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

一

叶子在枝上燃烧，我在经历

春的萌发，夏的热情之后

遇到了你，匍匐在你的脚下

像一粒尘土，依偎在你的鞋子上

振落无法承载的孤独

在你铿锵的脚步中，步步生花

静静的随你走遍天涯

今夜的苍穹，特别弯曲

遥远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

重叠，那神秘的痛苦挤在它们

断裂的毛边，即便再小心翼翼

也经常被划伤

灵魂的伤口缓缓的结疤

飘摇的病毒凝结在疖上

有了河蚌壳的硬度

他们发明了很多理论和仪器

为了找你，其实这是徒劳的

因为无法理解你的伟大

只做管中窥豹的努力

出发吧，出发

二

人们错把黄昏当作黎明

出发的号角在年轻人中吹响

雾遮蔽了天空，迷路的人

带着美好的心情，走向相反的方向

但愿永不醒悟，人类的痛苦莫过于

醒悟的痛苦

空气与大地摩擦

追溯在四维空间里

寻找到这场风暴

我们是罪人

理想的规划图

无论推动和阻挡

都已经超越了想象

前进吧！在黄昏的时侯

已经开始

三

我随手抓了把黑暗

把它制成标本

研究遗留的事件

令我痛心的是

对你的遗弃

战争的硝烟蒙蔽了眼睛

我们努力去掉的无知

正在被另一无知代替

善良与贪婪，长在一根枝上的两朵花

强烈的色彩，越来越鲜明

正在向两极转化

光怪陆离的世界，凝固为毕加索的绘画

在画布的一角，涂满了黑色

这佝偻的无奈，挂着没有光芒的眼睛

风起了，走吧，瑟缩中前行

四

飞向北极的一颗子禅，黑暗也不能阻挡

杂乱的脚步如夏天的繁花

蝴蝶如果不能完成自身的蜕变

只能拖着僵硬的蛹壳等待死亡

你的博爱与时代并不合拍

强壮的天空，明月高悬，像跳动的心脏

前途未卜的命运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突然到来的崭新年代，人们还没有

给太阳黑子补充颜色

我已经理解了你的无奈

落叶想投向根的怀抱，而风却令他远离

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任何进步都是罪孽

纷乱的秋天，是厌恶风雨，还是期盼

五

没有人意识到，混乱是因你的离去

我置身其中，痛心每件事的发生

一棵燃烧掉半边树冠的树下

靠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的无奈

已成为标本，悬挂在博物馆里

似是而非的炊烟已经散尽

最后的光沉默在西山

麦田里生长出战争

东风与西风相遇，潮湿的郁闷上升

云在黑暗里密谋一场雨

我的行程，有你为伴

而我的诗在造反，在我写出之后

已经脱离我的掌握

我制定临时的约法，为维护她

我组织大量的限制性词语

这是高危的行为，要下雨了

六

雨降落了，一起落的，还有红的黄的叶子

树顶残余的几片

像一个小丑戴着最后的皇冠

臃肿的天空灰暗，阴冷的云飘浮在心头

你，晴朗的天，是否被大雁啄到了南方

神州歌唱着他的传奇爱情

一盏黑夜里的烛火，透过窗子

在雨中切出一隧道的希望

褴褛的行路者，在屋檐下

坚定的目光，有穿透时空的力量

雨绵绵的下，每一个雨丝

从过去降落到现实

汇入我们能见到的景物中，悄悄地隐藏历史

该停止了

七

我要用语言的色块，描绘一幅现代派画卷

秋天脱去宽衣大褂，只剩下黑灰色短衣短衫

树枝上挂着白云，还有你，总在旷远之外的旷远

为了欣赏毕加索，我们舍弃的太多

远处的山峰下面藏着久未苏醒的文化

山前一座座树木掩映的村庄

村庄里没有人读我的诗

散漫的日常生活在诠释一场风暴

它曾席卷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我的诗是一个狂人的闲言碎语

杂乱无章的风景是这个世界并不清晰的意图

那些先贤们，文章一旦面世

就已经脱离掌握，对一首诗的片面认识

是对世界的歪曲，但愿你的行程不会因此堵塞

八

病毒侵蚀我的身体

像虫啃食绿绿的叶子

发烧，是我身体的觉醒

我要用我的火热消灭那些侵略者

我的青春，我的热血，我健康的思想

在我的身体里高呼、呐喊

我要与我多病的身体决裂

悬崖上悬挂不能再复制的温度

足够了，激情吹爆五月

五月的碎片缓缓的落入历史

落入现实，我也曾捡起一枚

夹在书页里，就像

我珍藏的那些青春

        九

一片枯叶撞上我的车窗

它在落地之前，发出了最后挣扎的嚎叫

车轮在历史的洪流中滚滚前进

在落叶的海洋中，像一个漂浮的渡船

是什么改变了世界，风起时

积蓄的力量如何才会爆发

没有人怀疑过热血煮沸的宏图

在汹涌的热流之下，澎湃着青春的气息

当你下定决心时，犹豫不决

或许因为错误，必然的事物却起自

偶然的裂变，不必探讨事情发生的细节

英雄能够屹立是因为有英雄的力量

现在已经上了战场，却是风景如画

碧波荡漾，定格在某一时间

夕阳与朝阳都托起在地平线上

                十

我管中窥豹，以为掀开小小的一角

就是你的全部了，当我描绘春天的

第一枝萌芽的时候，那些庞大的

树木在做什么呢？难道他们

真的是为邪恶之神笼罩，在荒乱的世界

沉迷，那些留鸟，被湮没的思想家和建设者

他们的睿智使他们处在不合时宜的年代

和我在同一条道路上行驶的陌生人

我们唯一的合作，保持秩序

当我们拥堵在同一时代

解决的办法只有两种，快刀斩乱麻

或者坐下来，慢慢谈，恢复秩序

风雨就要来了，它让急躁的人更加急躁

在拥挤中，一把伞停下来

缓缓的把雨布遮到一个乞丐身上

        十一

屠杀开始了，斩首的除了庄稼

还有荒草，血从山顶流向天空

火在大地上燃烧，连绵的灰烬

让黑夜失去了星星，失去了月亮

视野之内暗淡无光

爱这世界，因为生我的地方

因为我生活的地方，在每一块骨头里

已经打下深深的烙印，痛心是肯定的

当回忆到耻辱，当回忆到错误

当回忆到童年时因为贪玩儿杀死的

纺线婆，水牛牛，椿象，泥鳅和布鱼

我是个刽子手吗？还是个逃亡者

我的浅薄使我处于冰封之中，需要温暖

才会听到久已别离的蛰鸣，万物滋长

万物滋长，万物滋长

        十二

已经是子夜了，苍茫的天空和大地上

只有几点星光与灯火，我无法看到

那巨大的黑暗里隐藏着什么

历史叙述的太潦草，真实已经远去

我要像计算黑洞一样

探寻黑暗里的痕迹与力量

风起了，树叶的哗哗声到整个森林的怒吼

弯弯的月亮落在枝头，如同臂膀上的红袖箍

草木也会反抗，当煎熬的自己太过干燥

金属碰撞的星火，也会让大地燃烧

我的行进遇到了障碍，你将我要引向何方

尖锐的修辞使用的太过频繁

必然淡化你的存在，把你分隔在狭小的空间

像地图上的曲曲弯弯的线

走吧，只要你在，只要你还在行走

黑暗中的封锁终会被冲破

        十三

你的肌肤上一道长长的划痕

汩汩的血从河流的交叉点上流入

古老的森林，岩石，落日，黄色的红色的黑色的土

像重生的婴儿，吸吮血水交融的乳汁

深深的疼痛冲破迷雾

跋涉，踏着冰雪，杂草，血与黑暗

在历史中跋涉，衣衫褴褛

寒冷与饥饿啃食一副副白磷磷的骨架

暗夜里的山峰，如匍匐的野兽

身体仅存的热量，点燃已经钙化的信仰

一场大雨之后，是绚丽的彩虹，你回过头来

望向南部的天空，潮湿的身体陷入泥泞

死亡，随时会降临，一只腐烂的鸟，只剩下翅膀

狂风卷集着理想，在灰蓝的天空

嗅到青草的味道，这些集结的生命，并没有溃散

坚定的汇入巨大的绿色的海，波浪汹涌