们那样连在一起，又好似穿起来的一串珍珠。那一面面碧绿的山坡，夕阳西照下，分外润泽，青翠欲滴似的，闪着翡翠的光泽；这绿中一大片一大片的殷红，好似碧绿的地毯上开着大朵大朵红硕的花，毋庸置疑：那是红叶的容颜。还要让人讶然的是：山坳里那潭碧水，一闪一闪地亮着，从这里看，就像一只一眨一眨的明眸——哦，那是大山的眼睛啊！

整日蜗居在喧嚣纷扰的城里，蝼蚁一样地爬行，凡尘俗世中，人来人往、人情世故、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一颗心早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令人呼吸维艰。此时此刻，这蓝天、这白云、这山、这水、这红叶、这美景、这新鲜的空气，这一切的一切，让我直感：五脏六腑都被涤荡得干干净净了。站在这山巅，我抬头看天，大口地呼吸，对着蓝天敞开心扉，我想大喊，又想扯开嗓子大声地歌唱……心潮澎湃着，不禁心里又重复着那句话：“不虚此行，真真的不虚此行啊！”

收获满满。

谁知，还有惊喜在后头！

回程时，在山民的指点下，走了另外一条路。使我惊讶的是：真有一条由城区通往这西山的通衢大道啊！柏油的公路像我们来时走的那段省道一样，宽敞又平坦，路中央有红白蓝三道油漆划线，十分醒目，把路一分为二，以便来往车辆各行其道，互不干扰。路上的车辆还真是不少，有进山的、有出山的，无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飞驰。我看到行驶在我们前面的那辆私家车，直觉它像一只小鸟一样在贴着地面飞翔，好轻盈、好滑溜，没有丝毫的阻碍似的。我们的车也是这样的平稳，像滑行在柔滑的水面上，感觉不到任何突兀，噪音也几近消弭。对面有车驶过来，两车交错，直觉“呼”的一下，就各自走开了。让人不禁惊讶于那速度之快。车子安稳又快速地行驶着，直让人身心舒泰、心情愉悦。

在我们将出未出山之时，忽听我家先生说：“看！那不是全国美丽乡村李金寨么？”他减慢了车速，很慢。我侧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门三楼的门牌坊，它高高地耸立在阳光下，气度非凡。四个圆形柱子，中国红的颜色，映着夕阳分外耀眼；那三个门楼高低错落有致，造型美观，金色的琉璃瓦，沐浴着阳光，一片辉煌。李金寨，全国级的美丽乡村啊！对于其大名，我早有耳闻，原来它居然在这里！在眼前！别提我的心里是怎样的又惊又喜！就听先生提议：“咱们何不去一睹其风采？”车厢里遂一阵欢悦。

一走进村子，就觉一种干净、整齐、殷实、祥和、温馨的气息迎面扑来。进村的水泥路如此的宽阔平展，由南向北贯穿全村；靠着一侧的半幅路面，尽是村民们晾晒的玉米，金黄金黄的，那该是秋天向勤劳的村民们捧出的一份沉甸甸的丰收的成果吧。村部前面，一面五星红旗被旗杆高高地擎在空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衬着蓝天，那红色格外的鲜艳夺目。二层小洋楼的农家小院别墅一样，一排排，整整齐齐，规规矩矩，不越雷池半步，似乎深知“有规矩才能成方圆”的道理。水泥的街道，横平竖直。街道两边，绿树成荫。大门旁，大都有小型花坛，五颜六色的花朵开得热闹。那深红的花，是月季吧？那黄的、白的、紫的，不用说是菊花——眼下正是菊花的好时节啊。树荫下、凉亭里，老人们一簇簇地坐着闲谈，有着云卷云舒的悠然样，脸上带着慈祥、平和、幸福、满足的神情。广场上，孩子们打打闹闹、欢声锐叫着、互相追逐玩耍，好不开心快活！那是谁家的们前，几个主妇在坐着择菜，手中的青菜新鲜鲜的、绿生生的，似乎还带着泥土的芬芳。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吧？是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了。女人们就爱扎堆儿。她们手不闲着，嘴也不闲着，一刻不停地说说笑笑，那纯朴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与甜蜜，那爽朗的笑声里尽显欢欣与心满意足……

安居乐业。“多好啊！多美好的生活啊！”我在心里不由得感叹道。

我们的车又上路了。我思绪万千：城市与乡村正在缩短距离啊，难道不是吗？据说，城里人，退休后，选择定居乡村的大有人在呢。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在我们广袤的祖国大地上，将会有更多的美丽乡村涌现出来，而乡村将会是人们向往的宜居之地的。祝福我们的乡村！祝福我们的生活吧！愿我们明天的生活如这漫山遍野的红叶一样红红火火！

朦朦胧胧，远处一片灯海进入了视野——城里已华灯初上了。我们的车向着那灯海飞驰着……恍惚间，我觉得，我们仿佛在沿着一条金光大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