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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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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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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投稿与稿费



小时候,娘猜我将来有可能是做文事的。娘心里的“文事”,意味着儿子长大了不用接老爸手中的锄头!娘的依据是,在我周岁“抓周”时,我从镰刀、铁锤、算盘、笔等物品中抓的是笔。“抓周”当然决定不了命运,不过,我对写作的痴迷与执著,也算今生与笔有缘吧!

1978年全国恢复高考,时年十六岁的我,已告别初中校园生活。曾经预言握笔杆子做文事的手,过早地被锄头、犁耙磨成了老茧。那时山村唯一的娱乐,就是偶尔到张家村李家村看场露天电影。枯燥繁重的农活与山村寂静的夜晚,更加孤寂我年少的心。我便饥不择食想方设法找些小说来读。记得一本缺页的《第二次握手》,我至少接连读了三遍。19岁那年冬天,我在考圲河深山一户人家做篾匠时,偶然拾得一篇《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的电影剧本,单纯的我看了剧本后,一时好奇也想写一部电影!家中没有稿纸,我就在记工分的练习本上写。我白天田间地头忙碌了一整天,而晚上深夜两点,还在灯光下不停地写写改改。一个多月后,我的“电影剧本”终于脱稿了,好激动啊!我不假思索地将稿件寄给了南京电影制片厂,然后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候着消息。

大约过了半个月,我收到了印有南京电影制片厂厂名和地址的一个牛皮信封,没有意外的惊喜——“作品”退回来了。练习本的稿子上,每一页都有用红笔圈阅出的错别字,恰如中学里老师批改的作文,我非常羞愧又有些激动,感激那位陌生编辑,对我这个无名小卒认真负责的态度。我由此没有灰心丧气。我农闲上山砍来竹子编篮子卖,有了一点微薄的收入后特意去了一趟10公里外的小镇,买来《现代汉语词典》和有关写作知识的书籍。从此每天晚上学课文、认生字,练习语法,写日记……“庄稼人当个屁作家?自讨苦吃!晚上不困觉养精神,白天哪有力气干活?”父母怨言不断,我只好忍气吞声。我意识到当不了作家是一回事,而不赶紧把中学的书本捡回来,恐怕要耽误一辈子才是大事。

1987年,二十五岁的我,为分家后没有住房而疲于奔命。这时,对于写作显然力不从心,也少了往日的激情。秋季,青阳县文化馆和芜湖市文联联合举办首届“蓉城文学笔会”,向全县广大文学爱好者征稿。我得到消息后,心中将要熄灭的文学火焰又再次燃烧起来。然而现实生活的困境——有时连孩子生病,都要在“赤脚医生”那里赊欠医药费,甚至有一段时间连电费都付不起……妻子见我不务正业,气极之下将钢笔折断两截,稿纸撕成碎片。我拾起碎稿,慢慢拼凑誊写后寄了出去,竟然幸运地获得了参加这次笔会的资格,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跟那些作家、编辑近距离接触,聆听他们的指导。次年八月,这篇题为《竹乡情》的短篇小说在《大江》(双月刊)文学杂志第4期发表。不久,我收到了第一笔稿费:40元人民币!40元,今天也许算不了什么,而在当时一个农民工一天最多只有两块工钱的收入,这无疑是一笔来之不易的巨款。那些日子,我正为建房子的水泥款发愁。40元稿费如同雪中送炭,正好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其实,写作之初我并不知道有稿费这回事,只是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让心里话变成铅字与更多的人交流。光阴荏苒,弹指间二十年过去了,我仍然断断续续地写作,仍然断断续续地投稿,乐此不疲。稿费也陆续收到过一些,权当精神鼓励。可我却相信儿时“抓周”也许是灵验的,虽然这么多年来我靠不了笔杆子吃饭,也没有如母亲期望的那样所谓做“文事”。然而,我如果缺少写作这方面的爱好,也就少了对文化知识的渴望与补习。如今是终生学习的时代,少了文化知识,我一个乡村农民又怎能在这大城市里立足、生存和发展?即便不做文事也是一样的。

难忘第一次投稿,永远感激那位陌生的编辑,给予了皖南山区一位文学青年坚持写作的信心;

难忘第一笔稿费,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偏僻山村一位贫困农民一线希望!

      原载2007年12月22日《温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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